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碎片(1/2)

清晨宿舍。

林昊泽睡醒了,脑袋依旧有些昏沉。

在阳台取下白色的休闲裤换上,点了支烟,眺望远方的群山,连绵起伏,荫荫郁郁,山顶上缭绕着乳白色雾。

高大的樟树乘势长到了五楼,树上清脆婉转的鸟啼让人心情稍微好了点。

"咯哒"

林昊泽回头,看到了窗户外一张讨厌的脸。

他们宿舍可以自由选择,单人,双人,或者四人,但是门口的装修是统一的,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金丝楠木门,两扇玻璃大窗。

外面的人虽然不能对市内一览无余,但是能看到课桌和阳台的区域。

林一泽死白的脸露出微笑。

"有事吗?"

"来看看你。"林一泽的眼神黏糊在林昊泽身上。

"呵,你走吧。"

林昊泽忍住恶心,收拾好东西去教室。

他从不喜欢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可是他母亲却总是处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向他诉苦。

"我和你爸爸是自由恋爱,为什么他要背叛我?"

"他和他表妹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要这么折磨我们母子。"

"他们家休想从我们这拿到一点点股份!"

"林一泽是他们的孙子,难道你不是吗?妈妈对不起你在没看清楚他之前,我以为你来到这世界单纯来享福的。"

""

这个时候无论处于怎样的道德高地,都像是弱者最后无力的谴责。

但他知道他母亲不是一个失败者,只是一时地受挫。

林昊泽拿出平板,对比两家最近的动向。

他母亲秦家是物流发家,林家是老牌电器公司,由于母亲与父亲联姻,导致两家捆绑越来越深。

哪怕现在婚姻闹得如此难堪,两家事业发展却是蒸蒸日上,他们都舍不得离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除非直接吞并某一方,他想各自目前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

"诶昊泽,学校附近有家日料巨好吃,我们中午一起去吃oakase吧?我吃过一次,真的很不错哦!"

过来说话的女生睁着干净水灵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而且那里很有格调很安静,在那里很放松又很惊喜,因为真的每一道都好好吃!"

"抱歉,我中午还有事。"

"好吧那下次再约咯!"

"看机会吧。"

女生抿抿唇,像一只白蝴蝶似的轻轻飞走了。

"诶,怎么样啊?"

"没成,不会真是我们俩寡女去吃oakase吧,好想有帅哥陪我哦!物质与情感的双重滋润绝了"

"那你还这么轻快地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跟这种级别的帅哥约会,接受了是我赚了,拒绝了我也不亏啊!"

"你可真是乐天啊"

"这是事实啊,难道不是吗?跟他约一次,我的人生履历上可是能吹很久呢!"

"那我这种级别的可不可以和你去约会呢?"

女生回头,看见一个白净斯文带着黑框的高个男生。

说实话,看他第一眼,她的gay达响了。

两女生对视一眼,好像在说:多个姐妹也不赖~

"你也是总部的吗?"

"我是国际部的。"

"那你"

"来认识认识你们这些学霸咯"

"哈哈哈我们成绩一般般啦,那我互换下微泡,中午约起?"

男生输入自己的备注:林一泽。

八点钟,优雅轻缓的入室铃响,林昊泽收下平板,拿出书本预习。

随意抬头一瞥,竟是看到了牡怀棠!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昊泽屏住呼吸都不敢动,生怕他忽然就没了,默默看着他走到角落的座位上,乖乖地放下书包。

他居然会在这里!

林昊泽好久没有体会到高兴欣喜的情绪了。过了片刻,他特意走出教室,又从正门进来,希望引起牡怀棠的注意。

可惜他在看课外书,没有心思关注外界。林昊泽又故意从他旁边经过,观察他的反应。

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林昊泽往回走,假装无意地蹭倒桌上的书本。

牡怀棠低头去捡课本,没想到课本已经被人拿在手里了,抬头一看,发现是林昊泽。

"谢谢你。"

"对不起。"

"你在看什么,挺入神的?"林昊泽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牡怀棠脸色有点羞红,不想告诉他,因为他看的书尺度有点大,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是这个不怎么好看,我就随便翻翻。"拇指紧紧地摁住正在看的页面。

他越这样,林昊泽越好奇。

"我看得也很杂,什么都看,不过有时候看完,都找不到人吐槽一下感受。"

"我也觉得,而且有时候讲了别人也不懂。"

他一说完这话,牡怀棠立马认同,但他还是觉得看这事有点私人,又不是看名着,说一些烂掉牙的感受。

林昊泽瞄了一眼黑色的封面,默默记下。

"我们是一起的,你知道吗?"

