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第二天,不管约瑟夫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埃德蒙都坚决不同意他参与今天的行动。理由是他不爱惜自己,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因此他揽过了送艾比上班的活。

“艾比。”约瑟夫在他妹妹下车前叫住她。一路上他都在想该怎么向艾比要怀表而又不将她牵扯进这件事中。

“怎么?”

“你能把怀表借我吗?你知道我手表坏了,我试图修它但是没成功,我想看看问题出在哪。”约瑟夫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希望让艾比相信。

艾比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不去店里修?”

“它是父亲留给我的,我想让它更有意义,通过我自己修好它。”约瑟夫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艾比直直地看着他,短暂地沉默后,她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三个在密谋些什么,埃德蒙的演技实在算不上好。”

她赶在约瑟夫想要用另一个谎言来继续圆谎时接着说:“我可以把怀表给你,我也可以现在什么都不问,但别在你说的‘时机成熟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已准备好接受一切。好吗?”

约瑟夫点点头,郑重地向她保证。

艾比从脖子上取下怀表放进约瑟夫的手里,看了看他裹着纱布的手臂。“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会说实话,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我会担心。”

约瑟夫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我爱你,艾比。”

“我也爱你。”

约瑟夫一到家就直奔车库的修理室而去。他随手取过一把螺丝刀,看着绿色的手柄升起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约瑟夫摇摇头,这个修理室之所以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器械,就是因为他和他父亲一样,看到做工精良的工具总是忍不住再买一把,这把也不例外,兴许是哪个夜晚在网上买的。

约瑟夫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揭开怀表的背板,果然有一张纸条被平整地塞在背板和机芯之间。和他的那张一样,纸条镀了一层防氧化的膜,边缘有撕开的毛燥感,上面赫然是方程式的另一半。

约瑟夫将桌上散落的工具推至桌角,取下手表,拿出他的那一半方程式。他咬住下唇,颤抖地将纸条拼到一起,完整的方程式跃然于纸上。

他无力地跌坐进椅子,那个人为了得到这个方程式与他父母反目成仇,在求而不得之后不惜杀害他们掩盖真相。他深深地捏住扶手,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他还记得父母出事的前两天,他们仿佛知道那次任务凶多吉少。父亲将手表戴上他的手腕,四十毫米的表盘在八岁小孩的手腕上显得格外宽大和沉重。他不明白为什么手表戴上就不能摘下,更何况这个手表根本不适合他,他想要在男孩之间流行的超酷的变形手表。

父亲锋利的眉眼在听了他的诉求后变得柔软,答应他将从空间站纪念品商店买一个更酷的送他。约瑟夫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期待收到能够投射太阳系八大行星绕日运行轨迹的手表,而他等到的却是伍德夫妇敲响了他的房门,说要带他和妹妹去新的家庭。

伍德夫妇是非常尽职和善良的养父母,但他和艾比的家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无论如何,他必须抓到幕后黑手,将他绳之以法。

方程式是个危险的存在,如果不慎落入神秘人手中,无数个世界将分崩离析,最佳的处理方式便是将它毁灭。

约瑟夫在看了一遍又一遍后,点燃了纸张。一个个数字和符号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约瑟夫抚上额头,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目光划过墙上的思维导图,左上角的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在码头以迪恩为对象进行交易的雇主。正面出镜的三人中,其一是假的苏尔亚,而只拍到侧面的第四人,正是昨天他追踪的男人。

约瑟夫托着下巴,手指轻点脸颊,又重新梳理了人物、地点和事件。

他们以迪恩为诱饵,在双方交易时拍下对方的照片,获得第一条线索,也是整个行动的开端。在这次行动中,迪恩因强行解开手铐产生的高压脉冲而昏迷。

根据线索,他们以照片中的其中一人,去往南亚的一个国家调查,被目标人物的“姐姐”设计绑架,但阴错阳差地知晓了苏尔亚的真实身份。迪恩则被绑上飞机,惊险地夺机逃脱。

以苏尔亚为切入点,他们潜入威尔逊皇家医院的机房调阅支付流水,顺藤摸瓜查到了照片中的第四人。

约瑟夫圈起未拍到正脸的男人,他直接或间接参与了每一个环节,不过从年龄上看,他不可能是幕后黑手。约瑟夫将男人和中间的黑色人影用不同颜色的粗绳连接,在旁边写下“关键”一词。

