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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晚,周宗贤总算在年前赶回了家。他在重庆的差事办的非常顺利,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路上他们带着许多缴获的枪械没法子坐火车,只能一路开车回北平。而这一路也并不顺当,南边很多地方都在抗日战火纷飞,又有很多流民自北而南的去避难和他们回来的路程正好走个对冲,导致从重庆到北平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快三个月。周宗贤到了北平就直接把车开到了情报处门口,处长和他连夜清点了枪械,又让周宗贤出一份报告才能回家。这一路风餐露宿,和他一同出差的同事早就睡过去了,只有他提着一口气连个盹都没打,终于在天亮后交上了报告走出了情报处。同事们都没见他这么急着回家过,直打趣他是在外养了个小情人,急着回去热炕头。周宗贤虽骂了那同事几句,但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情不情人的再另说,这三个多月在外面他确实挺惦记丁小伟。这种感情属于什么他没细想,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周家,溜进丁小伟的院子把他按在床上爽一爽。从情报处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北方的冬天天亮得晚,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某着生计。周宗贤一出门就被外面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喷嚏,他看到周家的车停在门口,海波站在车外等着他,看他出来急忙的迎上来,还没等海波开口周宗贤就一溜烟钻进了车里,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海波焦急地声音传来:“三爷,有件事要和您说。”周宗贤早就困蒙了靠在车座椅上就开始打盹,他烦躁的回答:“好几天没合眼了,让三爷睡会,有什么事到家再说。”海波自己嘟囔着:“这是你自己不听的,到时候可别怪我…”

车子没一会就行驶到周家大门口,还有不到一周就过年了,周家大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很是喜庆。海波摇醒了周宗贤,他俩一路往周太安的院子赶。屋子里烧的碳足,周宗贤一进屋暖气就扑了他一脸,海波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好,周宗贤坐下丫头奉上热茶他才发现周太安没在屋里,他张口问那丫头:“爷爷呢?还没起吗?”丫头回:“老太爷起了,正在洗漱马上就到,八姨太在这呢,您先和他聊会。”屋里阴暗暗的没开灯,周宗贤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才看见坐在最角落里的丁小伟,他还没来得及诧异丁小伟怎么在这?就看到他坐在那显得更加隆起的肚子,就好像女人怀了孕般。周宗贤丢了魂般的走到丁小伟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的肚子,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孩子不是他的,他到嘴的肥肉一口没吃,就被别人吃干抹净了。失神过后心里涌起的只有怒火,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丁小伟的肚子给抛开,把里面那个不知是谁的孽种丢出去。他再也顾不得场合马上就要开口质问丁小伟,谁知这时周太安拄着拐杖进来了,他阴沉的声音响起:“宗贤,你站在八姨太面前盯着他的肚子要做什么?”周太安的声音威严又带着震慑力,周宗贤瞬间就明白了,周太安这是敲打他呢,别对这个孩子动手。

丫头端着餐盒从屋外进来,开门时的冷风灌进来让周宗贤清醒了几分,他收起要杀人的眼神,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打量丁小伟的肚子,然后嬉皮笑脸的转过身对着周太安说:“爷爷,您还真是宝刀未老,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让八姨太怀孩子,更何况八姨太还是个男人。”丁小伟早就看到周宗贤走进屋里,本不想搭理他,但这话一出他再也受不了的抬头瞪着周宗贤。丁小伟眼里的愤怒周宗贤尽收眼底,很好,他就喜欢丁小伟被激怒的样子,丁小伟一生气他就来劲,他走了这么久,想的不就是这个愤恨的眼神和挣扎着的紧实肉体吗?二人的对峙被周太安敲拐杖的声音打断,他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八姨太怀着孩子辛苦,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来用餐吧。”任务的事周太安不便多问,只象征性的关怀了几句路上累不累,太不太平,然后就交代了周宗贤几件年前需办好的事。丁小伟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抬头,就专心吃饭。周宗贤看得出周太安为了丁小伟特意换了餐食,鸡茸汤,海参粥都是对孕妇来说大补的。他心里清楚周太安这么做只是为了丁小伟肚子里的孩子,但他看周太安这么上心还是没办法风平浪静的吃完这顿饭,只等周太安交代完他事情,便寻个借口回自己院子了。一出门看到等他的海波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走了许久看四周没人,周宗贤才不再忍耐一巴掌打在海波头上骂道:“妈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三爷我养你们干什么的?”海波看周宗贤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在周太安屋里见了丁小伟了,他委屈的捂着头辩解:“三爷,我见到你就要和你说这事,是你自己不听要睡觉的,怎么还能倒打一耙…”海波见周宗贤的脸色越来越糟,声音便越来越小,没想到周宗贤还是跳了脚:“你是主子我是主子?你差事没做好,还怪起我来了?”海波马上笑嘻嘻的给周宗贤赔不是:“怎么能呢?三爷,你打我吧,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犯不上。”周宗贤熟练的点起一根烟抽上,深吸了两口才冷静几分说:“和那老婊子生气确实犯不上,妈的,看我今晚怎么折磨他。”海波一听这话赶忙劝到:“使不得啊三爷,老太爷派了好多人去那院子伺候,看得极严,最近就连二少爷也不去了。”周宗贤一听到周谨行更烦了,他心里隐隐有猜测这孩子不是周太安的,只等今晚去丁小伟那验证。他抽烟一根烟才继续轻蔑地说道:“哼,这世上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丁小伟从周太安那回来整天心神不宁,他怕周宗贤找他麻烦,但一细想现在不比以前,院子里多了很多周太安的人,周宗贤应该不会乱来,至少不会这么快。晚上喝了安神汤,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下,梦里他被蟒蛇缠身,那蟒蛇力气大得很,紧紧绞着他,就在他快要上不来气时,那蟒蛇又悄悄放了力气,几次三番的戏弄他。蟒蛇的身子缠了他一圈又一圈,头却翘的高高的和他对视,看了会又凝视着他的肚子“嘶嘶”的直吐信子。丁小伟越挣扎那蟒蛇就缠的越紧,他想喊也喊不出声,直到那大蟒蛇张开血盆大口要吞了他,他才惊醒。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本想起身倒点水喝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周宗贤低着头坐在他床边,把玩着手里的枪。丁小伟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见了周宗贤这阴骘的样子难免本能的害怕,他哆嗦地说:“你…你要干嘛?”周宗贤回头看他也不回话,而是慢慢用枪挑开了丁小伟的里衣,用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肚子,不慌不急地问道:“这孩子是我爷爷的?还是我二哥的?”丁小伟往后缩着身子小声地答:“周太安,是周太安的。”周宗贤岔开双腿跪在床上靠近丁小伟面色阴晴不定声音漫不经心:“我爷爷的?好,你不想要他吧?我帮你。”说完就拿那枪又用力顶了下丁小伟隆起的孕肚,还俯下身在丁小伟耳边模拟枪响“嘣”!丁小伟吓得浑身直哆嗦一直拒绝:“不要,不要…”周宗贤又紧接着说:“看你这害怕紧张的样子,这孩子是周谨行的吧?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还不说实话我就开枪了,见过被枪打死的人吗?你这会漏一个大洞,别说孩子了,肠子肚子都会掉出来。”丁小伟确实见过被枪打死的人,他之前流落街头什么样死法的死人没见过。可看死人和自己被枪抵着还是两回事,那伤口十分冰冷,激得丁小伟肚皮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现在是确信周宗贤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自己死不要紧,但他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是他和周谨行的孩子,这孩子在他肚子里呆了快六个月和他血脉相连,他不能让孩子还没睁眼看这个世界一眼就丧了命。丁小伟诚恳的望着周宗贤终于下了决心开口:“我求你…求你别伤害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周宗贤听了这话却愣住了,这是丁小伟第一次求他,之前不管自己怎么侮辱折磨他,他都没服过软,如今为了孩子竟然会求他?孩子,他和周谨行的孩子,周宗贤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突然不屑又好似自嘲的笑了下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我二哥?宁愿求我也要保住他的孩子?”还没等到丁小伟的回答,屋里的门就被打开,一个年老的婆子走了进来,她进屋就看到丁小伟衣衫不整的被周宗贤拿枪抵着,刚要惊呼,就被周宗贤大步走过来捂住嘴扭断了脖子。那婆子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死了。丁小伟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婆子,内心的恐惧达到极致,上一秒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尸体,他再看朝他走过来的周宗贤,那杀气腾腾的表情更像活阎王了。

