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2)

但他的手指依然稳定地揉着长公主耳下的那片软润,满脸微笑说道:「公主殿下为何想杀我?」

「很多人都认为我有杀你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很充分。」长公主依然闭着双眼,似乎根本不害怕范閒会暴起反击,将自己毙于指下。

范閒半低着头,根本不再回答,似乎将注意力都专注在自己的手指上,其实,他的双眼到现在为止,也是紧紧闭着的。

……

广信宫里安静地连一隻幽灵猫走过都能听见。几个宫女缓缓地靠向公长主的身边,范閒闭着双眼,只是脑袋微微向右偏离了一点点。

「请范公子净手。」不知道宫女们从哪里又端来温水与毛巾。

范閒睁眼,向长公主行了一礼,又微笑着谢过这几位宫女,将有些酸麻的双手泡入温水之中,取过毛巾擦拭干净手掌上的水渍,一躬身到底:「不知殿下感觉可好了些?」

长公主李云睿似笑非笑望着他,柔软的眼波里犹自带着一丝怯弱的感觉,但范閒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那一类人。

「好多了。」长公主缓缓坐直了身体,侧头将肩上的黑髮理了理,半低着头温柔说道:「想不到婉儿要嫁的大君竟然还有这样一门好手法,说真的,我都有些不舍得……你了。」

范閒很恭敬很安静地站在下首,不敢多言一句,他知道面对着一个这样的女人,不论你说什么,都会造成很难分析的结果,所以干脆玩个千言万言不当一默的手段。

「你去吧,我有些乏了。」长公主唇角绽出朵花儿来,柔声说道「给柳姐姐带句话,她今天没来看我,我很失望。」

等范閒恭敬地离开广信宫后,长公主的心腹宫女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请示道:「公主,杀不杀?」(画外音:大风,大风!)

「只是逗小孩子玩玩罢了,不然这宫里的生活还真是无趣啊。」长公主像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慵懒至极,诱人至极,「这个少年还真出乎我的意料,倒像个三四十岁的人一般,很能忍,很能掩饰。」

长公主今日起初当然没有动杀心,但看着范閒步步防备,不露半分破绽,这个将争斗视作游戏的奇妙女子,却是心中渐渐痒了起来,以她在这宫中的地位,以及范閒都能想到的变态心理,如果范閒真的稍一失神,只怕她真会下令杀了他。

她的眼光瞥了一眼隔着垂重白纱隐约可见的宫门,唇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心中想着:「在你准备出手前的那剎那,微微偏头,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真好奇,范閒……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可惜啊可惜。」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在可惜什么,或许是可惜范閒过几日就要面临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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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閒是玩毒药长大的,所以他发觉长公主是自己平生少见的厉害毒药,是眼下的自己很难对付的角色。出了广信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瞌睡的宫女醒儿,冷冷道:「回吧。」然后当先向宜贵嫔的宫殿行去,竟没有走错路。

宫女醒儿此时才发现这位范公子的后背竟已经是汗湿了,淡青色的衫子被浸出一道深色的痕迹,看着很狼狈。

出了皇宫,上了等在广场远端的马车,范閒的面色有些发白,手掌搁在腹间按在腰带里的药丸上,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思虑慎秘还是胆小如鼠。如果长公主真的想杀自己,又怎么会选择在广信宫中?

「还好吧?」范若若同情地看着兄长,根本不知道他在广信宫里的对话是怎样的耗费心神,以为他只是四处拜见娘娘,累着了。

范閒微笑着摇摇头,对柳氏转述了那几个宫中娘娘托他转达的问候,便开始催促马车快些回府。柳氏与范若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着急。

马车驶进了范府旁的侧巷,范閒向柳氏告了声罪,便拉着妹妹微凉的小手,往后园里飞奔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进了书房。

范若若按着不停起伏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