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现,段秋顿时感到太阳穴一阵抽疼。他心想:我到底倒了什么八辈子大霉啊!
直到车子停下,前方传来司机颤抖的声音:“客客客人……您您您的……目的地……到……到了。”段秋的思绪才被打断。他奇怪地看了司机一眼,然后下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司机就“咻”地一声开走了。
段秋不知道,他上车后没多久,原本想与客人闲聊几句的司机大哥,突然从内视镜中看到青年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脸色惨白,身着红色长褂,黑眼珠子冷森森地盯着他,吓得司机一哆嗦,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作为开车十几年的老司机,他自然有些见识,不用多解释也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车里、打扮成这副模样的“人”究竟是什么。只是大白天的就遇见了鬼,老司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赶紧送完这位客人就收工,回家拜祖宗去吧!于是,当段秋下车后,他立刻逃之夭夭。
段秋来到b组后,迎面冲来一个人。那人差点撞上他时及时刹住了脚步,随后露出一副活像丈夫不回家过夜的怨妇表情,控诉道:“你昨晚去哪了?一整晚没回家吗?今早去你家你都不在,语音你也不接。现在看看你,昨晚的衣服也没换,你这是在干嘛?”
闵琪吧啦吧啦地说着,就差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鼻子的形象了。
突然,闵琪凑近段秋,嗅了几下,因为,他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而且显然不是他常闻到的巧克力香。于是,他立刻换上一副八卦的面孔,好奇地问:“咦?你身上怎么有别的香味?是哪个美女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闵琪知道段秋从不使用香水之类的物品,用的沐浴露都是薄荷味的。他身上的巧克力香是因为吸了黑鬼香烟,所以如果他身上有了其他香味,那肯定是来自别人。
段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情。至于闵琪所说的香味,他更是难以启齿。沉吟片刻,他最终选择了沉默,绕过闵琪直接向锋叔走去。现在,只有锋叔能帮助他。然而,他还没走近,锋叔就立刻对他摆手,大喊:“s!s!”
段秋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心急地向对方说:“锋叔,我有急事跟你说。”
锋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他不用讲,然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做出跟唱戏人一样的动作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讨论你事情的时候。你也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昨晚我还去了我表弟那里给你拿了道符,本想替你消灾挡难。现在看来,你的身上已经有更厉害的东西在保护你了!”
段秋怔住,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着锋叔的话。
这时,喝着豆浆的容姐走进了门,停在闵琪身边,看着锋叔和段秋之间的互动,也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闵琪耸耸肩,表示他也是一头雾水。
而另一边,何昌珏一直在看着手机,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显然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接着,锋叔又神神叨叨地念了句:“我算了算,最近的日子不怎么安宁。”然后,他从裤袋里掏出几枚叠成三角形的符,边说着边分给众人,“来来来,一人一个辟邪符,可保你们邪祟不侵。这是我画的,不收钱。”
除了段秋,其他三人都各得到了一枚符。
“你不需要,你身上已经有很厉害的东西在保护你了。”锋叔对段秋解释。
闵琪和容姐拿到符后很高兴,放进了口袋里,何昌珏也礼貌地接过了。
锋叔见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脸褶子。
“锋叔,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身上有很厉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段秋在锋叔经过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而抓住锋叔的那只手,刚好是他的左手。
锋叔指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神秘兮兮地勾了下唇:“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咦,你怎么多了只戒指?”旁边的闵琪好奇地凑了过来,但很快就被段秋轻轻推开。
见段秋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锋叔就安慰地拍了下他的手,鼓励道:“既然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你就勇敢地面对吧。”说着,他猥琐地瞄了眼段秋的锁骨,贱兮兮地说:“看来你和那位相处得不错哟。”
段秋闻言,像被触电一样赶紧松开了这个猥琐的老头,拉紧了衣领,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一副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被松开的锋叔随即笑眯眯地走开了。
等锋叔走后,好奇心旺盛的闵琪又凑了上来,本想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但看到段秋露出那副熟悉的扑克脸后,他立刻闭上了嘴。熟知好友性格的他知道,每当段秋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表示他很不高兴。在这种状态下,最好还是什么都别问,以免惹恼了这个男人。于是,好奇宝宝收起了好奇心,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就这样,大家带着各自的心情,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b组内原本是一片祥和的气氛。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大家准备吃午餐的时候,祥叔神色凝重地大步走了进来,向大家宣布:“有案件发生了。”
“是什么事?”正准备点外卖的容姐立刻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
祥叔稍作斟酌,然后紧锁眉头说:“是分尸案。”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反应激烈。分尸案是非常血腥凶残的案件,通常只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下此狠手,或者凶手本身就是极端变态残忍的人。
由于时间紧迫,大家也来不及叫外卖或去饭堂了,就在警局旁边的7-eleven买了些面包和饮料,匆匆忙忙地上了车,然后赶往案发现场。
还是由何昌珏开车,座位安排照旧。
“快点吃吧,等到了案发现场,估计你们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祥叔说着,自己拿起一件三明治撕开了包装,大口吃起来。
闵琪嚼着面包问:“现场很恶心吗?”
