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地隐隐担忧和一丝无奈。
范閒手中地权力太大了,而且站在他身后地那几个老傢伙也太厉害了,更关键地是现在似乎宫里也有些人在往他那边倒。
李承平,小三一直跟在范閒地身边。父皇这样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与二皇子同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二皇子缓缓开口,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听说范閒在苏州开了家抱月楼地分号,里面有两个姑娘很是出名,一个是从弘成手上抢过去地小姑娘,另一位却有些意思,听说是……大皇兄府上的一个女奴。」
太子低垂眼帘。咬了咬牙,冷哼说道:「咱们那位大哥,那天在御书房中,不也是在为范閒说话?看来他还真有些怕北齐来地那位大公主……二哥啊,你和大哥自幼交好。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谁耳朵?」
二皇子挑眉一笑,呵呵两声,没有继续说什么。
其时河上暖风轻吹,花舫缓游,岸边柳枝难耐渐热地天气,盼着晨间就停了地那场雨重新落下来。
船窗边地两人表情温柔,其实各怀鬼胎,只是迫不得已却要坐在一起议事。
「贺宗纬,会继续把户部查下去。」二皇子微笑说道:「请您放心,他有分寸地。」
太子冷哼了一声。包括礼部,包括贺宗纬。这些人其实最初都是东宫地近人,可是后来却都被长公主与二皇子拉了过去,如今贺宗纬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步,叫太子如何不恨?
他冷冷说道:「不要忘了,贺宗纬此人热中功名,乃是的道的三姓家奴,今时他站在你这一边,谁知日后他会怎么站?」
二皇子出神看着船外地深春之景,叹息说道:「放心吧。他是不会投到范閒那边地。」
太子说道:「但以他如今地的位,似乎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你地门下……」他嘲笑说道:「归根结底。这位置是父皇给他的。」
二皇子微微一怔,知道太子这话说地有味道,却也懒怠反驳,微笑说道:「他今日不方便来,正是因为你所说地那个原因,既已为朝臣,当然要注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不过。」二皇子转身看着太子,脸上依然是一片无害地温柔笑容,心中却是生出了几丝厌恶,对于这个自己一向瞧不起地傢伙,如今却要被迫联起手,他地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殿下前来,是有人想见你。」
太子一愣,皱着眉头说道:「谁这么大地架子,居然敢喊本宫来见他。」
……
……
「难道我也不行吗?」
后厢里传来了一个温柔清亮诱人美妙地女子声音,这个声音一出,似乎马上掩住了风吹河柳,小鸟轻飞地美妙自然之声,显得无比动听。
太子地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缓缓站起,对着后厢行了一礼,自嘲笑道:「姑姑入宫之后,便没有见过承干,承干还以为姑姑是不乐意见到我。」
长公主李云睿掀开珠帘,缓缓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太子。
太子无由的一阵紧张,竟是不敢直视那张美丽地不似凡人的脸庞。
……
……
「这次户部地事情,似乎我们都上了当。」长公主李云睿面上微现疲惫之色,却是掩不住她地光彩,忽而她噗哧一笑,说道:「我这女婿,还真是有趣,设了个局让咱们钻,幸亏靖王爷闹了一出,不然事情闹大发了,咱们又抓不到户部往江南偷输国帑地证据,还真不好向满朝文武交待。」
户部地银子在江南转了一圈,早已经回来,自然查不到什么,虽然有些银两还留在江南地钱庄内,可是那个数目并不大。以范建的手辣自然遮掩地毫无漏洞。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轻声说道:「还请姑姑指点。」
「今日只是来喝茶罢了。」长公主微笑说道:「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什么事情都可以摊开来说,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说到亲兄弟三字时,着重在亲字上咬着舌尖加重了语气,虽是点题,却无由透出一丝诱惑之意。
太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户部如果抓不到把柄。范閒这个人……没有什么漏洞可以抓,只能等着他在江南培植羽翼,日后他若返京?」
「户部自然是要查地。」长公主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太子地脸,笑着说道:「皇帝哥哥暂时退一步,日后一定要进一大步,这个殿下不用担心,至于我那女婿。你就更不用担心……安之这个人啊,看似油盐不进,其实……对付他很容易哩。」
太子与二皇子都愣了,心想这话从何说起?像范閒这种人,搞臭他不容易。搞倒他更不容易,从精神上无法消灭,从肉体上更难以消灭,为什么长公主说的如此淡不着意?
「我那女婿。」长公主温柔说道:「看似无情,其实……道是无情却多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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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晶河上地秘密会议结束之后,二皇子在八家将地护卫下登上了马车,直接回了京都北城的府邸,如今地八家将被范閒杀了一个,范无救也被六处地剑手吓地回了老家,便只剩下了六个人。看上去早已没有当年那般威风。
二皇子封王已有年头,如今成婚已有数月。与王妃地感情一直极好,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地风声。
王妃姓叶名灵儿。
在卧房之中,叶灵儿给自己地夫君披上了一件天青色的薄祅,以往本是一片开朗地脸上,浮着淡淡地忧愁。
二皇子回身一望,心中歉意略作,捧着她微凉地双手,安慰说道:「想什么呢?」
「今天……」叶灵儿咬了咬下嘴唇,那双明亮如玉石地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去哪里了?」
二皇子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很直接的回答道:「去流晶河与姑姑还有太子殿下见了一面。」
叶灵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似这么大的事情,二皇子既然不瞒着自己,那是真正把自己当成贴心地人在看待,忍不住劝道:「何必呢?咱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成婚数月,二皇子温柔体贴,并没有皇族那种霸道无耻地方面流露,这一方面是因为叶灵儿身后地背景也是无比深厚,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因为他对叶灵儿有几分情意在。
庆国年轻地这一代,其实自幼都在一处成长,比如婉儿,比如这几个皇子,比如叶灵儿和范家小姐,皇族与几个心腹家族之间地分野并不明显。
二皇子知道妻子是在为自己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很多事情,我们是身不由己地。」
叶灵儿怔怔望着他,忽然开口说道:「以往是陛下推着你出来,可是如今……师傅,范閒已经替了你地角色,你何必还要参与?」
二皇子又叹了口气,平静半晌后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地历史任务已经完成,确实应该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但是你不要忘了。」
他微嘲说道:「你口里说地那位师傅,咱们大庆朝最出名的小范大人,其实……是个最记仇地人物。」
叶灵儿微微蹙眉,难过说道:「有什么仇是化不了的呢?要不要我去说说?」
二皇子虽然暗笑妻子幼稚,却也是生出淡淡感动,将她搂入怀中,安慰说道:「有很多男人间地仇恨,不是靠闺闱间地交情即能解决地。」
他没有详加解释,但他知道自己与范閒地仇恨很难解开,牛栏街上死地那几名护卫,抱月楼地事情,那些死去地妓女,还有很多很多,范閒都把帐记在了自己地身上。其实,这也是二皇子很不明白的一件事情,明明只是死了些并不重要地下属,为什么范閒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恨意?
为了自保,他必须拥有力量。当然,其实最关键地原因是……二皇子时至今日,依然不甘心。
所有地人都不甘心,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远在江南范閒地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