周宗贤走近丁小伟直接解开了捆绑他手脚的绳子,然后低头问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那好,现在脱掉裤子,把腿分开。”丁小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捆了太久,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劲才脱下裤子,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分开腿,而是反问周宗贤:“你…你要做什么?”周宗贤不耐烦的用枪管低着分开丁小伟的腿,然后直接就把枪对着丁小伟的穴插了进去。枪管虽然不粗,但这冰冷的触感还是让丁小伟不适,更别提这还是能直接要人命的玩意,丁小伟本能的挣扎扭动身子,周宗贤却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奶奶,可别乱动,要是你再挣扎,这枪不小心走了火,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了。”周宗贤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就是一个劲的用枪往里顶,抽动了几下,他又开始拿枪在丁小伟的穴里搅弄。他很久没这样生过气了,之前丁小伟反抗他他不至于这样气愤,今天看见丁小伟护着他和周谨行的孩子时候,他不只生气,心里还难受得很,那滋味就好像心脏被人拿手攥紧了,让他疼的喘不上气。丁小伟自从怀孕后身体就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他身体的变化不止是肚子大了,好像那方面的需求也增加了,他自己夜里弄过几次都不过瘾,可他不敢找周谨行解决,更不会找周太安。果然周宗贤用枪没弄几下,穴就被爽出了水,丁小伟强忍着呻吟声,他既厌恶自己这副畸形身子的淫荡,也害怕被周宗贤发现自己快被他弄高潮了。淫水顺着枪管子流到周宗贤手上,周宗贤看丁小伟那恍惚的表情就知道他快到了,他又故意用枪深顶了几下,次次顶在花心上,穴里充满了淫水随着枪的抽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丁小伟到底是没忍住哼唧几声高潮了。周宗贤抽出枪故意舔了下枪管上的淫水,邪魅的一笑然后没等丁小伟缓过神,就把自己的东西一插到底,并在丁小伟耳边泄恨的说:“今天让三爷我好好爽爽,我就留你肚子里这孽种一条贱命。”

周宗贤动的又快又狠,他全身都压在丁小伟身上疯狂的挺动着腰,丁小伟的肚子被压得不舒服,穴也快要被干穿了,他太害怕周宗贤这种不节制会伤了孩子,又开口恳求:“换个姿势…别他妈的压我…肚子。”周宗贤之所以动的如此疯狂,正是想忘记丁小伟怀孕的事实,这会又被他提醒,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又开始故意羞辱丁小伟说:“呵,可是我看你爽的很,下面是不是很久都没吃过男人的鸡巴了,馋的直流水呢。”丁小伟不想和周宗贤争辩,他把头扭到一边,在心里祈祷他的兽欲早点发泄完。周宗贤还是不管不顾的疯狂抽插,丁小伟已经被他的动作顶到床头,一下就对上了放在床边的那把刚玩弄他身子的枪。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拿起枪杀了他,打死周宗贤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一瞬间他忘记了所有,哪怕和周宗贤同归于尽他也不想再继续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周宗贤很快就发现了丁小伟对着那把枪愣神,他知道丁小伟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只手拿起枪递到丁小伟手里,丁小伟没拿过这东西,还是周宗贤手把手的把他的手指扣到枪扣上。周宗贤停下了下身的动作,手掐着丁小伟的手把枪顶到自己头上,然后发狠的说:“你想杀了我吧,动手啊,用力扣下去,这个距离一枪下去我必死无疑,但我的脑浆和血会嘣你你一脸,我看你明天早上怎么解释我死在你身上这件事。”丁小伟眼睛冒火,手却直抖根本握不紧那枪,他在脑子里想象杀了周宗贤是一回事,真握住这要人命的家伙却是另一件事。无论如何,他下不了手,他烫手般的把枪往远处一扔,认了命般的放下手躺好,眼里全是绝望。周宗贤不喜欢丁小伟这幅样子,他应该是不低头的,充满活力的。他想起之前丁小伟的请求,便自己从他身上下来,迈出了迁就丁小伟的第一步开口说:“不想我压你肚子,那就自己坐上去。”

丁小伟磨蹭半天才起身,他下意识的手扶着肚皮坐了上去,这个姿势进的不仅深,还直直顶在他花心上,难得的周宗贤没有动作,等丁小伟调整好才催促他动起来。丁小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技术,只知道上下动,他动作幅度不大动的也不快。这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周宗贤难以忍受,没一会他就忍不住掐着丁小伟的腰往上顶着,丁小伟趴在他肩头哼哼唧唧的不敢出声音。周宗贤只觉得心里有把火燃了起来,有欲望,也有什么别的不清不楚的东西,他没心思去深究,只想和丁小伟一起在性里沉沦。不知为何,丁小伟小心翼翼护着肚子的样子看久了也没那么碍眼了,反倒衬得他更多一层母性的光辉,周宗贤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孩子要是自己的就好了。这想法刚成型,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一向是讨厌小孩子的,和他交好的同事孩子办百天宴他从没去过,只包了礼金送去,他实在不能理解那些对着吱哇乱叫的小孩夸赞的人,他自己也说不出那些违心话。他挺起身把丁小伟的双腿盘在自己身后又疯狂的挺动起来,只为了把自己那个荒谬的念头抛之脑后。丁小伟不知道他又突然发什么疯,他早就不知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就连自己男人的那根东西也射了两次,床上到处是二人的汗水和体液,而二人依然在床上不知疲倦的水乳交融。

丁小伟不知这场性事是何时结束的,他只知道自己困得睁不开眼,迷糊中有人给他喂了水,又换了干净的床单盖好被子,他以为自己又梦到了周谨行,便放心的继续睡去了。周宗贤看着丁小伟的睡颜又不自觉的回想起刚才的性事,其中有好几次他都趁着丁小伟失神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发呆,他身体不自觉的就想吻上去,但还是克制住了。他早就不想深究自己今天的种种反常,他把这所有荒谬的想法和行为归结于自己憋了太久,现在丁小伟睡沉了,他终于可以不再克制自己,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轻柔的亲吻一个人,他怕丁小伟醒来,便只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就像个黄毛小子般跳开了。不知是不是他太紧张,心跳久久不能平静,他就傻傻的坐在离丁小伟最远的床尾观察他醒没醒,看了好久他睡得还沉才出门吩咐海波进来,把那婆子的尸体处理了。

