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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以来被消磨的属于少年人的神采再次回到她的身上,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乾元殿的大门被宫人拉开,斜阳自殿外照射进来,披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深秋的寒风从宽大的衣袖裤脚灌进来,猎猎鼓动。

陆秋白自夕阳之中见到太后身上闪烁的流光,衣袖上的龙身似在游走,她想起曾经坊间的传言。

许多百姓都说,太后是天降神女,自她掌政以来,民生渐有恢复之势,幼帝尚小,若没有她,大俞王朝恐怕无以为继。

现在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如同一个天生的帝王,冷静缜密地计算着将来的利弊得失,心中装的是天下百姓,她足够仁德,也足够有手段将权柄收拢于自己的手中。

穿上这身龙袍,陆秋白看出了她的野心与用意,但与之相应的,她也更加感受得到,为了穿上它,因为穿上它,她将要跨过怎样的阻碍与否定。

陆秋白站在夕阳之中,由衷地说出一句:“娘娘,这身龙袍,真的很适合您。”

萧妧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这一刻几乎要破壳而出:“他们都说,此乃效仿吕武之恶。”

陆秋白笑笑,坚定道:“武皇开创盛世,吕后英明决断,她二人均是千古明君,如何便是恶?”

孤绝的身影渐行渐远,萧妧站在原地,尚且久久回不过神。

陆秋白平静地踏出乾元殿,寒风透骨冷彻,但她丝毫没有瑟缩,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松快。

她跟随押着的她的人走下长阶,却在远远见着宫道上停着的銮驾。

年幼的皇帝等着她,质问她:“为何二位先生要走到如此地步?”

陆秋白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强装大人模样的孩子,她十分有耐心地回答道:“君子立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幼帝并不理解,他是帝王,不需要做一个君子,他有些生气地问道:“二位先生都是朕亲近的人,却都离朕而去,朕以后,应该怎么办?”

陆秋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道:“陛下自会有自己的道。”

幼帝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先生何至于此?二位先生各退一步不好吗?朕还需要你们,等朕长大……”

陆秋白笑了:“现在,是崔老不想放过罪臣,也没想放过陛下,陛下应该去问问他,为何要如此?”

幼帝愣在原地,陆秋白看着他,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来问她这些呢?是因为他自己也感到深深的无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