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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狄满脸震惊错愕,不可置信地盯着季语声。

季语声下车,甩上车门,径直绕过陈狄,拉着何毕往楼里走,回头看了眼,陈狄想跟上来,却被保安拦住了,应该是老周提前打过招呼。

陈狄曾在某个会所的停车场里见过这样一辆车。

男人都爱车,特别是陈狄这样家里有钱自己又事业有成的,他当时看见这车还给何毕拍了张照问他能不能也换一辆,何毕把他数落一顿,说他浪费钱。

陈狄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季语声了。

是在那家bds爱好者聚集的会所里,季语声是那里的调教师,也许是服务生,陈狄记不清了,也不敢想。

可他到底为什么会和何毕扯上关系?何毕不是一直受不了这些吗?

陈狄不敢再细想下去,倒宁愿何毕真的是移情别恋自己的学生,如今已经到这个地步,他接受不了一丝一毫何毕和一个调教师有接触的可能性。

脑子嗡嗡响,出了一身冷汗,陈狄根本意识不到胸口在剧烈起伏着喘息,周围路过的大爷想骂他两句车挡路了,一看他的表情,又当做没事人一样绕过去。

最终他把季语声的车牌拍了下来。

电梯内,何毕无语地看着季语声,问他车哪里来的。

季语声说:“丁小雨在附近,我借丁小雨的,她是个拆二代小富婆,家里好几套房。”

何毕盯着他,季语声受不了地叫起来:“怎么了嘛,这样看我,我帮你一把,我的出现没给你解围吗?你以为把丁小雨喊来很容易吗,她可是在相亲啊!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估计要帮她遛一个月的狗。”

他眼中狡黠又得意。

何毕既想骂他两句,又想笑,最后只得默认季语声出现的很及时。

季语声笑得直不起腰:“他现在估计在猜我是不是哪家富二代,都要气死了。前男友踹了他立马找了个比他年轻还跟他一样有钱的,是人都要气死吧。”

“……你当他傻啊,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

“就算知道我故意的,但至少能给他添堵,”季语声正色道,“能让伤害自己的人不痛快,也是一种快乐。”

听着这通歪理邪说,何毕哭笑不得,却也不可否认季语声这种随性的人生态度让他很是向往。

电梯门开,老周迎上来,看样子已经站在阳台上看戏许久,朝何毕挤眉弄眼,悄悄指了指季语声。何毕满脸尴尬,生怕季语声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来一句你好我就是男狐狸精。

谁知季语声很是识趣,又拿出他变脸的功夫,乖巧地对着老周喊了句周哥,听得老周这个空旷已久的骚0心花怒放。

老周悄声问何毕怎么还把季语声给带上来了。

何毕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他突然回头问季语声:“丁小雨那还有空房吗?”

季语声一怔,明白了什么,微笑道:“我帮你问问,前不久是听她说有个一室一厅空出来了。”

何毕这才回答老周:“他来帮我搬家。”

老周看看何毕,又看看季语声,有点懵了,憋了半天,憋出句:“……我做了饭,你们要不要吃点。”

“不了,他家里炖着汤,他有饭吃,你说是吧季语声。”何毕揶揄地笑。

季语声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被何毕领进去帮忙收拾东西。

老周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还骗我说这不是在谈恋爱”的见鬼表情。

临走的时候,季语声手里提着个旅行包,那是何毕从他和陈狄的家里带出来的全部家当,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不过何毕也不想要了。陈狄还在楼下等着,他看向何毕的目光很愤怒。

何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和陈狄的目光对上不出两秒,就被季语声揽住肩膀。

季语声笑着,以气音提醒道:“别回头,但可以看着我,这样才能气死他。”

他身上有股味道,是春日里踩在青草地上的清新,也是车驶在高速上开窗时迎面而来的风,何毕有点晃神,问季语声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季语声说:“这你都能闻出来?我的香水牌子是蓝月亮洗衣液。”