屋里零星传来几声咳嗽,周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如土,直到婆子来扶她才挣扎着起身坐好让赵老大夫替她诊脉。屋内静得很就只剩赵老大夫写药方的声音,直到屋里的婆子丫头都出去给周老太太熬药赵老大夫才缓缓开口:“这是老毛病了,你既知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又何必逞强着忧思过度?”周老太太却全然不顾自己的病情,她强忍着咳嗽清了清嗓子直接问道:“八姨太的胎怎么样?”虽没到傍晚但今儿下了一整天的雪,此刻天阴沉沉的,雪虽停了,风却刮的大,框框的撞着门窗。赵老大夫心知肚明周老太太一点也不关心丁小伟的身体,但他见多了大宅院的龌龊事,最怕的就是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更别提他有多知道周太安宝贵丁小伟这一胎。思来想去赵老大夫还是直接向老太太告辞说道:“您好好歇息,只要按时服药,不会有大碍。”说完便转身要离开,没成想他刚迈出步子,就听到身后周老太太嘶哑的声音传来:“你的小孙子过几日就要送到国外去了吧?”赵大夫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周老太太还是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屋里阴的很,她缩在那看不清脸,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可听在赵大夫耳中却带着赤裸裸地威胁。赵大夫自知没能力能和周家任何一个人抗衡,只能求饶:“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周老太爷有多重视八姨太的胎您是清楚的,您这样不是要我的命吗?不!更是要我全家的命啊!”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肯再抬起头。又过了不知多久周老太太嘶哑的声音才又传来:“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只要告诉我八姨太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可。”屋外的风刮得愈发大了,把屋内的对话声盖了个严实,来去匆匆的仆人都加快脚步,谁都不想体验这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般的痛楚。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腊月二十八,周家全家上下都充满了年儿味,今天是周家传统祭祖的日子,就连周宗贤也早早的起床准备好,来到了祠堂。以往这种事都是周老太太准备,今年因老太太一直缠绵病榻,就把这些杂事都交给了周谨行。祠堂上下焕然一新,明眼人都看得出周谨行的用心,周宗贤昨夜出去应酬喝了不少,早上醒来头疼什么都吃不下,这会儿倒是有点饿了,便随便抓了几块桌上的点心吃。周熠坐在后排,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等了好一会,周谨行才把周太安和周老太太请来,祭祖正式开始。祠堂里浩浩汤汤的跪满了人,除了在第一排和周太安并肩的周老太太,再无女眷。周宗贤和周谨行都在第三排,前面是周熠。周太安嘟嘟囔囔的念着祖训,周宗贤跪的无聊,看着旁边装腔作势的周谨行便开始嘴贱:“二哥现在年底了忙吧?”周谨行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本不想理他,谁料周宗贤马上接了句:“忙的都没时间去照顾八姨太了。”周谨行最近没有一件顺心事,本就心烦。先是周家年底事多,账本上不少窟窿,虽都被他平了,可各地的大掌柜的账面上还是没有余钱,这事就够他闹心。他也曾含蓄的向周太安打听过,谁知周太安却一点也没在乎,只说现在是乱世,生意难做,这情况也正常。但这事可大可小,万一哪天出了岔子,资金周转不开,就会导致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周谨行猜不透周太安的心思,更怕周家百年来经营的生意在他这出现问题,只能继续暗中派人调查。再是周太安把丁小伟那院子看的太严了,这段时间他别说丁小伟了,就连杜鹃的面也没见到。他几次三番的想让流光催促杜鹃快点动手除了丁小伟肚子里的孩子,却都以见不到杜鹃也递不进去消息告终。他怕这个孩子一出生就随了他的样貌,坐实了他和丁小伟乱伦之事,他怕好不容易刚坐上的当家人的位置因这孩子失去,他最怕的还是再回到那个没人看得到的外宅了此余生。周谨行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和周宗贤逞口舌之争,可现在看着周宗贤那贱嗖嗖的样子,他破天荒的怼了句:“三弟当然也想去照顾八姨太了,只可惜了八姨太不待见你。”此话一出周宗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忘记了场合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声音大得连前排的周熠都微微转头,他才停住嘴,别过头去,不再看周谨行一眼。

祭祖一直到下午才告一段落,众人都在旁休息时就看到一位老道和几位小道童由老太太身边的婆子领着来到了祠堂。一来那几位小道童就没闲着,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起一会要祭祀和祈福用的道具。这是周家每年祭祖的压轴节目,这老道是城外山上的道长,在北平颇有声望,几乎所有大户人家年前或年后都会让他来帮着祭祀祖先。想是今年打仗打得太狠,道观也没进多少香火钱,那老道本来肥硕的身子此刻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老道长一脸谄媚的和周太安周老太太聊得火热,周谨行周宗贤周熠在旁坐着无事可干。周熠本就不爱说话,平时都是周谨行找话头和他寒暄,今天不知怎么,周谨行也沉闷闷的不开口。没一会儿,小道童就准备好了祭台和道具,那老道慢悠悠的走过去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走上祭台,那老道突然就精神了起来,他先是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人听不懂的咒语,又突然喝了一大口酒吐在剑上,然后点燃了剑舞了起来。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进不了周宗贤的眼,他轻蔑的切了声就向后靠歪在椅子上准备眯一会。还没等他睡安稳就听见“咣啷”一声,睁开眼就看那老道的剑掉在了地上。老道左手捻着算着什么,嘴里还大叫着:“不好!”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周太安这边走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周太安问道:“周老太爷,您家里最近是不是有女眷有孕?”周太安自从经历了那场莫名其妙的中风后就开始对这些鬼神之说深信不疑,他马上回答:“确实有一个有孕的,不过……”周太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老道焦急的打断:“快把他请来!让我仔细瞧瞧!”

周太安的丫头来请丁小伟的时候,他还在午睡,最近坐稳了胎,人就忍不住的犯困。杜鹃把他叫醒时,他还赖在床上嘟囔着再睡会。杜鹃和百灵七手八脚的给丁小伟穿完衣服,他才清醒了几分,看这阵仗也吓了一跳赶紧问道:“这是去哪?周太安不是不让我出院子吗?”杜鹃瞥了眼周太安的丫头小声在丁小伟耳边交代:“去祠堂,今天是周家传统祭祖的日子,本来除了周老太太女眷是都不允许露面的,现在把你叫去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总之我陪着你去,你到那别乱说话。”丁小伟刚想推脱不去,但一想到今天周谨行一定在,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他去了,就算两人不能说话,也总能看他一眼,这才愿意动身。