锋叔叹了口气,说:“那还用说吗?尸体被分成一块块,跟市场里被砍成一截截的猪肉一样,你说恶心不恶心?”
闵琪只是稍作想象,就被恶心到了,嘴里的面包顿时变得如同嚼蜡。
祥叔接着说:“报案者是名外卖员,死者在北港区富y府a栋403室内被发现。据我收到的消息,死者被分尸,尸体在客厅里,血一直流到了门口处。详细情形,要等我们去到案发现场才能进一步了解。”
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除了拆包装袋吃东西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便没有人再说话。虽然还未到达案发现场,但几人已经大致料想到了此案的血腥程度。
沉默一阵后,锋叔突然开口:“富y府,不就是在烟罗山那附近吗?”
一听这话,段秋立刻想起了在烟罗山上遇见的那个“男孩”,莫名地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祥叔应道:“就是那里。”
富y府是翻新旧住宅,共五栋大厦,每栋有28层。到达案发现场后,给保安出示了证件,几人才进入了富y府。走到凉亭时,他们看到里面站了好几个住户围在那里窃窃私语。
住户甲问:“出事的是403室的那个女孩吗?”
身旁的住户乙表情夸张地说:“可不是嘛,可惜了那女孩长得那么漂亮,还是个网红呢!”
住户丙八卦地伸长了脖子问:“怎么死的?是被谋杀的吗?”
住户乙摇头:“不知道喔,警方正在调查,但不管怎么说,这死了人的大厦我住着都不舒服了呢!”
住户丁瞪大眼,急道:“你还不是住在那一层的,我可是住在了401房,我不是更害怕?刚才警察找我问话都要吓死我了,幸亏我们一家都去了旅游,季小姐遇害的时间,我们一家都还在外面呢,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几位住户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附近的人都能听得到。在几人经过的时候,祥叔递了个眼神给容姐,对方立即领会,路向一改就走到了那几位住户跟前,开始向她们问话。
其余人则跟着祥叔继续赶往案发现场。
电梯缓缓升至第二十六层,走出电梯没几步,就来到了403室的案发现场。
现场外,两名警员笔直站立,见到祥叔后立即敬礼,并递上鞋套。几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走进了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a组早他们一步到达,法医和刑事科的同事们也正在忙碌中。
一进屋里,就看到尸体,尸体的血腥程度差点让闵琪呕吐出来,突然间很后悔自己在车里吃面包吃得太多。
尸体就在客厅,被分成六等件,分别头与颈部一件,两只手臂两条腿四件,身躯一件,呈大字型平躺在地板上,宛如一个被拆散了的人偶。某些地方还被切掉了肉,变得残缺不全,特别是颈处,缺少了一大块肉,几乎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最诡异的是,相比惨烈的身体,较之完整无伤的脸,却呈现出了一个极大喜悦的表情。嘴巴咧着,露出了一个弧度很大的笑容。涣散的瞳仁里似乎还能看得出她死前所感受到的快乐,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表情诡异,不禁寒毛倒竖。
段秋看一眼这具尸体后就不想看了,可作为一个刑警,必须得克服这种困难。面对尸体时,不该有畏缩的心理,因此,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对这具尸体产生的恐惧,迅速调整好心态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仔细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希望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受害人杀死的同时还能保持住她这一副愉悦的表情呢?