何毕一下就笑了。

二人的亲密使陈狄更加气急败坏,似乎想要过来抓何毕的胳膊说上几句话,他想问何毕到底和季语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那个会所里认识的,他想问何毕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

不过季语声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何毕往副驾驶一塞,宾利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显出陈狄追着车跑几步又放弃的身影,一如何毕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他想过报复陈狄,但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了。

三天后,何毕成为了丁小雨的租客,位置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房租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和季语声的调教行为又进行了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季语声对何毕唯一的要求就是“关注他”。

卖房子的事情上陈狄很不配合,估计是知道房子一卖就真的再没有借口见面。何毕有点烦躁,只好暂时搁置房子的事情,现在他要还房子的贷款,付丁小雨的房租,还要付季语声的“工资”。

一时间手头十分紧张,琢磨着干点副业,做这个打算的时候何毕脑中闪过季语声的建议,季语声曾对他说过:“在周末听到学生打来的电话很烦,不想接就不接,再比如,换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

不得不说季语声对他非常了解,几次调教下来已有显着成效。

最有效果的就是何毕看冯青的微博时,已不会再有那种奇怪的比较以及自我贬低的心态。

主要是季语声太操蛋,每次见面都会先同何毕点评一番冯青最近发的微博,俩人追星似的,研究冯青新染的头发、新买的衣服,最后搞得何毕再也没有心情自怨自艾,甚至求着季语声别再说了。

搬家那天季语声没来,听说是进山去了。

老周给他买了个新床垫当暖房礼物,二人已有一月未见,老周有点惊讶,把何毕从头看到尾,最后肯定道:“变化真大。”

“什么?”何毕在厨房做饭,系着个围裙。

老周好奇道:“你俩平时那个的时候……就是那个,那个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何毕一脸黑线,想假装听不懂,然而又躲不过,只好吞吐道:“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其实我觉得就和心理治疗差不多。我不是老爱想事儿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让我关注他,我分不出心想别的,因为如果他不满意的话,他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惩罚你。”

老周不高兴了:“他把你当丫鬟使啊。”

“那倒不是,毕竟do不是真的以使唤你替他做事为目的。”何毕一脸正色,不知该怎么跟老周这种没有接触过bds的人来解释sub从对do的依赖服从中活得满足感和被需要感。

何毕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下意识里把自己纳入了其中的一员。

“老实说还挺放松的,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听季语声的就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让人很有安全感……至少让我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得到了喘息。”

说到最后脸烧起来,何毕想到那些惩罚的场面,控制不住地呼出口气想降下脸上的温度,明明季语声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次当着他的面射出来就已经是最过分了。

“你的表情好像在看黄片……”老周嘴上开黄腔,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最后半开玩笑半是试探道:“看起来你对他是相当信任啊,你这会不会是什么雏鸟情节?不能因为他在你努力爬出火坑的时候垫了块砖你就任人摆布吧,唔,不过他开宾利,应该只会骗你感情,至少不会骗你的钱。”

何毕忍笑:“那辆宾利是他借来撑场面的。”

老周拍着脑门,一脸万念俱灰,喃喃道:“完蛋,连自己的车都没有。”

“完什么蛋,那辆宾利要真是他自己的,我倒还有点犹豫,反正我是不想再和陈狄那个阶层的人有什么牵扯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卖套房子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我倒真愿意找个没上过学的穷光蛋,最好已经跟父母断绝关系那种,省心。”

老周直勾勾地看着他,何毕意识到什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最后锅铲一扔。

他描述的人不就是季语声吗。

这顿饭眼见是做不下去,何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觉得骨子里那点摇摆不定的犹豫又占据上风。

季语声身上大概有什么神秘磁场,何毕一旦脱离覆盖范围又会变回原来那副百般顾忌,死要面子的状态。

何毕想着不知道钻进哪个山沟里的季语声,深吸口气,对老周坦白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情况……我没有想要和季语声谈恋爱的冲动,说实在的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要谈恋爱。主要是我们两个认识的契机太奇怪了,我分不清是他这个人本来就吸引我,还是我被那套do和sub之间的规定所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周点点头,看出何毕的烦躁,苦恼道:“再说你本来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你说一时半会尝尝鲜还行,要一个正常人陪他一辈子都保持这样的状态,总之我不行,这个1条件再好也不行。”