祠堂里乌泱泱的一大堆周家人,外围的都是宗亲,直到走到里面,丁小伟才见到几个认识的人,他刚看了周谨行一眼,就被眼前奇怪的老道挡住了视线。那老道嘴里说着:“奇怪,竟是个男人!”边说还边伸出手想摸他隆起的肚子,丁小伟本能的后退,刚想推开老道伸出的手就看到周宗贤怒气冲冲的走过来钳制住老道的手。他动怒的声音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碰八姨太的肚子?”周宗贤力气不小,眼看那老道的手被攥的没了血色,还一个劲儿的喊疼,就在那老道脸都疼的变了形的时候,周太安制止了周宗贤的下一步动作。周宗贤没有违抗周太安但还是没好气的拽了那老道一下才松手,老道对着自己的手腕又吹又揉,周谨行不动声色的送走了外圈的宗亲,只留下了周家本家人。周太安气愤的训斥了一通周宗贤而后又开始询问道长:“您刚说的有孕的人就是他,有什么不妥吗?”老道没有急着回答周太安,而是转身又打量起了丁小伟,他双手拖着自己肚囊若有所思的绕着丁小伟转起了圈,转了半天后又吩咐小道童拿来罗盘,左手捧着罗盘右手在空中画着符,忙活了一大圈才走到周太安面前一本正经的回话:“周老太爷,我刚观了天象,您家若是个女子怀着孕,那就是大凶,可现在是个男子便无事了,只不过……”那老道又停住了话语,周太安赶紧追问:“道长直说就可。”老道拍了下肚子继续说:“如果这位贵人产下的是个男孩,主大喜,旺您,但若是个女孩就会克您。而且天机不可泄露,您千万别去大夫那打听孩子的性别,如果泄漏了天机也会造来横祸,等贵人分娩,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老道长的一番话说的周太安脸色变了好几次,听到最后周太安忍不住深处干瘪的手摸上丁小伟的肚子,丁小伟强忍着没动就听到周谨行温和有礼的谢过了道长,别人倒是都没插话,却都是各怀着各的心思。丁小伟被杜鹃和周太安身边的丫头送回院子,老道长又继续帮周家祭祖,这场变故颇多的祭祖直到傍晚才落下帷幕。

丁小伟在祠堂听了老道的话倒是没多想,周太安和周家在他心里屁都不是,他巴不得周太安明天就死,周家后天就散,他还能带着孩子过着清净日子。回了院子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晚上用完膳没多会他就又饿了,他随便抓了几块桌上的点心还是觉得不顶事,便吩咐杜鹃再给他下碗面。没过一会儿杜鹃就端着面来了,面汤是整天小火煨着的鸡汤底,上面卧着一个鸡蛋,还有几片菜叶,一放到桌上香气就直往丁小伟鼻子里钻。杜鹃是个稳当的,平时做了汤汤水水这种烫人的菜都会放一会晾凉了再端上来,保证入口不烫。今却不知怎的忘了,丁小伟刚吃一筷子,就被烫的哎呦一声。杜鹃也慌慌张张的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给丁小伟拿来水漱口,然后忙把那碗面端远了说着:“主子对不起,我忘了这面烫嘴,您罚我吧。”说完还莫名其妙的流了几滴泪,这一下可把丁小伟吓坏了,他赶忙站起身安慰杜鹃:“你哭什么?哎呦,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着急,你快别哭了!”还没等丁小伟拉杜鹃坐下,外面的婆子敲了几下门轻声说:“八姨太,二少爷身边的流光来了,说有东西送您。”杜鹃擦了擦泪就开门迎了流光进门,流光没进屋内,就只在门口向丁小伟喊道:“二少爷怕您今白天受了惊吓,让我送了一块观音玉佩来,让您放在枕头下,最是安神。”丁小伟提了鞋追出来,本想问一句周谨行好不好,结果看到周太安安排的婆子站在旁边,就只能硬生生的把话憋回去,只回了句:“帮我谢谢他。”流光说完话就走了,婆子出门去送他,杜鹃才背过丁小伟打开了流光刚递进手心的纸条,上面简洁明了的写着一行字:停止动手,保住八姨太的孩子。杜鹃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丁小伟又端来了那碗面打算入口,杜鹃几乎是跑着过去夺过了面。这举动把丁小伟吓了一跳,杜鹃也知自己的动作太过反常,赶紧解释道:“啊……主子,我刚想起来,这面里的鸡蛋不新鲜……我放错了,您等会,我再给您做一碗。”说完也不等丁小伟答应,就自顾自的端着面走了。

虽快到春节,但北平的天气还是冷的人直打哆嗦,一个小道童不知为何没同道观的人一起回去,而是在周家宅子后院的东门处徘徊。没一会,那小门就开了走出来一个老婆子,老婆子没理会那小道童,径直的往前走,那小道童却在后面紧追着婆子。两人走了好一会都快到城门口了,婆子才停下,拿出来怀里藏着的包袱往小道童手里一塞嘱咐道:“这里可不少钱,你千万保管好了,还有一句话务必要带给道长,我们太太交代他,千万管好自己的嘴。”小道童笑着背好包袱回复:“您放心,我们道长办事是最牢靠的,嘴也是最严的。”说完二人就分道扬镳,完全没注意暗处钱管家安排的人把二人的话语听了个全。这人还在婆子前回了周家,就马上把事情告诉了钱管家,钱管家去了周熠房里把这事说了,周熠正在练字,听完也没停下笔只是说了句:“那看来八姨太怀的必定是个女孩了?”钱管家低着头回:“看老太太布这个局的意思,应该是。”周熠不语钱管家只好再问:“我们要做些什么吗?”周熠摇头钱管家就退出了屋子。周熠又过了半晌才写好字,桌上的烛火快燃尽了,就像今年的冬季格外漫长,命运的手不知不觉间在每个人的背后推了一把,让这场狂欢加速走向荒芜。

临过年的前一天北平城里的日本人和自卫军又打起来了,南边的战事也吃紧,可这一切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周家。除夕那天全家人难得的一团和气的吃了个团圆饭,本来按着丁小伟的身份,他是应该坐在姨太太那桌的,可在那位道长给丁小伟的孩子预言后,周太安就愈发的对这个孩子上心。这次年夜饭,还特意怕丁小伟坐在姨太太那桌的受气,给安排到了自己的旁边,而周老太太和之前最看不惯丁小伟的周宗贤也难得的没有异议。因过年图个喜庆,各位姨太太们都是穿红戴绿,新做的新衣服也一律是姹紫嫣红,丁小伟不喜欢这些颜色,勉强的调了件浅蓝色的绣花棉大褂。他很少穿这样浅色的衣服,怀孕后人养的圆润了不少,因一直没出门,脸也白净了不少。大褂的领子处有一圈柔软的兔毛,映得丁小伟原本硬朗的脸也柔和了很多,坐在他对面的周宗贤很少看他这安静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可丁小伟的目光不是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就是偷偷地瞟坐在他旁边的周谨行,从来没分给过他一点。