牡怀棠流出困惑的眼神。

"我们作业可以一起合作吗?"

"可以呀,但是跟我一起不划算,你别嫌我拖后腿就好。"

林昊泽忍不住揽住他肩膀,"怎么会,作业而已,怎么扯到划算了?"

林昊泽再次有意识时,他已经和母亲来到了另一所学校,这里与之前天差地别,因为这里看起来像监狱,他像犯人一样羁押到了这里。

可是他想不起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隐约感觉到与父亲和林一泽有关。

"小昊,待在这里是暂时的,等妈妈把外面处理好了,我们再回去。"

随即,他被送到了所谓的宿舍,不过是一个三十平米的格子间,里面暗暗的,只有一张床,外面只有一扇铁门和一个长方形的口子。

林昊泽坐在床上,还未反应天翻地覆的一切,又注意到了长方形洞口停留的双眼。

这个房间实在是小,那个洞口足以将里面一览无余。

找了根木棍堵住洞口,房间彻底暗下来,难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缓了一会儿后,林昊泽想起了牡怀棠,他还在学校,应该没人会欺负他吧,他自己能应付吧?

楼梯上重重的踩踏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紧接着是一声声急促的铃声。

林昊泽不懂情况,打开房门往外看,直接被人挤在门上。

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冲林昊泽打去,尽管觉得莫名其妙,林昊泽也不手软,重重踢回去,最后双方都鼻青脸肿。

虽然受了伤,林昊泽也打爽了,把一系列的郁闷都发泄了出来,代价是他被强制性关禁闭了。

关禁闭的房间更小更黑。

"这是真的监狱啊"

林昊泽觉出味儿来了,这就是关问题学生的地方,问题是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当他再次看见光明时,被送到教室听课,教室内的学生从九岁到十七岁不等,课桌随意摆放,上课内容是小学语文。

林昊泽看着眼前的景象,无语地笑了,这里真是荒谬,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风扇,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牡怀棠。

他在这里过地不好。

一滴泪水滑过眼尾,不久又被人擦拭干净。

林家和秦家共同开发了一个旅游景区,今日邀请了一个国民度高的主持人一起观赏景区。

景区以人造景观与自然景观相结合,展现多姿多彩的地貌为主,即使此处偏远,他们相信会有许多特意前来的观光客。

林昊泽也是第一次来这,与主持人黄新一起跟着负责人。

"小伙子,和你妈妈真像啊,你想进军娱乐圈找我哦!"

"谢谢黄老师,有机会一定找您,听说您那的食堂很好吃。"

"哈哈哈很多艺人都夸过,我们装造也很牛的哦。"

"那我要出席重要场合时,去您那化妆。"

"嘿嘿你小子。"

两人说话间到了景区入口。

这里一马平川,宽阔大道旁栽着高大的椰子树。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息,让人觉得空气里都充斥着热情。

里面的第一站便是海,乍一看似乎与普通的海没什么区别,同样是一望无际,同样是湛蓝湛蓝的。

林昊泽观察着海岸线,便明白这个海的卖点在哪。

此海非彼海,准确来说是一个大到望不到边际的湖,而且是一个盐湖,湖岸边的盐随着浪水的冲击形成优雅的白色蕾丝边,同时湖水的颜色比海水更加剔透一些,像是蓝色的水晶。

由于景区还未完全建成,许多项目没有设立,只有湖显得单调了些。

他们接下来试坐景区的大巴车,打算到下一个景点。

林昊泽一上车就看到了几个穿着黄色工作服的人,其中一个牡怀棠。

林昊泽微皱眉头,他在这工作,自己怎么不知道。

牡怀棠却是不认识林昊泽一样,只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主持人黄新。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看见黄新后也拘谨起来,像小学生一样挺直腰杆,坐得板正。

黄新见到他们便扬起和煦的笑容。

"你们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是来参观的,坐下顺风车,多有打扰啦!"