“副大队长,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祥叔走到韦东身边,眼神坚定地盯着那具尸体。尽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味,但他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是偶尔用手揉了揉鼻子,以缓解那股异味带来的不适。
韦东抱着双臂,朝正在检验尸体的法医抬了抬下巴:“先听听法医的意见吧。反正这种奇怪的死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法医kellen,抬起头,对韦东说道:“这恐怕是你遇到的第二起奇怪的死法了。”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想起了烟罗山上那起离奇的死亡案件。韦东眉头紧锁,虽然没有说话,但沉默的态度显然表示他认同了法医的说法。
这时,正在检查刑事科收集的各种证物的何昌珏转过头来,问道:“烟罗山上的那几个死者,真的是被吓死的吗?”
由于验尸报告尚未出炉,大家还不能确定那些死者的真正死因。但从法医的语气中,大家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这起案件与烟罗山的案件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是的,尽管详细的验尸报告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但初步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烟罗山上的那几名死者,是因胆囊破裂而导致胆汁进入了血液和腹腔,从而出现了黄疸和腹膜炎,最终引发了感染性休克,没有及时抢救而死亡的,可以说是被吓死的。”kellen说着,又将视线转向了眼前的这具被分割的尸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冷静地分析道:“从肢体的断口连接来看,这些确实属于同一个人。死因是颈部大动脉被锐器切断,导致大量失血。颈部的断口出现了皮肉收缩的现象,这说明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一刀砍断了脖子。而且,根据断口的位置和角度,她当时应该是站立状态下被攻击的。按照死者的高度,凶手很可能就站在那个位置……”
他指向了一处墙壁,上面有一片血迹,显然是死者被砍时飞溅上去的。他继续分析道:“根据我的估计,死者的身高大约是163厘米。从血迹在墙上的分布来看,凶手应该与死者身高相近。肢体上的切口非常平整,这说明凶手双臂有力,且下手狠辣,速度快到死者几乎无法反应。从切口的情况来看,凶器很可能是一把刀身锋利且扁平的斧头之类的工具。经过肝温测试,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10点到11点之间。而她身体其他部位的切口并没有出现皮肉收缩的迹象,这意味着这些切口是在她死后才被切开的,而且间隔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不待他人发言,kellen又及时补充道:“关于死者生前是否服用过药物,还需回去化验后才能确定。”说完,他起身脱掉了手套,留下一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便潇洒地离开了。随后,警员们对尸体进行了拍照,并将其搬走。
接下来,刑警们的工作重点除了在这个案发现场里仔细搜寻线索,就是要彻底调查死者的所有相关信息。
目前警方掌握的情况是:死者是一位化妆网红,网名“月饼”,真名季月,两个月前搬进这所房子,年仅20岁。她早年丧父,母亲后与一外国人再婚。她选择搬出来独居。高中毕业后,她成为了一名网红,主要通过直播化妆和推销产品来赚取收入。她目前是单身状态,对打扮有着浓厚的兴趣。
从上述资料来看,死者的生活,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在死者的屋子里,除了她自己的指纹外,仅在门把手上发现了那名报警的外卖员的指纹。这表明除了死者自己,似乎没有其他人出入过这所房子。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可能清理掉了自己的指纹。
祥叔提出了疑问:“死者昨晚10:00到11:00之间就已经死亡,但外卖是今早9:30才送来的,这是预定的单子吗?”
韦东从警员那里取来了死者的手机,展示给祥叔看,并解释道:“您看,死者的手机中,在某团订单上显示,她昨晚10:48分下了一份预定单,要求外卖在今早9:40送达。考虑到在10:48分,死者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这个预定单很可能是凶手下的,目的是为了让人发现死者。”
祥叔点头,对韦东的分析表示赞同。
随后,祥叔派段秋和闵琪去做询问调查,从死者所在的那一层开始,逐户进行询问。
有些住户非常配合,而有些则显得极为不耐烦,比如眼前这位大哥——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跟那个谁都不认识。”
……
这位大哥的态度表明,他之前已经被a组的人询问过了。
除了段秋和闵琪,a组那边也派了人进行询问调查。
当他们来到第27层,询问到第二户人家时,开门的是一位气质优雅、容貌漂亮的妇人。她的警惕性极高,通过猫眼看到他们出示证件后才打开门,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二人礼貌地打招呼后,闵琪问道:“请问您认识403室的住户季小姐吗?”