吃完饭按照惯例要守岁,周太安怕丁小伟受累特意允许他回房休息,他最近身子沉得很,再醒来是被爆竹声惊醒的。这几年战乱,也只有周家才能关上门过个喜庆年,丁小伟已经记不清上次过年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他母亲还在,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安稳。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好在现在他又有了亲人,这个孩子,这一年都会好起来的。杜鹃百灵本来在院子里看烟花,看他起身了忙进屋来扶他,百灵年龄小爱笑爱闹,过个年把她开心够呛,她叽叽喳喳的叫丁小伟去院子里看烟花。杜鹃怕丁小伟太累本想劝着不去,可见丁小伟这么久难得如此快活,也只好默不作声的给他披上衣服融入这欢乐的氛围。烟花足足放了快一个钟头才停止,回到屋里的时候丁小伟都快冻透了,杜鹃赶紧拿来热汤和毛毯帮他取暖。这时屋外的婆子进来说厨房做好了饺子,若丁小伟不累可以去前厅和大家热闹热闹,若累就把饺子送到房里吃,饺子里包了钱,若吃到这一年都会顺顺利利。丁小伟虽不累,但十分不想去和周家的那些人应酬,他唯一想见的只有周谨行,但回想起刚刚吃年夜饭时,周谨行坐在他身边拿他当空气的样子,只怕这会自己去了,也是说不上话的。他让杜鹃回婆子自己不去了,没一会厨房就送来了热腾腾的饺子。丁小伟让周太安安排的那些人都退下,只留了杜鹃和百灵在屋里,他们坐在一桌上吃着饺子。丁小伟吃了好几盘,也没吃到钱,眼看饺子都见底了,心想吃到钱应该是没戏了,索性就放弃了,百灵不甘心,哪怕已经吃得撑了还在继续吃。终于在倒数第二个饺子里,吃出了一块大洋。小丫头瞬间高兴得手舞足蹈,逗得丁小伟和杜鹃也开怀大笑。过年周太安打赏了不少,丁小伟拿着这些钱也没处花,索性就给杜鹃百灵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两姑娘刚开始不好意思要,丁小伟一顿劝说才收下。

三人热闹了好半天都有些乏了,丁小伟便让两个丫头下去休息,他自己虽然刚睡了好一会不是很困,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还是懒洋洋的不爱动,索性就关了灯躺着休息。没一会他就听到窗户底下有一阵琐碎的声音,他起初没在意,以为是野猫又往厨房跑找吃的,直等到他的窗户被吱呀一声打开,冷风灌了进来,才把他惊得坐了起来。那身影翻窗进屋,身手很是利索,屋里虽暗得看不清脸,但一扫那身形丁小伟就知道这是周宗贤那个混蛋,他索性躺下身翻个面装睡着不想搭理他。周宗贤进了屋看丁小伟没反应,便放轻了脚步。他今晚来确实不想做什么,只是晚上吃家宴的时候看到丁小伟,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很想见他一面,就他们两个人那种。如果能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最好,哪怕又把丁小伟惹毛了骂他几句,他也是愿意的。他带着一身凉气走到丁小伟床前特意没有靠近,直到心里想的人就真切的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犯傻。丁小伟背对着周宗贤躺着,心里也犯嘀咕搞不清周宗贤到底来做什么,他所认识的周宗贤来找他不过是为了那事,可现在他站在自己床前迟迟没有动作,还一言不发。总不可能是这傻逼大过年的睡不着觉来听自己打呼噜吧,丁小伟眼看就快躺不住,这时一只沾了凉气的手伸了过来,拽了下他的被子,他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把周宗贤吓了一跳。他瞪着周宗贤骂道:“你这王八蛋大过年的一刻也忍不了就来找我晦气是吧?”周宗贤看丁小伟已经睡着了本想再待会就回去,但看到被子没盖严怕他着凉就想给他把被子盖好,没想到丁小伟根本没睡,装睡躲他,就这么讨厌他吗?一秒也不想看到他?回忆起家宴上丁小伟对着周谨行那炙热的眼神,再看现在对着自己满眼的厌恶,瞬间那点刚被他琢磨明白叫喜欢的感情马上消失殆尽,他歪着头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不屑地说:“哼,你可真把自己当盘子菜,就你这个老婊子还值得我大过年的特意来找你?”丁小伟马上跟上:“那你现在是在干嘛?你翻窗进来干嘛?”周宗贤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但马上话锋一转继续嘲讽丁小伟说道:“我来看看我爷爷新娶的八姨太有没有和我二哥大过年的在我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偷情,还怀上了野种。”丁小伟气的拿起一个枕头扔过去骂道:“关你屁事!”周宗贤一闪头就躲开了,他故意坐在丁小伟床头翘着二郎腿继续恶心他:“怎么?我二哥睡够了你就不管了?连孩子的情面也不看?”丁小伟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落寞,但他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周宗贤为周谨行辩解:“你他妈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啊?他忙,我们现在也不方便见面。”周宗贤看丁小伟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没有再刺激他,而是一脸认真的又问道:“你就那么喜欢周谨行?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周宗贤这张脸一近距离的看冲击力也是不小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一脸认真的仔细样,丁小伟下意识的往后窜了窜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他还能喜欢你啊?”周宗贤咧嘴一笑马上贴了上来说:“行啊!你要肯喜欢我,我保证疼你,肯定比我那个白眼狼二哥强!”丁小伟一把拍开周宗贤的脸恶狠狠地说:“放你妈的屁!你忘了你之前怎么糟蹋我的了?我就算喜欢条狗,也不会喜欢你!”这话一出屋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周宗贤借着玩笑说出的真心话却遭来丁小伟的痛骂,刚才两人之间稍微拉近点的关系又回到对立面。二人都沉默了会,周宗贤突然就站起了身要离开,临走前还是不甘心的丢下句:“我就等着周谨行和你翻脸那天,到时候你别求我。”

丁小伟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早上又被早早叫起,今天是初一,早上全家都要去祠堂上香,然后吃饭。杜鹃费了好大劲才把丁小伟叫起来洗漱,他昏昏沉沉的被两个丫头拉着漱口洗脸换衣,忙了好一会儿,连提前准备好的点心都来不及垫一下就匆匆被架着出门了。祠堂里的人来的七七八八,只剩周太安和周谨行没来,丁小伟挑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就怕遇到周宗贤或者那帮姨太太找他麻烦,好在周宗贤也像没看到他进来似的,只安静的坐在周熠身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没一会儿周太安和周谨行就来了,拜祖正式开始。丁小伟站在第三排,旁边紧挨着六姨太,奇怪的是,五姨太今天没出现,六姨太嫌弃的往旁边窜了一步,远离丁小伟,丁小伟也不在乎,开始跟着大家祭拜。他身子不方便,便不用跪下磕头,只鞠躬就好。每当大家都规矩的跪下磕头,他就悄悄抬起头,偷瞄前面的周谨行。这仪式实在磨人,三跪九叩的,丁小伟弯的腰都快折了才结束,一帮人又浩浩荡荡的按着辈分往前厅去用餐。

杜鹃扶着丁小伟,丁小伟突然想到了没来的五姨太,想着杜鹃和五姨太的丫头还算交好便问道:“五姨太今儿怎么没来?”杜鹃回:“刚在祠堂外碰到五姨太的丫头了,我还问了一嘴,说是身子不好病了,今就不来了。”丁小伟盘算着一会要不要去看看五姨太,毕竟在周家里除了周谨行也就五姨太对他表达过善意,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后面窜出个人影,急匆匆地往前面周宗贤的位置跑去。是海白,他贴着周宗贤耳边说了句什么,周宗贤脸色一变,马上往周太安那走去。周太安身边只有周老太太和周谨行,周宗贤也没避讳,当着他俩的面直说了,话没回完就看到周太安脸上攀上怒气,他狠狠的顿了下拐杖大声吼道:“贱人!”身后的人纷纷不敢动,就连一向镇定的周谨行也微微皱起了眉。周宗贤又和周太安说了几句,周太安沉默着没答话,说完周宗贤就急忙带着海白走了,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丁小伟一眼。丁小伟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就算迟钝如他也意识到了周太安这次是真的发了好大的火。周宗贤这一眼,一下子让丁小伟心里打起鼓来。

