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萧条的大街,商时序等人终于来到了郡守府。府外,岭南郡守携其他岭南官员恭敬的等候。见到皇子的马车,也是立马下跪,丝毫挑不出礼仪的错误。大皇子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商时序也跟着审视这些人,她明白,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苦难,十之有八都是这群人搞的鬼。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大皇子才不以为意的开口:“都起来吧,瘟疫蔓延已久,我们要快些行动。”商时序等人进入郡守府,府内的下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但有相当一部分人见到大皇子就直接躲了起来,甚至有些人还满不在乎的交头接耳。这与之前难民百姓对大皇子的态度截然相反,商时序一时摸不着头脑,到底为什么会让岭南的百姓如此两极分化?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却有意外收获,她找到了一个甚是眼熟的人,尽管那人已经尽力低头,但商时序还是看出来他就是之前在人群中恶意起哄的男子。同样的,杜泽生也看到了,他刚想拔刀质问,却被商时序拦住,商时序摇摇头,把他拔刀的手按回去。现在还不行,狩猎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打草惊蛇。杜泽生虽然不明白商时序的意思但还是收回了手。进入大堂,大皇子上座。“哪位是岭南郡守,上前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站上前来。“微臣岭南郡守汪松能,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皇子眼里闪过惊讶,他没想到当上郡守的竟然是个熟人。“汪老,怎么是你当上了郡守,本宫在京城时问过父皇,岭南郡守明明是个年轻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你?”商时序也十分疑惑,当初狗皇帝挑选岭南郡守时,她提出在翰林院调个年轻人去历练,狗皇帝欣然答应,怎么会是这个老头呢?面对大皇子的质问,岭南郡守也淡定从容,“回禀殿下,原本的岭南郡守早在前月就暴毙了,于是陛下钦点微臣为岭南郡守。”商时序不断回忆是否有这件事,可脑中一片空白,连捕风捉影的消息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奇怪,但郡守职位不高,狗皇帝也有可能自己随便钦点了一个靠谱的老臣。大皇子本不想怀疑这个熟人,但一路上的蹊跷,让他不得不加倍警惕。“可有认命的诏书?”“回禀殿下,诏书在库房,微臣这就让人去取来。”众人都保持怀疑态度,唯有杜泽生和江淮序不曾起疑。前者是因为之前还是郡守的时候,是老人的上级,两人相处不错,自然不会心生怀疑。江淮序则是因为,前世大皇子死的早,原岭南郡守也就是杜泽生,忠心耿耿,接受不了大皇子的故去,于是自杀殉主,他当时还感叹两人主仆情深,于是提议让大皇子的旧部也就是以前的岭南郡丞,如今的岭南郡守汪松能上位。在前世,这老人能当上岭南郡守也有他一份功劳,所以,他对这一世皇帝依然选择这老人当岭南郡守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诏书取回,岭南郡守双手奉上。大皇子认真观察诏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诏书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好暂时压下怀疑。“诏书没问题,汪郡守,倒是本宫误会了你,你可莫要气恼啊,哈哈哈,咱们许久没见,待瘟疫治理完,一定要秉烛夜谈,还有啊,你之前是岭南郡丞,如今升官,原来的位置由谁顶替了,上前来让本宫见见,是不是也是熟人啊?”大皇子表现出对他的信任,甚至开起了玩笑,仿佛在打趣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微臣是新上任的岭南郡丞,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皇子皱眉,这人太年轻,明显是新调来的,他朝着堂下的官员看去,眉头皱的更深了,隐隐还有些怒气。“汪郡守,你来告诉本宫,为什么,本宫还在时的那些旧部,一个都不在,他们都去哪儿了?”商时序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既然同为大皇子旧部,为什么只剩下汪郡守一人,难不成是,汪郡守升官后一家独大,把其他人都挤兑走了?江淮序眼看大皇子态度不对,再次仔细回想,对了!前世自己对于岭南郡守的第一选择不是这个汪松能而是翰林院的一个年轻人,他当时还嫌弃汪松能年纪又大,功绩又不突出,但当时大皇子的旧部,不是死亡,失踪,就是辞官回乡,迫于无奈,只能选择这个看起来平庸但安稳的老人。大堂的气氛变得焦灼,大皇子步步紧逼,汪郡守犹豫再三还是顶不住压力开口:“回禀殿下,自从殿下受召回京,岭南每况愈下,人力大量流失……之前共事的官员……几乎都辞官了……”“放肆!”大皇子把茶杯摔在汪郡守脚边。众人连忙惊恐的下跪,高呼:“殿下息怒。”商时序第一次看见大皇子如此气愤,想必他对那些旧部感情颇深。“汪郡守,你是跟着本宫一路走来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汪郡守从容的跪下,哪怕他身后的那群官员已经瑟瑟发抖。“回禀殿下,微臣之前也不相信他们会抛弃岭南,甚至还派人去查找他们有什么苦衷,调查的结果是……没有,他们就是抛弃了岭南,尽管真相过于残忍,但是殿下,事实就摆在眼前啊,人都是会变的,还请殿下莫要气恼。”大皇子紧紧攥着的拳头充血,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能为力。商时序倒是高看了这老头一眼,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脑子不灵光的人,说不定还真能让他骗去。但很可惜,他面对的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商时序和素来被称为官场老狐狸的江淮序。他们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够定他的罪。这才让他如此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