妇人点了点头,回答说:“认识,但不熟,只是上下邻居的关系,从未有过交集。”她的回答条理清晰,语速很快,显然已经对这类问题有所准备。
两人不禁微微一怔。
“刚才就有警官来询问过了。”妇人微笑着说,虽然语气礼貌,但明显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就在这时,屋内出现了一个坐在电动轮椅上的女孩。她脸色苍白,身形消瘦,长发及腰,清丽的五官在面黄肌瘦的脸上依稀可见。她的眼睛大而无神,就像一个空洞的娃娃,安静地坐在屋内,看着门外的两位刑警,给人一种死沉的压抑感。
“那是我女儿。”妇人向二人解释。
“妈,我肚子饿了。”女孩开口,声音同样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妇人温柔地应了声,“好,妈给你煮面,你稍等。”然后回头对二人快速地下达了逐客令,“抱歉两位警官,我女儿饿不得,你们就别再问了,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就要关门。
段秋立刻抵住了门,问道:“您家里一共有几口人?”
妇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就我和我女儿两个人。”
“我们可以问您女儿几句话吗?”段秋继续追问。
“不可以!”妇人坚决拒绝,情绪开始有些失控。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冷淡地解释说:“我女儿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她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你们一旦靠近很可能会引发她的病情发作。所以,我不会让你们跟她说话的。”说完,她再次关上了门。这次,没有人再阻挡。
段秋和闵琪对视了一眼后,便继续前往下一户人家调查。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女孩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他像个影子一样默默守候。
女孩从轮椅的下层拿出一袋用白色胶袋装着的东西,递给了妇人:“妈,今天就用这个来煮面,熬烂了做汤底吧。”妇人接过东西,笑着答应,母女俩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女孩身后的黑衣人身上。
那人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红唇微微一勾,说道:“人类的魂魄,果然是最美味的食材,因为只有人类,才会产生最阴暗的灵魂。”
调查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b组只好下班。闵琪又一次想跟着段秋回家,刚坐上他的车,却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将他拽了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屁股都要摔成四瓣了!”闵琪揉着屁股大叫道。
坐在车上的段秋把头盔挡风罩推了上去,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坐在地上的闵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锋叔走过来,扶起闵琪,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你呀,以后就别老是缠着人家了。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老是缠着他,他的另一半会不高兴的。”
闵琪一听,震惊得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段秋:“你竟然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段秋还没来得及说话,锋叔又打断了他:“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他,从旁人口中听到的答案永远也没有当事人说的清楚。”说完,他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段秋郁结地看着锋叔,知道他是不会给自己解释的了,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下头盔挡风罩后,便发动起引擎,一溜烟地离开了。
“诶,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闵琪还想追上去问,却被锋叔拉住了。
“别问了,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还没理顺呢。”锋叔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锋叔?我听得一头雾水,段秋他真的结婚了?您又知道些什么?”闵琪问不了当事人,便缠上了锋叔这个知情人。
然而锋叔不肯告诉他,只是神秘地笑道:“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说完,他便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走了。
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闵琪。
……
回到家后,段秋打开了所有的灯,静静地站在客厅里。他帅气的脸庞此刻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他冷冷地对空气说:“出来,我要见你。”
虽然段秋并不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但他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都非常强。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能尽量保持住冷静。
所以,当一只鬼凭空出现在他眼前时,已经做好准备的他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惊恐的反应。虽然内心有些震惊,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秋哥哥……”那鬼对着段秋甜蜜蜜地叫唤。
然而男人却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像是审犯人似的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缠上我?”
那鬼笑盈盈地回答:“我是南南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至于我为什么缠上你,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呀,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秋哥哥……”
眼见鬼要飘过来,段秋立刻躲闪开去,并且烦躁地问:“你的全名叫什么?”
男人明显的反感让鬼十分委屈,他扁了扁嘴,然后目光幽怨地回答:“我叫宋砚南!”
正如这鬼所言,其实段秋心里早已猜测到了他的身份,此时的询问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
答案是猜对了,但段秋的心情却更加糟糕。他的脸色阴沉得像蒙上了黑雾。
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居然是个男孩,他误以为叫“兰兰”的他,其实是“南南”!而双方明明都是男的,他居然还要嫁给他,而且,他还是个鬼!