众人不明所以的又回到了祠堂,刚才那一团喜气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都敛声屏气怕周太安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就在这股恐怖的静谧中,周宗贤回来了,他身后跟着海白和四个情报处的兵,四个兵俩俩一组抬着一个会动的麻袋,他们把麻袋扔在地上后对周宗贤敬了个礼就退下了。海白上前解开麻袋,里面滚出来两个被捆得结实堵了嘴的一男一女。那男人先滚了出来,丁小伟不认识,男人看到女人躺在地上开始趴在地上往女人那边蹭。那女人灰头土脸的,头发都散了,她挣扎着坐起身抬起头丁小伟才看出来,竟然是五姨太。一男一女被捆着扔出来,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有人立马换了嘴脸,有发出嗤笑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之前和五姨太关系不错怕牵连到自己的,只有丁小伟是真的担心。

周太安坐在主座上带着怒音说道:“贱人!你竟敢和这野男人私奔!好啊!你给我一五一十的招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我给你留个全尸!”海白上前扯下五姨太和那男人塞嘴的布,刚能说话,那男人就安慰五姨太道:“卿卿,你别怕,我在这呢。”五姨太虽坐在地上,可那脊背没有丝毫弯曲,她一眼也没去看周太安和周家的任何人,只温柔的看着眼前护在她身前的男人微微点头。周太安看二人这情深意长的样子更是恼火,他头一次失了冷静冲着下人喊道:“把这对狗男女分开!给我打!打到这贱人说为止!”下人麻利地拿来了板子,两人按住那男人的头和脚,重重打了下去。那男人看着长得斯文,却也是个硬骨头,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板子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夹杂着男人吃痛的闷哼声和皮肉与板子撞击的沉闷声音。五姨太在旁撕心裂肺的哭喊请求停手,可周太安不为所动,没一会那男人就没了声音,摊在地上像一堆肉泥。下人停了动作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回道:“老太爷,人晕过去了,还继续打吗?”五姨太歇斯底里的挣脱了下人的束缚,冲着那男人奔去把他抱在怀里试图唤醒他,她的手上泪混着血,可拍打了半天那男人也没有一点反应。仆人过来拉她,她却不知在哪用出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试图分开她和男人的人全都推开了,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娓娓道来:“我和他没有偷情,我十岁就认识他了,要不是我爹赌钱输了全部家当,又为了你的聘金,我早就嫁给他了。我这前辈子没为过自己,就这一次为了自己,哪怕丢了命我也不悔。”五姨太说完就低头掏出帕子,贴心的给男人擦拭着脸庞。周太安暴跳如雷,他摔了杯子冲着仆人喊道:“把这两个贱人拉下去,剁了喂狗!我要他俩不得好死!”仆人得了令气势汹汹的往五姨太这来,五姨太眷恋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后站起身,仆人本以为她要反抗,刚要伸手去捉她,谁知她突然冲着祠堂外的柱子飞奔过去,一头撞在上面,断了气。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丁小伟还没来得及为五姨太求两句情,她就咽了气。五姨太冲过来时,丁小伟就站在祠堂门口,他没思考就迈出了步子,当他意识到五姨太是冲过来寻死的时候,他很想拉她一把,但还是晚了一步。五姨太的血溅在丁小伟衣服下摆和鞋子上,他怔怔地看着下人抬走五姨太的尸体,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女人,此刻却了无生气的破败着。丁小伟往周家人那边望去,只见他们都笼罩在阴影里一个个看不清脸,其中没有一个人因着五姨太的死惋惜或震惊,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与他们同吃同住多年的活生生的人,而是最不起眼的小猫小狗,不,甚至都不是他们稀罕的养在身边的宠物,而是一条准备下锅的鱼或是养到了日子该宰了吃的猪。他们每个人都是凶手,漠不关心就是杀戮,下一个就到自己了吧,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有人为他流一滴泪,鸣一声不平。丁小伟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上。雪洋洋洒洒地飘下来,盖住了五姨太最后留在世间的一点不甘,那滩血迹,倒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周宗贤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城里一打仗就有大批的老百姓往城外涌,人人嘴里喊着北平要沦陷了的口号,不知疲惫的要逃离这座城。可现在这世道,到哪能安稳度日?五姨太和她的情夫也是这时打算出城私奔,可不巧被周宗贤的人认出来了。他们最近查城里的自卫军头目查的严,出城的人都是一个一个细细筛的,好在这事没声张出去,两人直接就被押回了周家,那男人在五姨太死后没多久就醒了,他亲眼看着五姨太的尸体被抬出周家,吐了一口血也咽了气。周太安不甘心这人死的这么轻巧,也不信五姨太所说的二人没有通奸,便又派周宗贤去查。其实人都死了,再查又能查出什么?周宗贤焦头烂额躲在情报处呆了快一周,才不得不回周家给周太安复命。

周太安没在主屋,而是在丁小伟那。不知是那天被五姨太的死吓到了,还是祭祖时候受了风寒,丁小伟病了。他病的蹊跷,严重时就低烧,哪怕不低烧整个人也浑浑噩噩,像是薏症。李大夫来看了几次,但因丁小伟怀着孕也不好下猛药,左右不过是开些滋补的方子,便一周多了也没见好。今天丁小伟又烧了起来,杜鹃忙给他熬了药,他吃后人也好了起来,可没想到婆子进屋给他添碳又吓到了他。丁小伟最近见不得生人,身边除了杜鹃和百灵,只要再出现一个旁人,他就会连喊带砸的让人滚。周家最近人心惶惶,都说丁小伟是被五姨太上了身,五姨太死的不甘心,要拖一个替死鬼索命。丁小伟今天闹得凶,杜鹃没了办法只好请周太安过来。周太安跟着杜鹃来到屋里的时候丁小伟已经喝了安神汤睡下了,他脸上带着病气,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只有肚子突出来。周太安看丁小伟睡得沉才敢走近,他询问杜鹃怎么又闹起来的了?杜鹃如实答了,周太安思索了会才吩咐道把院子里的人撤走一半,剩下的也只能在屋外服侍,直到丁小伟病好了再说。

周宗贤没一会就来到丁小伟的院子,他的身份不好进屋只好在前厅等周太安,他知道丁小伟病了,想八成是吓得,丁小伟与他和周谨行都有染,心里没鬼就算了。可胆子这么小,看了死人就吓得病这么久,竟然还敢喜欢上周谨行,周宗贤都不知骂丁小伟傻逼还是夸他艺高人胆大好了。周家后宅里死个女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种事周宗贤从小看到大,记忆最深的应该就是周熠的母亲七姨太被处死的时候了。那女人的怨气可比五姨太大多,她被推进井掉到井底后没死,足足在井底咒骂了周太安周大少爷和周家快半个时辰,直到大大小小的石块落下,才渐渐没了声音。那时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漠不关心吧。那时他刚进情报处,正是对各种逼供刑罚感兴趣的时候,人命在他眼里一直都不值钱。可这次看五姨太的死,不知怎么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琢磨了好几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怕丁小伟步五姨太的后尘。如果下一次被捉到的是丁小伟呢?他还能这么淡定吗?不,他不敢想,那天只是看丁小伟倒在雪地里,他就已经失了理智差点冲出去。好在周太安他们先走了,没人看到他失控的神情。周宗贤懒得去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反正丁小伟不能死。他想的认真,直到丫头叫了他两声,他才发现周太安已经来了。

