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澜的双手轻柔的在头上按摩,商时序很享受,但方承澜不是一个可以让她毫无防备的人。头和脖子都太脆弱了,这样的命门落在别人手里,让商时序倍感不安。她抓住方承澜的手,无视他带着水汽的双眸,狠心的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开。方承澜垂眸,没有再坚持,一时间两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方承澜是因为觉得商时序更厌恶他而难过,商时序则是觉得自己刚刚逃过一劫,方承澜肯定心有不甘,一定会再想办法下绊子。就这样,两人一直沉默到出午门,要分开去寻找各自的马车时,方承澜终于忍不住,抓住商时序的衣袖。瞳孔里闪过若有若无的泪光,嘴唇轻颤,似乎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开口道:“时序,你今天上午不告而别是因为有急事对吗?”他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商时序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难过,他们难道不是死对头吗?表现的那么伤感是为什么呢?自己刚才竟然还想着找理由骗他,他们做为死对头,互相讨厌不是应该的吗,她就是不想跟方承澜共处一室,有什么问题吗?商时序就想着干脆直接说实话好了,反正也不需要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刚想开口,就被方承澜捂住嘴。他眼睛里的泪光十分明显,捂住商时序嘴的手也开始颤抖,“时序,只要你说,你是因为有不得不去办的急事,才不告而别的,我就信,求求你,你这么说好吗?”他的语气卑微,眼眸里充满渴望。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商时序拂开他的手,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生气,上下打量了他后,才开口:“我就是因为讨厌你,所以才提前离开,根本就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急事,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方承澜没站稳,退后几步扶住一旁的梧桐树。他早该明白的,早前自己那么针对时序,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原谅自己呢。商时序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方承澜站在梧桐树下,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看不清那个绝情的背影,就像商时序临死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再看一眼最爱她的小姨母。商时序坐上马车,心中觉得无比畅快,看着方承澜和那几个人难过,她就开心。马车很稳,商时序慢慢睡过去,但手还是习惯的放在刀鞘上。马车停下,有人上了马车。商时序已经把刀拿在手里,眼睛才睁开。“序儿,序儿?”眼前是温柔的小姨母,她正笑着叫商时序起床。“序儿,咱们到家了,今天辛苦了,快回屋去床上歇着。”商时序顺从的跟着小姨母下车,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带给彼此满满的安全感。来接商时序的不止小姨母一人,还有女流氓张映榆,药王谷白望舒,不知楼无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丞相府越来越来热闹,也越来越像一个家。商时序展开紧皱的眉头,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
一路嘻笑打闹,商时序带着小姨母硬塞的桂花糕回到房间。收拾完自己后,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咚咚咚,姐姐你睡了吗?”商时序猛地起来,怎么又是白望舒,自从上次两人说开之后,白望舒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叫她姐姐,被小姨母听到后,小姨母还调侃白望舒,让他跟着商时序一起叫自己小姨母,白望舒死活不肯叫,还被张映榆好好嘲笑了一番。商时序又开始头疼了,明明是之前的老毛病,现在又开始发作,她难受的要死,不想去应付门外的人,只能装作已经睡着。“姐姐,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进去,但我看你今日似乎很难受,我出身药王谷,让我进去吧,也好为你诊治一二。”屋内静悄悄,商时序依然没有给出回应。白望舒只好推门进去,隐藏在暗处的无射要动手,却被商时序一个眼神制止。商时序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他的身上有苦涩的药味,药味愈来愈近,停在了额头,那是一双微凉的手,他先是试探了额头的温度,又小心的掀开一角被子,双指搭上手腕,良久才放开。不知道是因为病情难以诊出,还是因为医者贪恋患者手腕的温度,不舍得离开。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他找到药丸给商时序服下,商时序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那双带着药香的手却抚上她的头,轻柔的按摩着。特有的技巧让商时序倍感舒服,不知不觉间睡过去。朝阳乍现,自由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商时序舒服的伸个懒腰,她好久没有睡的这般舒坦了。望向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习习,一派祥和。嗯?等等!已经这么晚了吗?今日还要去上朝,商时序下意识的慌忙穿衣,可转念一想,这会儿说不定都要下朝了,还去干嘛,直接让人去告病假。她招来侍从,侍从却告诉她:“大人,宫里差人来报帝王偶感风寒,今日不上朝。”商时序挥手示意侍从下去,在心里冷笑,狗皇帝到底是因为偶感风寒还是因为沉浸在温香软玉里起不来呢,呵。商时序悠闲的下床,在院子里品茶。今日的阳光不算强烈,照在人身上刚刚好,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白望舒的心。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对商时序动心,对不起姐姐,我不甘心只当你的好友。白望舒端着桂花糕,走近商时序。“姐姐,这是我跟着赵夫人学习的桂花糕,你快尝尝。”商时序迷糊了一下,谁是赵夫人?仔细想了想,小姨母闺名赵明珠,白望舒叫她赵夫人也没有错。真是难为他想了这么一个称呼,调侃道:“望舒,你还是不肯叫她一声小姨母。”白望舒拿着糕点递到商时序嘴边,微笑着回答:“姐姐,我为什么不愿意叫赵夫人小姨母,你难道不清楚吗?”商时序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接过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