“反正你本来就是想要试一下报复陈狄,现在你和陈狄也拉倒了,不行就算了,别把自己玩进去。精神控制比肉体控制可怕多了。”

想起这几次的调教经历,何毕不置可否,季语声确实用自己的手段改变了他很多,但他又觉得季语声没有在精神控制他。

最后老周问他:“你说在这种前提下,你会不会像冯青那个贱人一样爱上陈狄那个贱人……哦,我不是说你跟他俩一样是个贱人,是我提到这两个贱人我就来气,贱人贱人贱人!”

何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老周贱人长贱人短,把这对狗男男翻来覆去地骂。

再次见到季语声已经是四天之后的周末,季语声从山里出来就直接联系了何毕。他每次从山里出来都是灰头土脸,像个逃难的灾民,浑身上下都是泥,却难掩骨子里的意气风发。

季语声说:“正好明天晚上会所里有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当长见识了,实在不行当看了场黄片也可以。”

何毕面色古怪,一提黄片就想到老周,一提老周就想到那个被“贱人”二字充斥着的问题。

季语声提着兜笋,神情复杂道:“我知道我身上脏了点,但也没变成个野人吧,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这笋是我亲手挖的,上次我们去吃饭的时候点的那盘笋都给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拿去给丁小雨了啊。”

何毕接过那兜子沉甸甸,发着泥腥味的笋,心想他跟陈狄在一起这么久,陈狄都不知道他喜欢吃笋。

他会因为当过sub,就爱上身为do的季语声吗?如果这个人不是季语声,而是任何一个do,那么这个假设还成立吗?

何毕心中没有答案。

周六晚上,流浪汉季语声摇身一变,脱下冲锋衣,穿上西装,叫何毕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何毕走员工通道入场。

与此同时,陈狄的车停在会所外,他下车,熟门熟路地向门童展示会员邀请函,戴上面具进入地下二层。

陈狄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和冯青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看看季语声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入场之前,陈狄专门找了李经理,直接了当地提出要求,他要见这个名叫季语声的调教师。

李经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他已经不接新的客人了,以后在会所内的活动也仅限于友情演出。”

接着一顿,又补充道:“——如果他的伴侣同意的话。”

陈狄抿着嘴不吭声,他是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句“伴侣”的重量与意义,如果季语声有固定sub,为什么还要招惹何毕?何毕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哪怕真的移情别恋,也不会去挖墙脚。

他心中突然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见过他的伴侣吗?是这个人吗?”陈狄从手机里找出何毕的照片拿给对方看。他喉头发紧,紧紧盯着李经理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惜在这个地方上班的都是人精,李经理连头都没低一下,他对陈狄摆出让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毕竟陈狄不可能真的按着李经理的头让他去看,只好作罢,又问他季语声今天会不会来,依然没有得到李经理肯定的答复。陈狄忍住焦躁,转头步入会场。

与此同时,季语声看了眼手机上李经理发来的信息,划过去没管。何毕拿鞋尖踢了下季语声,问他这样一月一次的聚会是干什么用的。

“相亲喽,do找sub,sub找do,拜师学艺,找炮友的,尝新鲜的,不过最近半年会员质量参差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季语声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何毕还以为他在骂自己。

季语声想到什么,看了何毕一眼,认真交代:“等下可能会有别的do过来跟我说话,我有不少朋友在这边,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另类。”

“什么?”何毕低头看了眼,他没穿奇装异服,往沙发一坐也是中规中矩的坐姿,都没有像隔壁桌的sub一样直接坐到do腿上。

还有人直接在这种场合进行k9训练。

sub跪在do腿边,时不时被do喂口水果挠挠下巴,他们刻意忘记人类的身份,何毕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对方的衣摆,正要道歉,季语声却把他往身后一拦,像是看不见跪着的sub般,对他前方的do说了句不好意思。

那do往旁边一让,sub爬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给二人把路给让开了。

何毕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正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

季语声盯着何毕看了半晌,何毕越是茫然,他就越是哭笑不得,最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

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博。何毕已经对他这个动作有了警惕之心,受不了地捂住脸,求饶道:“你真的把我的毛病给治好了,我不想看冯青的微博整天研究他在干什么了,你拿走吧。”

何毕想起什么,突然道:“冯青这种sub很讨do的喜欢吗?”

