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歌路过二楼走廊的时候,听到了盥洗室剧烈的水声。
他的脚步就忍不住缓了几秒。
这个点,刚放学,盥洗室有声音是很正常的,总会有留下来值日的学生。但是骏雅中学的水龙头一向是很高端的,只要拧开一点点,就会有充足的水流。而现在,盥洗室里的人,显然是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才会有这样激烈的水花暴溅的声音。
哗啦啦打在大理石的洗漱台面,然后又剧烈的反击着瓷砖。
陆玖歌作为学生会新任主席,对学校里一切有悖于常理的现象都会给予高度关注。他的脚步声很轻捷,落到了盥洗室门口,一点声音都没有。
里面那个人的双耳也被激烈的水响充斥,当然也没有察觉。
那是个个子瘦高的新生。陆玖歌第一眼看到了他乌鸦鸦的头发,略长了,垂在后颈,显得质地柔软。第二眼是他撩起的衬衫,露出的雪白腰背,和一弯因为削瘦而凸出的脊背,被薄而柔韧的皮肤覆盖着。第三眼才是他正在奋力搓洗衬衫的样子。
他整个脸、脖子、肩膀都在滴水,双耳耳根似乎被他自己大力揉搓过,通红。
衬衫被打湿了一多半,半透不透的裹在身上。剩下一半,他掀起来握在手里,凑在水龙头下就着飞溅的水花,正在大力搓洗。
不正常,很不正常。
但,意外的好看。
陆玖歌是个非常有品位的人,从小在各种艺术熏陶中长大。
实际上,这幅画面是有点粗鄙的。飞溅的水花,用了一天还没清洁的洗漱台,污点重叠的瓷砖,脏兮兮的新生。
但是,柔软乌黑的发尾,透着皮肉颜色的衬衫,通红的耳根皮肤,又的确有种隐秘的漂亮。
陆玖歌看了几秒钟,等这新生终于搓到满意,把衬衫下摆拧干了水,才忽然开口:“你是哪个班的?在干什么?”
新生的脊背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慢慢地回过头来,然后看清楚陆玖歌,手足无措的站直了。
“我、我是高一a班的我在洗衬衣,学长。”
陆玖歌声音很稳:“你的衬衣怎么了?新生开学第一天不安排值日,你为什么不放学?”
他的眼睛又凝视了新生放在洗漱台边上的浅蓝色领带一秒钟,继续问:“你是特招生?住校还是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