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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诸位唱的都是赞歌,怎么,难道我这‘讽歌’就不算歌吗?圣上今年加开恩科,为的难道就只是再多听几句赞扬,歌颂天下太平的无用之言吗?我以为圣上此意,旨在为朝廷吸纳新鲜血液,旨在为民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

“若是天下当真已经太平无忧,圣上为何还要再开新科,再纳新人?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

陆秋白这一番表现下来,看似是醉酒狂放之言,实际上她的脑子正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方才她一直都在想,要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高中状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要想达成的她最初的目的,仅仅是状元身份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她与其她学子不一样,虽然也存着几分一展拳脚的心思在里面,但追更究底她为的不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缓步晋升,不是为了成家,不是为了立业,她求的无非就是当年的真相。

若不能趁着现在在皇帝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之后也将鲜少再有机会。

依照往年的惯例,状元出身大多直入翰林院,做几年刀笔吏,之后有可能前往各部历练,表现颇佳之人,大有可能直入内阁,成为将来宰相的备选人,但这个过程往往耗尽一生,所需时间至少也要个二三十年。

她不想等这么久。

而从目前接触来看,朝中看上去一片祥和,实则君臣之间隐隐有对峙之势,从那一年皇帝病重过一次之后,国中许多大事都渐渐移交内阁处理就可见一斑。

现在皇帝又试图通过新科培养一批更加亲君的臣子和势力,否则也不会这般急切地屡屡与这些尚无官身的贡生们示好。

陆秋白几乎可以确定,皇帝对于自己的冒犯之举不会感到介怀,反而会十分欣然地顺水推舟,而这就是她的机会。

而且——此举或许也可以暂时缓解她身份被揭穿的危机,毕竟婚娶一事于旁人而言不算什么,对她而言确是实打实的困扰,若是处理不当,恐怕惹人怀疑。

不得不说,她确实在赌,赌君心如她所测,赌朝中君臣不和,各有私心,若是输了,便是万丈深渊,若是赢了,她便能够得偿所愿。

眼见下方气氛剑拔弩张起来,上首的帝王终于表达出他的态度,他先是笑了几声,而后说:“众卿何必如此紧张,卢卿所言不无道理,正是因为普天之下,仍然有皇权未及之地,所以朕才需要诸位卿家的助力啊,哈哈哈哈!”

夸过陆秋白一番,又转而道:“不过卢卿看上去确实有些醉了,不如先下去歇息歇息,醒醒酒,若是因酒伤身,岂不是朕的罪过。”

陆秋白心知自己赌对了,当即俯下身,深深鞠了一躬,虽带着几分醉态,依旧口齿清晰道:“谢陛下!”

边上正有侍者得令上前扶过“醉酒”的状元郎,陆秋白也趁势借着他们的搀扶晃悠悠地向偏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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