季语声头也不抬,完成任务一般浏览冯青的微博:“或许吧,有可能,而且他显然把自己是个0写在脸上了,do喜不喜欢另说,但一些1肯定喜欢。他不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吗?怎么这么高调。”

“你怎么知道?”

“他微博上有啊,你看他这张自拍,单位的章都露出来了,真敢啊,我有点想给他点赞。”

“季语声。”何毕突然喊他名字。

“嗯?”季语声抬头,在面具下朝何毕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发现何毕正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

季语声一怔,接着小声骂了句脏话,当着何毕的面把冯青的微博给拉黑。何毕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他似是有些过意不去,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欣赏我讨厌的人,我会不舒服。”

季语声看着他。

那目光让何毕无所遁形。

“就只是朋友?”季语声笑着凑近。

二人坐在沙发上,季语声一手撑着何毕身后的靠背,几乎差点整个人抱上来,堪堪停在何毕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映出头顶天花板上的细碎灯光,像是眼中有星星。

上次何毕喊出安全词后季语声就及有分寸,这还是从那以后页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细风,季语声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两人费劲地借着手机上一小点光亮,只见每一页上都贴着照片,下面附带着吐槽加点评似的文字说明,是季语声亲手写的。

他一页页翻过去,指给何毕看:“这是泸沽湖、这是昙华寺、这是滇池,还有个石林没去成,因为正好赶上修路,所以照片是我从网上下载的。泸沽湖不错,适合自驾,但我最喜欢昙华寺。”

“这些都是你去过的地方?照片也是你自己拍的?”

“高中毕业的暑假考了驾照,那时候买不起车,就租车去,玩到一半没钱了,找个海底捞打工,拿到工资继续穷游,在云南总共呆了三个多月吧。”

翻页的手停住,何毕心中异样一瞬,诧异地看着季语声:“……玩到一半没钱了?”

他想象不到季语声那样的家庭条件,居然也会有没钱花的时候。

“是啊,当时才大一军训完,我就休学跑出去玩了,我爸气得要命,我那段时间就跟净身出户差不多……云南是我去的,折腾这么久居然把他带到隔壁市的一所小学。

“这是你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不是。”

季语声笑着否认,带着他绕到学校侧面,蓄力往上一跃,双手勾住墙沿挂了上去。翻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反倒是何毕吓了一跳,低声警告道:“你干什么!快下来!”

脚一勾就翻了上去,季语声跨在墙上,低头朝何毕伸手:“我拉你上来。”

他语气轻快,好像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十分不道德地跑去骑小学生的墙头,而是要带何毕去做别的什么惊心动魄又浪漫的事情。

季语声脸上挂着笑,看向何毕的眼神十分专注,背后是深蓝的夜幕,城市里鲜少看见星星,可何毕却一阵眩晕,被亮花了眼睛,嘴上说着你有病,手却鬼使神差地伸过去。

下来的时候也是季语声先下来,伸手让何毕往他怀里跳,何毕没搭理他,落地的时候被扶了一下,对方就这样拽住他的手不松开了。

现在是放假时间,外加深夜,只有警卫厅里有人看守,而季语声又对这里很是熟悉,避开监控带着何毕绕到行政楼里。

一楼走廊中挂着历任校长的照片,季语声在其中一位面前停了下来。

手机的光照上去,何毕看到相片里的人四十上下,眉眼温柔,笑得儒雅,单是看相貌,就觉得这人家里一定有个房间专门放书。相片下方是人物介绍,何毕看到这个男人姓苏。

这一瞬间,他似乎从一团乱麻中揪住了一个小小的、通往真相的线头。

季语声面无表情地与相片中的人对视,最后他拉着何毕的手轻轻一拽。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一路上到最顶楼,季语声停在一间废弃杂物间前。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来,窗台上落着一层灰,何毕还在猜测着要怎么进去,季语声却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串,用其中一把开了门。

