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抬起头:“师母是觉得,我应该……”
卢虹轻柔地勾起嘴角,转过身:“去做你想做的吧,师母帮你。”
陆秋白的泪水一下就涌出眼眶,怎么也控制不住:“师母……”
卢虹将她抱住,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你还有师母呢,别怕。”
陆秋白儿时性子跳脱,娘亲便为她寻来名师,教她剑术武艺,教她骑马射箭,她学得很快。师母总是十分严厉,教导剑术时一丝不苟,从前她是有些怕师母的。
师母醉心剑术,多年以来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潇洒自在,娘亲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没有想到,师母是第一个对她说,愿意支持她的连。至亲骨血尚且不愿她为双亲报仇,求得一个真相,而往日严厉无比的师母却说,无论她如何选择,都会支持她。
此时此刻,在这份情谊面前,她只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单薄。
卢虹给她拭去汹涌而出的泪水,心疼道:“一路奔波,累着了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师母买了些卤猪肉和酒,我们边吃边说。”
月光洒在这个僻静的小院里,陆秋白将这两个月以来的经历都一一道来,几杯温酒下肚,她渐渐就将内心藏着的话也说出来。
“我有一种感觉,此事恐怕涉及的绝非一人一事,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派人闯入我家,毫不留情地将我娘亲和阿韵杀害,是谁给父兄扣上结党营私、科举舞弊的罪名,是谁、究竟为了什么非要置我陆家于死地。”
“这些事,唯有进入官场才能一一查明,所以我要入仕,我要为她们鸣不平!天子脚下,她们却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雨夜,我不甘心……”
卢虹搁下酒盏,问她:“仅仅只是因为如此?你还年轻,你母亲让你回崖州,想必是不想你余生只为复仇而活。”
陆秋白眼神清亮:“不。”
“不仅如此。”
“常人总说,天下有奇才,七岁能诵诗,九岁能成文,十五而天下闻名。”
说到这里陆秋白大笑起来:“可我!五岁能诵诗,七岁能成文!九岁时跟着师母习得弓马骑射,无双剑术,说一句文成武就亦不为过。”
“可是凭什么,我不能效力朝廷,不能不安守内宅,不能以匡扶正义,以安家国为理想!我回来不足一日,舅舅竟说要将我嫁人,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往日里我从不说我不满,从不说我不愿,若是太过离经叛道、欺君罔上,牵连的是我自己的家人,可是如今我孤家寡人一个,孑然一身,为什么还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卢虹看着她眼中蒙上醉意,眼含笑意:“你可以,师母相信你。”
陆秋白久未放纵,终于将心中的委屈都一一吐尽,卢虹将酣睡的她放到床上,转身出门而去。
等到陆秋白第二日苏醒时,却不见师母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