一口古老位于庄园后方,被巨大的树木包围。井口被青苔、杂草和藤蔓覆盖,藤萝的紫色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像是坠落的幽灵。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阴森而荒凉,仿佛这里被遗忘了很久,只有大自然的野蛮生长在此肆意。
乔纳站在古井旁边,轻轻抚摸着井口上垂下来的紫藤萝,感受那一串紫色的花苞从掌心中划过。藤萝的紫色向下沉淀,停留在最下方最小的花苞里,仿佛在指引他往下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用力地握住了那一串藤萝,花的汁水从他的手中滑落滴下,消失在古井深处。
在那个夜晚之后,当他醒来时,那个鬼魂已经离开,随之消失的是庄园里奇怪的“规律”。当他以为能从鬼魂身上获得更多的线索时,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乔纳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到一丝生气和无措。他不明白那个鬼魂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很虚弱,也可能是鬼魂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些情绪了,自从成为吸血鬼后,很多情感都变得淡漠。但似乎与鬼魂有关的事情都能牵动他的情绪,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既困惑又迷茫。
好在还有其他的线索。乔纳调查了花房,在玻璃罩着的书柜里,乔纳发现了亚撒的日记。里面的线索让他更确定这个庄园曾经属于亚撒。亚撒十分藐视人类,却是一个十足的植物爱好者,现在看来这些线索出现在花房也不足为奇。这些日记时,乔纳对于亚撒那已经癫狂的观点不敢苟同。
「都是因为那些斐丝贱民,总要去井那呆上一段时间」
斐丝,读到这乔纳顿了一下,这个名字乔纳很久没有听到了,那是被亚撒屠村并且一把火烧掉的村庄的名字。
井?
乔纳站在井口上方,看着手中的藤萝花汁一点点低下井里,几秒后听到几滴液体连续滴落接触到井底的声音。向井口一跃而下。
在即将接触井底时,悬浮了一下,自然落在地面上。四周昏暗,但吸血鬼的夜视派上了用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水滴从顶上滴落,发出滴答声。乔纳看了看前方长长的通道,又回头看了一眼井口透下的微弱光线,毅然朝通道深处走去。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下旋的楼梯。一步步走下去,他看到了一扇古老的门。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诡异氛围的池子。
乔纳点燃墙上的蜡烛,昏暗的光线照亮了池子周围的环境。
池中央是一汪泛着红光的红色液体,池水微微荡漾,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池边是刻满符文的石壁,符文在蜡烛的照射下闪烁。池边摆放着一些古老的仪式用具,雕刻复杂的金属器皿和蜡烛台,看起来便知是亚撒的杰作。
乔纳看到血池尽头黑压压一片,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他动起长腿朝那边走去。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乔纳的脚步顿了顿,一阵情绪涌上心头,冷冷道:“如果你是在说亚撒日记里提到的方法,我想我没有做。反而还来这破井下面找一只躲在这里的鬼。”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乔纳气不打一处来,抬步转身往回走。
冰冷的气息快速笼罩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你能来,我很高兴,”乔纳能感觉到两条健壮紧实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既然没走,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乔纳被转过身来,面对那个鬼魂。“现在你没有机会走了。”乔纳感觉到脖颈上一松,吊坠项链不知道去了何处。
乔纳抬头看向对方深邃的五官逐渐显现的脸庞,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棱角分明的轮廓。把唇贴了上去。
鬼魂愣了一下,但很快投入其中。
乔纳靠在赫鲁斯的胸膛上,低声说:“赫鲁斯。”他感觉到赫鲁斯的身体微微颤抖,乔纳抬头。
“所以你叫赫鲁斯。”
“你记起来了?”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乔纳摇了摇头,看向别处,“没有,是亚撒的笔记。”然后又转头看着赫鲁斯,带着一丝笑意,“赫鲁斯。”
“我以为你会感到害怕。”
“你在和吸血鬼谈论恐惧?”
“我和以前很不一样,我现在是诅咒的产物,如果你能记起来,你不一定…”
“我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乔纳打断他,“你也会惧怕我么?”
乔纳说着,搂住赫鲁斯的腰,靠上去,道:“我惧怕的是遗忘和永远空洞的生活。”
赫鲁斯也搂住乔纳纤细的腰肢,“我感到很抱歉,为我前几天的行径。”
乔纳抬头看着他,“你指的是偷看我,还是在晚上闯进我的房间对我”
话还没说完,赫鲁斯转头避开视线,仿佛有些过意不去?
乔纳噗嗤一笑,“我这个无辜方好像还没说什么,你就已经纠结上啦?”
赫鲁斯又轻声说了几句道歉。
乔纳目光柔和,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事。”
“自从感受到你的存在,我就强烈地,想要靠近你可忽略了”声音有些顿住,“我已经沉睡了这么久,而你在外面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甚至新的爱人”
“自从发现你的存在,我也下意识地默许了你的行为,甚至希望能更靠近你。”乔纳握住赫鲁斯冰冷的手,“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你可没那么容易能接近我。”
赫鲁斯也回握住了乔纳的手。
“我们之前就那么亲密吗?”突然回想起亚撒笔记里杂乱地写着赫鲁斯是他“该死的血猎情夫”,轻笑了一声,问道。
“嗯。”赫鲁斯低头吻了吻乔纳的额头,柔声道。
乔纳的目光落在前方闪烁着微光的血池。
他俯下身,仔细看向血池里的水。“这是?”他疑惑地问道。
赫鲁斯也俯下身,捧起一把血池里的水,缓缓地说道:“是圣水,准确来说,是被亚撒污染的圣水。”
乔纳靠近赫鲁斯捧着的水。那种让吸血鬼难以忍受的圣水气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血腥气息。他的眉头微皱,试图理解这其中的缘由。
“亚撒杀戮过重,”赫鲁斯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他伤害了整个世代学习暗魔法的斐丝村,必定被诅咒了。只能靠不停地净泡在圣水里来减少诅咒带来的困扰。”
乔纳抬头看着这大量的圣水,内心充满了疑惑。这么多圣水从何而来?要知道,一点圣水足以制服和杀死不少一百年以下的吸血鬼‘新生子’,甚至让更高阶的吸血鬼闻风丧胆,而这么多圣水居然被亚撒一个吸血鬼拿来洗涤他的诅咒?
赫鲁斯的目光沉静,继续说道:“我能以鬼魂的方式觉醒并‘活下来’,全靠着这血池里的诅咒。”他看向乔纳,“这些液体能给我力量。”
乔纳注视着红色液体慢慢渗入赫鲁斯的肌肤,水逐渐变得清澈,他也终于闻到了圣水特有的清冽但令他不适的气息。
“那这些水用完了怎么办?你的能量将从哪里获得?”乔纳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赫鲁斯将水倒回血池中,用血水洗了洗手,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我在血猎的时候,被教授过如何驱魂。他们提到过,灵魂的能量可能与死前的愿望有关。”
乔纳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赫鲁斯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我也不记得了。很多能变成鬼魂的魂魄之所以消散,是因为忘记了死前的愿望而没了能量。”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的愿望与你相关。”
乔纳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紧紧地盯着赫鲁斯,急切地说道:“我也想记起什么,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赫鲁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温柔地拥住乔纳,“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