门一开,灰尘扑鼻而来,季语声挡在何毕身前伸手挥了挥。他没再管何毕,进去后走到窗边。

窗帘被一把拉开,月光照进来,掀开尘封的一切。何毕看到里面堆放着不少杂物,有废弃的乒乓球台、课桌椅、教具、角落还堆着几本书。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盛放多余的、不被人需要、不被人惦记的东西的地方,可季语声却专门带何毕来到这里。

季语声回头看着何毕,他笑着道:“你要进来吗?”

一半脸被窗外的光照亮,一半藏匿在阴影中,他没在问何毕要不要进来,他的潜台词是敢不敢进来。

何毕被季语声这样看着,视线再难分开,脑子没有考虑好,脚却先迈了出去,直到听见季语声命令他关门才反应过来。他每走进一步,季语声眼里的笑意就加重一分,等何毕走到他身边时,季语声几乎是在莫名亢奋着。

他一把拉过何毕,把人圈在自己怀里,直白露骨的视线几乎是把何毕从头到脚刮了一遍。何毕只是走进这扇门,季语声就兴奋得难以自持,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何毕的脸,露出极其满意的餍足感。

就在何毕以为季语声要低头吻他的时候,对方却开始兴师问罪。

“消费?你很嚣张啊何毕,跑到我的地盘,还不把我放在眼里。”

何毕装傻充愣。

季语声不吃他这套,双手箍着何毕的腰用力往上一提,强迫他坐在窗台上。何毕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死死夹住对方的腰,总觉得这屋子年久失修,窗户玻璃好像被胳膊肘轻轻一撞就会碎掉。

“不是说要找年轻好看的,还要听你话的吗,我们会所里你相中哪个了?你告诉我你要消费谁。”季语声乖巧地笑着,眼中酝酿着危险,握着他腰侧的手开始逐渐加重揉捏的动作,一手还摸着何毕的脸,总给人一种下一秒会一巴掌打过去的错觉。

何毕嘴上不服输:“还没想好,回头再去挑两眼。”

他挑衅地看着季语声,嘴上这样说,手却搂着对方的脖子,二人鼻尖对着鼻尖,何毕得意地等着季语声来吻他,或是“惩罚”他。

眼中期待一览无余,可季语声偏偏不接招,他就盯着何毕笑,笑得何毕都有点急了,不爽地反问:“还有完没完了,都给你台阶下了,到底还要不要亲我?”

“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你答,只要你能回答对,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要是猜不出来,我说怎样,就怎样。”

何毕点头,还以为季语声要以此来惩罚他的嘴硬,没想到对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出其不意。

“还记的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吗,猜猜他是谁。”

何毕回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挑了一个看似最不可能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

“……苏承光的爸爸?”

“真聪明。”

季语声笑着点头,他仰头看着何毕,踮脚侧头去吻他,何毕刚张开嘴巴想要深入,季语声就狡猾地退开,他以一种哄诱的口气,低声问何毕:“还想我干什么?”

何毕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差点就中计了,他想干的明明也是季语声想干的,不管答对答错,季语声总能达到目的。

可季语声一直求他,拿手揉他的腰,哄他,恐吓他,何毕又想起了那套关于“小狗和主人”的歪理邪说,明明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可何毕就是招架不住,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道:“……你前几天都不理我,还没给我道歉,我没消气,你说对不起我就不生气了。”

季语声动作一停,没想到何毕的要求居然是这个。

何毕看季语声不说话,正要低头去看,对方却突然把头埋在他的腰里不住闷笑,一股股热气迎面喷在何毕敏感的腰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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