“秋哥哥……”鬼撒娇道,眼见他又要飘过来,段秋立刻往旁边一躲,并且气愤地吼道:“你别过来!”
鬼委屈巴巴地停下来,然后见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接着问:“你和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鬼说:“就是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男人坚决否认:“不可能,我从未答应过要娶你,你是只鬼,我怎么可能娶你!”更别说你是个男鬼!
鬼立刻反驳:“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无论生与死,我们都必须在一起。我们是拜过天地,经过父母同意的,就算是阎罗王,也承认了我们夫妻的身份。”说着,鬼展示出了自己的右手,在无名指上,有一枚黑金戒指,散发着瑰丽的光芒。他坚定地说:“以此戒为证,生死相随。”
在看到这枚戒指的一瞬,段秋瞠大了眼,左手紧握住了拳头。就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就戴着同款的黑金戒指。
所以,这鬼说的话是真的。昨晚的经历,那些在段秋脑海里细碎得如同渣子般的、偶尔闪现的画面,居然全都是真的!
可是,他所说的命中注定,什么父母同意了,阎罗王也承认……这简直荒谬至极!
不管怎么样,段秋认为自己不可能接受!
这时,段秋脑子里闪过了父亲那张苍白而无奈的脸,不禁困惑地呢喃道:“我父母……我父母怎么会同意?”
突然,一只金色的怀表垂落在他的眼前,男人瞳孔一缩。这是……这是他父亲的怀表!
这怀表在这鬼的手上,也就意味着……
鬼看着男人惊愕的表情,攥着怀表的链子得意地说:“这是你爸给我这个儿媳妇的礼物!”
段秋惊愕地看着怀表,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曾对他承诺过的一句——
“将来,这只怀表,我会送给儿媳妇作为礼物。”
他爸居然将这只作为儿媳妇礼物的怀表送给了一只男鬼!
段秋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么离谱的事。
他懵了,不知该如何解决?
太混乱了,他突然感到疲惫,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了,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赶走这只鬼。
见男人冷静坐下后,鬼以为他已经接受了事实,已经认可了自己这个妻子。于是,把怀表收藏好后,就以一副小媳妇娇羞的模样飘到了男人的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痴迷地盯着对方完美的轮廓看。
段秋不打算吼他了,而是选择了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你怎么不去投胎?”
鬼认真地说:“我阴寿未尽,更何况,我舍不得你呀,我要等你百年归寿,然后再与你共赴黄泉。”
段秋:“……”
脑壳痛脑壳痛!段秋突然觉得处理起这件事,好像比起查案子还要困难,他简直跟这只鬼没办法沟通。郁闷之下,他点起了一根香菸,决定好好地沉思沉思……
见男人随意抽出一根香菸后叼在嘴里,再用打火机点燃。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可落在这只鬼的眼里,他觉得男人简直是帅呆了!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都深爱着的男人!
熟悉的巧克力味慢慢地在空气里扩散,除此之外,段秋还嗅到了一股属于鲜花与檀木香混合的幽香,而这股香……是来源于身边的鬼。
这香……段秋感觉似曾相识……
他努力地在记忆中寻找,然后,他猛地记起!这香……不就是前夜里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那股香么!所以……当时那个猥亵他的不明物体……不就是这只鬼咯!
该死的,原来这鬼早已缠上了他!
想起那一晚这鬼给他带来的耻辱,段秋便气得牙痒痒!此时“凶徒”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段秋立马凶狠地瞪向了他。
把男人凶狠的目光当作了深情凝视的鬼,沉沦在了对方那张被烟雾柔和了的俊脸上,忍不住就往前凑了去……
香甜的巧克力味混合着清幽的鲜花檀木香,仿佛产生出另一种独特的气味,很浓,浓得令人陶醉。
男人被鬼的亲近惹恼,猛地站了起身,碾熄了香菸后,立刻逃离了沙发,对这鬼充满了警惕。
索吻失败了的小鬼充满怨念地盯着男人,此时目光中有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顿时符合了他鬼的形象。
就这样,一人一鬼僵持了好一阵子,然后,段秋终于忍受不住,开口问他:“你要一直跟着我?你不回家?”