"不打扰不打扰,您比电视上还要帅十倍,跟您坐一台车是我要跟妈妈炫耀一辈子的程度!"

一个女孩立马回应他。

"你们在这工作多久了?"

"我们快三个月了,最近工事就要完成啦!"

"喔,那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

女孩眼睛提溜一转,竖起手指,"一定得是魔鬼城,那里的地貌好特别,丹霞和雅丹都有,白天的时候跟待在童话里似的,感觉世界都是温暖的毛绒地毯,傍晚的时候就开始诡谲起来了,让人又害怕又期待,很有反差的。"

"小姑娘口才真好,可惜时间原因,我晚上看不了,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嗯嗯,"女孩开心点头,大大方方地与明星接话了诶。

"黄老师,我可以跟您要签名吗?我们一家人都看您的节目!"

"当然可以。"

黄新眉眼带笑,看着她拿出自己出版过的散文集时,有些惊讶。

"你确实喜欢我,你叫什么名字?"

"余美清,我以后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黄新利索写下她的名字,并附上赠语。

"好名字啊,猗嗟叹兮,美目清兮。"

"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我爸妈随便取的,没想到出自一首诗呀。"

"怎么会。"黄新好笑地看着她。

牡怀棠偷偷从包里拿出黄新曾经出过的专辑,犹豫着该怎么插上话。

"黄老师,"女孩朝牡怀棠使个眼色,"我同事还有您的专辑哦!"

牡怀棠双手递过去。

黄新看着专辑上青涩的面孔,恍若隔世,这都是十年前事情了,随即老脸一红,当艺人连黑历史都是高清的啊。

"谢谢你。"

牡怀棠双手接过专辑,对他微微鞠躬。

"应该是我谢谢你,其实我自己都有很多年没有看过以前的照片了,一直在往前走。"

牡怀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脸红红的,默默点头。

"你倒是挺斯文的孩子,你们年龄多大了?"黄新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慈祥。

几人聊天的氛围很好,他们要下车后还恋恋不舍。

林昊泽全程没怎么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牡怀棠,他不认识我吗?怎么连个眼色也没有。即使不认识,他皮相也算出众吧,没能让他注意到?

但他还要接头合作,只能暂时作罢。

几人后来又简单参观几个地方,就去到会议室谈商务,没想到他父母和伯父也在。

大家相互寒暄一番后,开始谈合作事宜。

林昊泽在一边像是一个旁听生,父亲不肯放权,他插入不进来,只有表面功夫可做。

静静欣赏窗外的盐湖,不知不觉中,林昊泽已经换了场景。

这里的办公室不再是一条长长的谈判桌,换成了格子间。

"牡怀棠,最后几天别忘记吃药了,身体是自己的。"一个护士拉下他的衣袖。

"你怎么了?"林昊泽直接来到牡怀棠跟前。

牡怀棠摇头。

两人走到屋外,这里鲜花遍野,小路泥泞。

牡怀棠看着这里的景致,感受到寒气从脚底钻入后背,忍不住缩起肩膀。

林昊泽将自己的外套披他身上。

"你生病了?"

"我们先分开一阵"

牡怀棠在这景区打暑假工,没想到提前接触到林昊泽的父亲。

他跟着人造景观组,要去种植草莓,由于操作失误,推土的时候把机子弄坏了。

包工头看见便是破口大骂:"煞笔玩意儿,亏你还是大学生!连个机子都不会弄!一个大学生蠢得像头猪一样!真是做茅厕的石头都嫌膈脚,现在弄坏了你要赔钱!"