周太安接连被两个姨太太背叛,近日来脸色一直是阴沉沉的,他看周宗贤在出神问道:“想什么呢?难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周宗贤也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被周太安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问话,还是觉得脊椎骨发凉。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贱样子笑嘻嘻地说:“我能想什么正经家的姑娘?不过是那些头牌花魁罢了。”周太安冷哼一声继续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周宗贤半真半假的糊弄过去了,周太安听完脸色才有点缓解,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还算那贱人安分,我谅她也没有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和男人偷情,我老了,可她们还是好年纪,宗贤,你说她们是不是都在外面找好了姘头,就等着我死那一天,好卷了周家的钱和野男人逍遥快活去。”周宗贤一时接不上话,周太安对待这些后代虽谈不上多亲近但也没有这样提防过,至少在他面前没有。他记得小时候还是能和周太安亲近一下的,只不过不知从哪天起,原本的家人都变成了掠夺家产的对手,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间隙。他不知道周太安这句话是在敲打他还是真的说那帮姨太太,只觉得经历了五姨太的事后周太安整个人变得更阴骘了。周宗贤被周太安盯的不自在,只好别过脸去回他的话:“爷爷你别瞎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好在周太安没有追究,只再嘱咐他一些家里的事,就让他回情报处了。

周太安和周宗贤走了没多久丁小伟就醒了,他最近总是梦魇睡不安稳,梦里总是能见到五姨太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有时甚至能看到自己死了躺在那。丁小伟一醒,杜鹃和百灵就围了上来,见他不再低烧,才烧了热水伺候他洗漱。他刚刚又做了个梦,梦到什么具体记不清了,只剩醒来这一身的冷汗,丁小伟把湿衣服脱下来,身上被热毛巾擦了好一通,才舒服起来。等他换好衣服,杜鹃告诉他刚才周太安来看过他,还吩咐了把院子里的仆人撤一半,剩下的也不能进屋伺候的事。杜鹃本不想让病着的丁小伟再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伤神,可她觉得这件事能安丁小伟的心,果然丁小伟听了后长出了一口气,又交代了杜鹃不能让任何人进他的屋子。丁小伟不是讨厌那帮仆人,他为人最是和善,也最能体谅下人的苦。他只是害怕那帮周太安派来的人会发现他和周谨行的关系。听杜鹃说在五姨太咽气后那男人也死了,他俩的尸体被随便一裹就扔了出去,连死后的体面都没有。丁小伟害怕最后周谨行也会落得这个下场,更别说他现在还有孩子,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他死也不会让周太安好过。

晚餐丁小伟就糊弄了一口,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直到杜鹃给他端上了安神汤喝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半醒半梦再睁眼竟惊喜的发现周谨行坐在他床头,周谨行见他睁眼了率先开口:“丁哥怎么醒了,睡得不好吗?还是我打扰你了?”丁小伟满头虚汗,他被周谨行拉了一把才坐起身,见屋子里没人他才敢拉过周谨行的手问道:“你怎来了?”周谨行抽出贴身的帕子轻轻拂去丁小伟额头的汗珠,轻声的回答:“知道你病了,可我最近实在忙,这才好不容易抽出身来看一看你,不来瞧瞧我总放不下心。”丁小伟带着病气连原本健康的肤色也隐隐透着苍白,被汗浸湿的里衣仅仅吸附着皮肤,周谨行帮他把衣服脱下,又唤来杜鹃打好热水,温柔的擦拭着汗渍。从前胸到后背,丁小伟一直沉默的坐着,直到周谨行完全把自己擦干净,把帕子放到盆里,他才说出那句刚才脑子里呐喊着的强烈声音:“周谨行,你带我走吧。”认识了这么久,丁小伟从未对周谨行提过任何要求,丁小伟是顺从的,好糊弄的,甚至对自己是予取予求的。周谨行没预料到丁小伟有天会给他提出这样一个难题。他们二人间罕见的蔓延开沉默,直到丁小伟不死心的又追问了句:“行吗?”丁小伟人虽然年过三十了,可眼睛还是清澈明亮的像涉世未深的少年,周谨行头一次不忍心骗他,只给他穿上衣服。丁小伟未免太过天真,他想走,怎么可能走得出去?周太安会让他走吗?他这辈子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丁小伟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等周谨行的答案,等来的却是周谨行的反问:“丁哥,你怎么突然想走?在周家不好吗?”丁小伟急迫的握紧周谨行的手回答:“我害怕,我怕有一天咱俩会落得五姨太的下场,谨行,咱们有孩子了,我无所谓,孩子不能有事。”丁小伟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抚上肚子,周谨行的目光落在他尖尖的肚皮上。孩子快七个月了,现在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周谨行之前不想要这个孩子,此刻却又迫切的期待孩子降生。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男孩会旺周家,女孩会克周太安。无论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他不在乎丁小伟生了孩子后的处境,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周家越兴旺,他接手后就越顺心,周太安死得越早,就越省的夜长梦多。他以前不是个迷信的人,可对上了丁小伟,他总是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些预言。周谨行的手覆盖住丁小伟摸着肚子的手,他的眼里又泛起深情哄着丁小伟说道:“丁哥,我知道你害怕,可现在不是时候。城里乱得很,你又怀着孕,爷爷对你一直看的严,这时候走,对你太危险了。”周谨行这话说的圆滑,丁小伟却只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迫不及待的证实问道:“那你是答应带我走了是吗?等我生下孩子?”周谨行没在犹豫回道:“有合适的机会,会的。”丁小伟难得的露出笑容,他把周谨行抱了个满怀在他耳边欢快地说:“太好了!谨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走了,以后哪怕咱们日子过的苦点累点,但只要有你和孩子,我都不怕。”

丁小伟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周谨行头一次觉得屋里的炭烧的这么热。他拍了两下丁小伟的后背声音还是温柔的哄他:“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丁小伟没动,他的唇摩挲着周谨行的脖颈声音略带蛊惑的说道:“谨行,我们能快活一时算一时吧。”丁小伟没这样大胆过,可能是被五姨太的死激的,那些封建礼教,仁义道德,统统抛之脑后,他此刻在乎的只有周谨行炙热的体温,和自己与他相拥时激动的心跳。二人干柴烈火没有过多前戏就直入主题,丁小伟难得在床上这么放得开,他的穴紧紧缠着周谨行不放,舌头也是。两人吻的快断气才舍得分开,周谨行看他这样子打趣他说:“今儿怎么这么缠人,上下两张嘴都喂不饱似的。”丁小伟想周谨行的东西好久了,他肚子大起来后欲望也是翻倍,今儿好不容易有机会,也放开了起来。他在下面怕被压到肚子,便翻个身主动坐上去,最近病的久身子虚使不上力气,就一下一下慢慢动。每一次周谨行的阴茎都深深插入自己的身体,丁小伟忍着呻吟直喘粗气,看着周谨行也涨红的脸被美得差点失神。周谨行少有这样被欲望支配的模样,可这样子是因为自己,丁小伟身体还没高潮,精神先高潮了,没一会下面的水就堵都堵不住,他再一动就噗嗤噗嗤的发出声。