鬼理所当然中带着幽怨地说:“秋哥哥,我已经嫁给了你了,你在哪我自然就在哪,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请你记住,我是你的妻子。”
听到这话,段秋顿感到一阵恶寒,被“妻子”这个词重重一击。他不想再跟这只鬼纠缠下去,于是扔下一句“别跟着我”,便转身离开了。
段秋迫切想要甩掉这只鬼,可惜他目前束手无策。他想过或许可以明天找锋叔商量一下对策,但随即又想到,从锋叔今天对他说的话来看,锋叔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鬼的存在。那么,锋叔为何不帮他赶走这只鬼呢?段秋猜测,锋叔说他身上有东西在保护着他,难道指的就是这只鬼?所以,这鬼留在他的身边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行!不管这只鬼是不是在保护他,段秋都不想让他留下。他下定决心要央求锋叔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段秋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考虑到最重要的一点——他与这鬼已经成为了夫妻,这是连他的父亲都认同了的事实。而锋叔作为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插手这种事呢?俗话说得好,宁教人打儿,莫教人分妻。拆散姻缘的事,锋叔可做不来。更何况,这是一桩已经得了冥婚证的阴缘,证据就是段秋手上的黑金戒指。那可不是普通的黑金,而是来自幽冥中的一种黑岩石所制,只有订了阴缘的情侣才可佩戴。一旦戴上,终身不离,这是附在灵魂上的标记。定阴缘需得双方长辈同意,拿着新人的生辰八字到媒鬼那登记,领取冥婚证,也就是黑金戒指。这人间有结婚证,阴间就有冥婚证;天界有月老,地府就有媒鬼。
段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一边紧锁着眉头思考如何摆脱这只麻烦鬼,一边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完全无视了忘记了客厅里的鬼。
被无视的小鬼感到很生气,嘟起了小红唇。
就在段秋脱下衣服,准备洗澡时,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背后站着的鬼,这一突如其来的景象让他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他慌乱中扯下晾衣架上的毛巾遮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然后愤怒地指着门口,大声命令:“出去!”
小鬼却调皮地蹦出一个英文单词:“no!”他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男人那结实的胸肌。
段秋感到十分愤怒,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只鬼摔出去!
但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把鬼赶出去的时候,头顶上的莲蓬头突然喷洒出温水,瞬间将他的身体淋了个透。
眼睛被水模糊,段秋立刻抹掉了脸上的水珠,然而就在这时,他遭到了偷袭……
鬼用力地吻住了男人的嘴,有种近乎于偏执的疯狂迷恋,双手按在男人的胸膛上,一把将他压向了墙壁,赤裸的背部结实地撞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鬼那舌头灵活地伸进了段秋的口中,蛮横地搅着他的舌头,竟贪婪地想与他的舌头来个纠缠不休。
在意识到自己被侵犯的瞬间,段秋立即做出剧烈的反抗,然而对方是一个鬼,一个有着操控能力的鬼。于是,被施了定身咒的段秋,宛如被定在了瓷壁上,大展双臂,除五官能动以外,其余部位完全无法动弹。
“你……该死的……死鬼……死基佬……踏马的……放开……我……”一逮着空隙,段秋立刻愤怒地大骂。然而对方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凶猛,段秋气得想咬掉这鬼的舌头,可他刚作势,鬼便迅速离开了他的唇,一不小心,他就咬到了自己的舌,由于用尽了力气,所以疼得他脸皮都皱了起来,口中津液直泛,还有一点儿血腥味。
“受伤了?疼不疼?我帮你舔舔?”鬼抚摸着男人的下巴说道,一脸“只有我心疼哥哥”的表情。
段秋愤怒地咆哮:“你有种就放开我!”