牡怀棠从未被人这么辱骂过,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能无措地站着。

包工头发现牡怀棠性格是个包子,越骂越起劲,淋漓尽致地利用自己的这点权力。

视察的林父注意到这里,了解情况后,便示意秘书,秘书让摄影机转向这边。

林父收敛形容,让负责人将机器损耗算在公司账目上,另外和颜悦色地安慰牡怀棠几句。

牡怀棠看着旁边的摄影有点拘谨,没有说话。

林父观察着牡怀棠的表情,没有从中品味到任何一丝感恩戴德,心里有点生气,他怎么可以不用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牡怀棠体会到林父隐晦的傲慢和优越感,心里更不舒服,但是他有错在先,一码事归一码事,忍着恶心跟他道谢。

林父将他引到一旁。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

"小昊不管是交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都不会是你。你们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说句实话,这个世界得什么人都有,社会才能运作,你安分守己地工作,也完全能过上还不错的生活。"

牡怀棠没什么耐心听他的话,感觉这人的嘴脸跟他爸一样恶心。

这些事情已经是三个月以前了,牡怀棠不认可他的话,但是林父的话像钉子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慢慢认同,也越来越委屈。

"你还是不相信我"林昊泽一脸受伤,"两人情投意合也很难,我们为什么要陷入这样俗套的剧情。"

林昊泽还想再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会议室

林昊泽大三的时进入父亲的公司正式工作。

提前一年把学分修完,想早一步熟悉公司事务。

上班前,林昊泽特意叫牡怀棠起来,想要他帮忙打领带。

牡怀棠睡眼朦胧,注意到一身西服的林昊泽后,眼睛看直了,衿贵实在是衿贵啊。

林昊泽大多数时间是穿t恤,忽然看见穿上西服的他后,只觉得帅气牛逼ps。

"起来,帮我打领带"林昊泽眼里漾出笑意。

"我不会"牡怀棠打了个哈欠。

"教你"

牡怀棠乖乖挣扎起身,将领带绕在他脖子上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来没穿过西装,更别提打领带了。

林昊泽就着他的手示范一遍,然后把领带松开,轻抬下巴,示意他弄一遍。

牡怀棠学东西倒是快,看一下就会了,但是系地不精致,看起来有点马虎。

"今天是第一次,以后天天给我系,会越来越好的。"

牡怀棠看着他的眼神,敏锐地感受到林昊泽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于是仰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应声道:

"好的"

林昊泽看着这模样,恨不能时刻把他含在嘴里,抱住他又亲密了一番。

开着车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来到自己的办公区域,原则上第一天来公司上班,他需要和父亲那边打下招呼,但是跟父亲的关系比较差,去了只会恶化,于是不去也罢。

父亲的公司是电器公司,公司距离电器厂很近,厂内非常大,比十个足球场还大。

机器,灯具以白色和银色为主,设计师们的办公区域都是在各自负责车间的正中央,墙壁由玻璃制成,方便他们及时观察发现问题。

工厂看起来简约先进。

办公室的设计师李云一早就等着他来,两人简单寒暄后,李云带着林昊泽熟悉各个区域。

经过铸模的区域时,林昊泽注意到大门的两个人。

李云加快了一点脚步,打算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小昊来得挺早嘛!"

那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我把你哥送来这边实习。"

林昊泽看起来很平静,心里还是透着失望。

果真不能对他父亲抱有任何一丁点的期待,他们可以随意地践踏改变规则,家族明确要求没毕业,不能直接参与公司事务,但他还是带着林一泽来了。

自己还是不够强大,没有任何话语权。

"爸,你和哥来看我了"林昊泽皮笑肉不笑。

"是的,来看看你,顺便送你哥来实习。"

父亲的偏爱是如此明目张胆。

"那我和哥可以互相照顾了,不过爷爷之前说要大学毕业才能进公司实习工作,这样做,爷爷会生气吧"

"这个我已经和你爷爷说过了,反正迟早要来的,先让他实习体验三个月。"

"林总,我是这块区域的负责人李云,您要一起来查看吗?我给您回报最近三个月的进展。"

林父送完人本来要走,听他一说,打算简单视察。

林一泽走到林昊泽旁边,上下不断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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