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2/2)

林婉儿微微一怔,发现范閒难得地居然再次做诗,但细细一品,却发现这句诗里讲的只是臣子的哀怨。她怔怔地看着范閒,心想难道他真的愿意忘记皇宫前的凌迟,数十年前太平别院的血案?

关于皇帝叶轻眉陈萍萍以及范建那群老傢伙的事情,范閒已经对婉儿全盘讲明了,林婉儿这才知道,原来皇宫的阴影里,历史的背后,居然埋藏着那么多绝情绝性地选择与復仇,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望范閒会真地老老实实留在府里当閒人。

然而却听见了这两句诗。

正想着,马车已经到了范族田庄,阖族老少都已经提前得了消息,规规矩矩地等在田庄外,等着少爷和少奶奶的到来。虽然范閒已经不再有任何官职在身,可是他依然是范族的主心骨,除了那些仇恨之外,他还必须背负起父亲交託给自己的这些人。

暮光打在田庄的大门口,思思抱着范良,淑宁穿着一件大花地农家衣裳抓着她地腿弯,好奇地打量着马车上走下为的父母,已经是三岁大地孩子了,记人没有什么问题。

范閒从思思的手里接过范良抱着,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笑了笑,让候着自己的族人们赶紧散了。然后拉着淑宁的小手,往堂屋里走,问道:「小花最近乖不乖?」

到了堂屋,乖巧的淑宁鬆开了父亲的手,扑到了林婉儿的怀里,思思忙着去安排今晚休息的事情,范閒一转眼,却看见了堂屋里的一位太监。

他向那名太监点了点头,太监面色很难堪,而且还有一抹恐惧的白,赶紧上前向范閒磕了个头,便离开了田庄。

太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籐子京才拄着拐走了出来,对着那个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注意卫生。」范閒笑着说道,庆历四年籐子京为了保护他而受了重伤,一条大腿被刺客打断,虽然后来在调养下好了许多,但在家里时经常还是会拄个拐。

籐子京看着他惭愧说道:「属下无能,没办法将少爷小姐送走……」他接着说道:「本打算把那个小太监杀了,但又怕替少爷您惹出麻烦。」

「别看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太监,可他代表了陛下。哪里是你能随便杀的?」范閒不在意地说道,又摸了摸淑宁身上穿着的那件大花衣裳,笑着问道:「还真够亮的。」

籐大家媳妇儿端着热茶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道:「是三嫂子家里小闺女儿的,本不该给小姐穿着,只是……」

籐子京挠了挠头,说道:「这些天没法子知道府里的消息,族里的长辈们和我们家商量了一下,想着要瞒过那个小太监并不难。就怕路上会不会有朝廷的埋伏,所以打算把小姐和少爷乔装打扮成乡下孩子。如果有事儿,看能不能偷偷送走。」

范閒微微一怔,心头一动,便知道族里的人们准备做些什么。又想到了当年流晶河上太平别院里地血案。若若妹妹的亲生母亲,似乎也像眼前的籐大家媳妇儿一样。

他将脸一沉,说道:「以后切莫去想这种糊涂事儿,哪里瞒得过人去?别白白害了人家孩子。」

见籐子京只是随口应了声,并没有当回事儿,范閒在心里叹了口气,骂道:「族里的老人可以说是糊涂了,你们怎么也这么糊涂?」

不过好在今日范府已开,范閒赶了过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此时再去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只是想着先前在田庄路口迎接自己的族人,冷漠如范閒,也不禁有些动容,心头生出感动来。却陷入了更深层的烦恼之中。

一人行于天下。自可快意恩仇,便将热血洒了。头颅抛了,也不过换个无悔二字。

陈萍萍还要将园里的那姑娘们送到东夷城,可是范閒身周这么多人,他能送几个走?人生一世,要做到无悔,哪里是这般容易的事情。

他们一家并没有在族内的田庄里多呆,只过了一夜,接了孩子,第二日,一家五口人便离了庄园,要回京都。正如皇帝在御书房里说的那样,正如长公主某一日对谋士说地那样,范閒的命门太过要命,只要握住这一点,他就算插了翅膀,又能往哪里逃?就算能逃,他可愿逃?

不逃,只有面对,可是雪山何其高,何其寒。

抱着一对儿女,范閒笑瞇瞇地坐在马车内,眼光却时不时地透过车窗,看向清晨里反射着东方白色天光地苍山。苍山在京都西侧,离此官道甚远,但高雄伟奇,直插云天,只是初秋天气,山头早已覆上白雪,给这世界平添一抹凉意。

「还记得那两年在苍山渡冬吗?」范閒忽然问道。

此言一出,林婉儿和思思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幸福和回忆的神情,第一年的时候,思思还被范閒刻意留在京都老宅,但第二年还是跟着去了。对于范府地这些年轻人来说,苍山之雪可以清心,可以洗脸,那是一个与京都完全隔绝地美丽小世界,在那里,范閒可以充分地展露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情绪或情感。

不论是打麻将还是閒聊,冬雪里的暖炕,总是令人那样的回忆。马车里渐渐安静了起来,林婉儿想到了偶尔上山的叶灵儿和柔嘉,这些天京都范府被围,想必叶灵儿在外面也是急死了,柔嘉妹妹除了急范府,只怕还要急靖王爷在宫里的事情。

「靖王爷那边究竟怎么样了?」林婉儿担忧问道。

「陛下气消了,自然会让他回府,连我都没治罪,更何况他。」范閒摇了摇头,他却想到了弟弟思辙,也不知道京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在北方知道消息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坐在范閒身边的淑宁忽然看着苍山上的雪头,抿着小嘴,奶声奶气说道:「好高呀。」

是好高,要上去好难。范閒微瞇着眼睛,望着苍山雪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那座雪山里,有他在南庆最美好的记忆,也有五竹叔带着自己爬山卧雪地时光,他知道要爬到那座雪山的顶峰是多么的困难。

他的目力惊人,忽然看见几隻苍鹰正盘旋着,向着苍山雪岭的最高峰努力飞去,下意识里对淑宁指道:「看,如果真地能上去,其实很美。」

(该交待地都交待完了,铺陈结束,明儿开始第二波攻势,这故事到结尾一共是四波攻势,努力去搞去……明天我要变成没头脑,嗯嗯,瞎搞瞎搞。另外就是,诸君啊,最近没拉票,月票掉了好多……能不能给些薄面,砸些给我提提精神?我是真想拿到很多很多月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