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央说自己不会再喝酒,是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那一天,是陆言十八岁的生日。
那张跨国的机票,是陆言长大的证据。
是否太过心急,才会在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星期,以跟同学们毕业旅行为借口,瞒着父母独自坐上去f国的飞机。
他瞒着父母的理由很简单,如果说了,爸妈一定会提前好几天告诉哥哥,然后大张旗鼓让他来接自己。
陆言不要。
他要偷偷摸摸落地再去个电话,那样哥哥才会足够惊喜。
到达时f国还是白天,陆言在陌生的国度虽然有些迷茫,可还是握握小拳为自己鼓劲,进了一家香气怡人的花店。
老板是个优雅的妇人,听说他要送亲人,笑着花架上的郁金香,精美包装一番。
陆言抱着郁金香心事重重走出几百米,猛一扭头跑回那家花店,再出来时,手中抱着一捧红玫瑰。
没有什么特别,他想。
只是哥哥喜欢玫瑰,他就送玫瑰。
鸽子成群从头顶飞过,落于广场之上。
他驻足在那里瞧了一会儿,人流路过,将他挤到一边。
他的手护在花前,生怕花掉了一瓣,而后摸向口袋寻找手机,面色变得很难看。
手机没了,钱包没了,他的口袋空空如也,只有玫瑰完好无损。
狠心的贼不知躲到哪里去,要他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焦急寻觅,寻不到半分。
陆央的手机响起,是在家教课开始前的一分钟,他接到使馆的电话,而后一秒没犹豫,穿上刚脱下的外套。
“陆老师,有急事吗?”
一只掌中有微茧却指骨细长的手在黑键上摩挲,而后停住。
“是。”陆央继续穿好外套,瞥向琴边坐着的人。
这是个坐姿足够端正的青年,唯有长睫落下的一瞬,才能看出几分漫不经心。
他好似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包括面前的陆央,手边的琴键,瞳中的琴谱。
“这次假期我只是回来探望爷爷,可他好像很欣赏你,才会请你来教我琴。你也知道,我的专业是雕塑,对这些一窍不通,更不感兴趣。”
他抬头,清冷的眼睛上散着顺直的刘海碎发,温和的眉宇很有东方墨画韵味,而精致的鼻梁则像某位雕塑家得意的遗作,在灵魂陨落之际,终于被赋予生命而活。
“所以如果爷爷问起来,你就说教过我了,我们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