岂料鬼听后摇了摇头,竟毫无贞操地来了句:“虽然我有,可我想要秋哥哥你的种。”
段秋:“……”
“你无耻!”被噎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句。
恕他语汇贫乏,着实想不出更多的词来骂这只不要脸的鬼。
段秋不知道这鬼接下来想要干嘛?反正自己被定在那里动不了,骂对方也没用,所以,目前只能与鬼干瞪眼。
莲蓬头不断喷洒着温水,渐渐将鬼身上的红色长褂淋湿。段秋这时才惊觉,这鬼竟是实体存在。
他静静地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一手将额前的刘海抹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因水淋湿的缘故,他苍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透明感,红唇则显得更加明艳水润,宛如水洗过的樱桃,娇艳欲滴。
男人很不想承认这鬼确实长得很美貌,脑子里更是不适时地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其实仔细一看,这鬼不正是那个小女孩吗?尽管时光流转,他的相貌却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段秋,立马甩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温热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漫,使狭窄的空间变得有些虚幻,连眼前的这张脸,仿佛也变得梦幻迷离。
“秋哥哥,我想要你……”鬼轻柔地道,然后,一手扯掉了男人腰上的毛巾。
猝不及防被扯掉了毛巾的段秋,脸上先是惊愕,然后再到暴怒,眼看着自己的唧唧被这鬼拿捏在手里,气得额头都冒出了青筋,下一秒,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我操你……”
“我就是想要秋哥哥你操我呢!”鬼狡黠地笑道。
段秋:“……”
鬼,也就是宋砚南,他两手握住秋哥哥的命根,然后跪下。边用适中的力度不紧不慢地套弄着,边伸出舌头去舔它,从根部开始舔起,描摹般沿着那些凸起的青筋,一点点地舔了上去。到了硕大的龟头,他张大了小嘴含进,用力地吮吸,偶尔舌尖挑逗戳顶着马眼,又在凹槽处画圈,可谓是极尽卖力地伺候。
段秋咬紧着牙关用力地憋住,然而他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尽管是在被一个男鬼弄,可在对方如此煽情地口交下,他想要不勃起来都很困难。
最终,他还是勃起了,很大很粗的一根。
段秋:“……”
“秋哥哥,你的鸡巴好大,好雄伟。”宋砚南两手撸搓着秋哥哥的鸡巴,还毫不知耻地将脸贴了上去,充满着迷恋地赞美道。
“你这鬼……我定要找人把你给收了……”男人咬牙切齿道。
宋砚南无视男人的威胁,继续给他舔,速度加快了撸,想把他弄射一次,再……
“滚!你给我滚开!”男人咆哮着,然而诚实的身子却非常不配合他的愤怒。他不仅勃了起来,最终还被这鬼给弄射了。
“该死的!”段秋羞愤地啐骂。眼看着那鬼竟还张着嘴去接住他射出来的精液,黏稠的液体不仅射进了他红润的唇舌上,连脸上,也沾了些。
宋砚南接好了秋哥哥的精液后,就“咕咚”一下,吞进了肚子,然后露出了一脸仿佛喝了琼浆玉液般美妙的表情。
这一幕让段秋不禁受到了一万点冲击,表情就跟第一次看没打码的a片的青少年一样,既震惊的同时,还有种不知觉的蠢蠢欲动。简单的概括就是——傻眼了。
“秋哥哥的精液好好吃!”宋砚南边毫不留余力全方位地赞美着他秋哥哥的一切,边像只诱人的猫儿似,用手指揩掉了脸上的精液,将其吮干净后,又意犹未尽地连鸡巴上残留的一点也都不带放过,直把软了的鸡巴又重新给舔硬了。
段秋还没察觉到自己刚才升起的一丝欲念,如嫩芽一样的萌发,很快就被他的理智给压下了。见鬼还要继续,便又开始愤怒地大骂:“死淫鬼,给我滚!”
宋砚南不仅不听,还故意扭曲他的意思,“我只会滚床单,秋哥哥是想要跟我一起滚床单?那行,等我们洗完鸳鸯澡就去滚床单!”
段秋气得脱口而出:“我滚你妹呀!”
“我没有妹妹,不过秋哥哥可以把我这儿当作妹妹,你可要好好地疼爱妹妹喔!”
早上起来,段秋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小鬼穿着烟粉色的长褂,围着白色围裙,双手捧着一碟被切成心形的西多士放到了餐桌上。一见他出来,便笑靥如花地说:“早安,秋哥哥,我给你做了爱心早餐!”
随后,小鬼飘了过来,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餐桌前,按坐在了椅子上。小鬼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捧着脸颊,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像第一次给丈夫做饭的妻子。
段秋淡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说了句:“我还没刷牙。”便走向了浴室。
经过一晚,他已完全接受了小鬼的存在。昨晚那场激烈的“蛟龙戏水”,他想不接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