周谨行忌惮着丁小伟的身体一直隐忍,可看他这样发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也挺起了腰,没一会丁小伟就挺不住软了身子趴下来,房间内呼吸声和两具肉体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丁小伟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对劲,他还没来得及让周谨行停下动作,孩子就在肚子里撒起了欢。其实两个月前他就开始胎动了,只是那时周谨行不在身边,他还遗憾了一下,可现在这情形实在有些尴尬。但明显周谨行也察觉到了异动,丁小伟的肚子好像动了,周谨行支起丁小伟的身体就看到他的肚皮上突出了一块,没一会又凹下去,再一会又突出来。他伸出手摸上去问道:“丁哥,这是胎动吗?是不是我们动作太大,把孩子吵醒了。”丁小伟被这句话弄得挂不住脸,抬腿就从周谨行身上下来钻进被子。没想到周谨行也钻进了被窝抬起丁小伟的一条腿,从侧面又插了进去。边动还边说:“丁哥怎么这么不讲情面,你想要的时候怎么都行,你爽够了就把我丢一边。”丁小伟刚想反驳“我哪有?”就被一阵阵高潮弄得失了声,他不禁自己捂住嘴忍着不发声,偏偏周谨行动的又快又狠像真怪他似的。还一只手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在前面扶着他的肚子,让他逃无可逃。二人就这样皮贴着皮,肉撞着肉,淹没在情欲的快感里。

北平今年冬天冷得紧,直到出了正月天才暖起来。自上次周谨行看过丁小伟后,他的身体开始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他现在对生活有了新盼头,那就是等周谨行带他离开。丁小伟身子一好就开始闲不住,偏偏杜鹃看的他紧,一点活都不让他干,他呆的没劲,只有每天中午吃过午膳才能被杜鹃或者百灵领着出来放放风。虽说到了三月,雪都融了,可北方的春天来的也晚,树梢还都是光秃秃的,偶尔有一点阴凉处的上面还带着雪。映入眼帘的景色还是一片肃杀萧条,只有阳光是好的,丁小伟站在日头最旺的地方挺着肚子晒太阳,一打眼就看到了站在屋子阴面底下的周熠。周熠貌似是要去上学,他背着书包,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他很明显的也看到了丁小伟,左右巡视了圈没看到别人,便往丁小伟这边走来。

周熠先是规矩的给丁小伟问了声好,丁小伟也客套的问了他要去干嘛,周熠回了去学堂,然后便邀请丁小伟和他一起走。周熠上学走的是东门,正好离丁小伟的院子近,丁小伟也没推脱,周熠是他接触过得周家里除了周谨行唯一一个正常人。孩子性格冷是冷了点,可想到他的身世,丁小伟就格外心疼这孩子,更何况他现在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了,代入一下周熠的处境,若是他肚子里的孩子也这样长大,他一定心疼死。丁小伟不自觉的就开始关心周熠,从他出门也不带一个仆人,到棉衣够不够厚,甚至还问了他喜欢吃什么,可以让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做好让杜鹃送去。周熠从一开始冷冰冰的回答,到最后也实在困惑敲打问道:“八姨太对什么人都这么好吗?”丁小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只怕这样会给周熠带来麻烦,赶紧解释道:“害,我就是看你小孩子家家的,在这深宅大院过得不容易,想着能帮就帮帮你,你别多心,如果你避嫌那就算了。”周熠知道丁小伟没有坏心,可他也不爽丁小伟这副长辈关怀小辈的模样,他赌着气语气自然又冷上几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从小在周家长大,比你更懂这家里的生存规则,八姨太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前一阵子让百灵打听五姨太和那男人尸体扔在哪的事,可透了风声出来。”周熠本想从丁小伟脸上看到震惊恐惧,可他只是摸了摸肚子平静的说了句:“这事啊,知道就知道呗,本来就是周太安做的不对,别管五姨太活着的时候犯了什么错,可现在人命都没了,死后不给个体面也就算了,连安稳都没有,真缺德。”周熠愣在原地,他一时摸不清丁小伟是仗着自己怀孕周太安不敢责罚侍宠而娇才说出这篇大逆不道的话,还是真的觉得五姨太没错周太安太过缺德。

二人沉默的走了一道,马上就快走到丁小伟院子门口,周熠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你打听他俩尸体扔在哪,是想做什么?”丁小伟难得的谨慎左右打量一圈,看路上前后都没人才凑近周熠身旁小声回答:“我觉得他俩太可怜了,想偷偷给他俩葬在一起。”周熠突然想到自己那个在井底慢慢腐烂死无全尸的娘,如果那时候丁小伟在,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他记得他在晚上偷偷溜出去跑到祠堂那口井边,第一晚好像还能听见他娘在井底疼痛的呻吟声,而过了一天后就全然没了。那井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他那时小没力,推了整夜的石头,那石头也纹丝不动。后来他又推了几夜他已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的手指因为抓石头用力,硬生生磨没了全部指甲,食指和大拇指被磨的都快露出骨头,每天早上回院子都是满手鲜血。丁小伟能帮他挪开堵在儿时他与母亲间的那块大石头吗?周熠思索的认真,一回神看见丁小伟已经快走进院子,阳光照耀着他全身,在这个冬日里他好像是唯一一个能让人忍不住接近的存在。就在丁小伟刚迈进院子周熠就出声叫住了他,他不顾刺眼的阳光走近在丁小伟耳边轻声说了句:“五姨太和那个男人,我安置了。”丁小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周熠就拉开了距离,丁小伟只好轻声道了句谢。丁小伟刚反应过来周熠这孩子今天有点奇怪,他平日里都是恨不得和别人离得越远越好,更别提能通行一路说几句话了。还没问出自己的疑虑,就看周熠皱着眉紧闭双眼,丁小伟顾不得那些礼仪规矩,上前扶住他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周熠能感觉到丁小伟抓住他胳膊的力度露出的担忧,他没有推开而是闭着眼回答:“我有眼疾,这是老毛病了,只要在阳光下呆的时间久了,就会眼睛疼。”丁小伟拉他进院子又问:“用不用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周熠闭着眼看不见路只能让丁小伟拉着走,他不自觉地扶上了丁小伟温暖的手回答:“不用,我缓一会就好。”丁小伟把他拉进前厅,还让杜鹃把门和窗都关上,甚至把许久不用一次的帘子也放下,把屋里遮的死死的才敢让周熠睁眼。

周熠的眼疾是胎里带的病,这病不算严重就是见不得强光,如果在阳光下站的久了会短暂的失明或眩晕。小的时候他娘把他照顾的很好,他虽然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每天在太阳下撒欢,可一到雨天他娘就算打着伞也会带他去院子里玩。但自从他娘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切他的病了。屋里暗得很,但周熠还是能看见丁小伟关心的神情,他这人一向没规矩,此刻头探过来距离周熠极近问道:“怎么样?好点没有。”周熠喝了口茶回:“好多了。”说完就吩咐杜鹃拉开帘子,打开门。丁小伟本想拒绝怕周熠的眼疾又犯,而周熠却说这样不合规矩。门打开后周熠只坐了片刻就要去上学,丁小伟跟到门口又问他:“你眼睛真的好了?”周熠点头,丁小伟怕周熠逞强伸出三根手指到他面前一副严肃的样子问:“这是几?”周熠都被丁小伟故作高深的样子逗笑了,看周熠笑丁小伟也开心。他拍了拍周熠的肩头如释重负的说:“你这孩子,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多了。”周熠也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开心的笑过,他有点尴尬的低下头只回了句:“我要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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