约瑟夫歪过头,回看最近的行动,似乎太过顺利,跟踪迪恩的人也没再出现。思考片刻后,他摇摇头。他们的计划周密,行动利落,顺利是应该的。

太阳穴处的钝痛愈发明显,约瑟夫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捡起早上没吃完随手扔在桌上的半个三明治当午餐——下午茶会更贴切。顺手给黛博拉打去电话,非常抱歉地表示希望推迟去乡下的时间。黛博拉非常善解人意,欣然同意前没有询问任何原因。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桌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金色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整个世界安静又美好。

当身体被沙发包裹时,约瑟夫感到困意来袭。既然平行宇宙间的碰撞具象到他梦中是必然的,他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祈求,无论哪个宇宙,别再把他拖进窒息的深渊。

嘈杂的人声在耳边萦绕,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约瑟夫侧耳倾听,却始终听不清任何一个词。

“库克上校。”欣喜的声音从混乱中响起,眼前的空气中陡然出现一个黑发蓝眼的青年,身姿笔挺地敬了个礼,“我是迪恩·马克唐纳,很荣幸能加入你的团队。没收到回复邮件前,我一直担心自己够不上你的招收标准。”

“你在自荐信里描述的履历非常出色,我没理由不接收你。”约瑟夫听到自己说,“马克唐纳少尉,欢迎你的加入。”

约瑟夫在昏暗的光线中醒来,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客厅在厨房透出的一束暖光中朦朦胧胧。他坐起身,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薄被从他胸口滑落。

“电脑,客厅百分之五十亮度。”周围逐渐变得明亮,一杯热可可被递到他面前。

约瑟夫的视线从端着杯子的手向上看去,眼前的男人和梦里的别无二致,却有着完全迥异的性格。

梦中的迪恩,或者说是另一个宇宙的迪恩,更为年轻稚嫩,不仅是五六年——除掉在宇宙漂浮的七十年——的年龄差距,更多的是未经世事的率真和活力。

那个宇宙的迪恩精力充沛,即使梦境以碎片化的场景断断续续展现,他依旧能在每个瞬间看到迪恩兴高采烈地围绕在他身边,听到迪恩乐此不疲地与他分享趣事。

而他认识的这个迪恩…

“约瑟夫?”迪恩打断他的神游。

约瑟夫愣了几秒后扬起嘴角,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眼神却还在可可和男人之间飘荡。

迪恩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约瑟夫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一会才挤出声音,“谢谢你的可可。”

迪恩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直到男人轻轻地摇头,他才重新回到厨房。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他想起迪恩曾说过的话。刚进入联邦航空航天总局的迪恩开朗健谈,从宇宙回来后却性情大变。他猜想是和迪恩的变种人身份有关。

约瑟夫望着厨房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是什么让他变成如今的沉默寡言,将喜怒哀乐深藏在冷漠的面庞之下。

晚饭后,艾比径直回了房间整理案件资料,她依旧没有询问任何事情,也没有拿回怀表。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说。”

约瑟夫盘腿坐在沙发中央,环抱一个熊猫玩偶,是他15岁时送给艾比的礼物。“先等她手上的案件庭审结束。”

迪恩端来一盘刚出炉的苹果派放到桌上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苹果派!”约瑟夫惊喜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不错。我发现你知道不少我的喜好。”

“我们曾是知心的…朋友。”迪恩回答。

香甜的苹果派在嘴里变的苦涩,在迪恩看来,他和另一个自己只是朋友,而另一个自己却爱他至深,他都不知道那样痛的心脏还能维持跳动。

他牵动嘴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晚上不应该去监视斯考特吗?”

“戴维斯还在,他让我回来照顾你。”迪恩关切的视线落到他的左手臂。

“我没事,这个宇宙的医疗水平虽然比不上你那里,但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约瑟夫挥舞受伤的手臂,“你看,一点都不…嘶…哈…一点点痛而已。”

迪恩轻柔地握住他的左手腕,在伤口附近温柔又小心的按压,以缓解疼痛。

面对迪恩“朋友”式的关心,更多的苦涩从喉头涌上,他抽出手搁置到松软的熊猫玩偶上,故作轻松地开口,目光却笔直地看着前方的电视投影。“你还记得在码头以你做交易那次,埃德蒙拍到的那四个人吗?”

迪恩看了看掌心,也将视线投到电视上。“记得。”

“其中只拍到侧面的男人,你猜怎么着。”约瑟夫顿了顿,接着说,“就是斯考特的接头人。如我所料,那个男人很重要,今天斯考特有再去见他吗?”

“没有,斯考特进入公司后直到下班时间才出来。”

约瑟夫点点头,在空气中划动手腕,漫无目的地切换电视节目。

不长不短的沉默后,迪恩开口。“我注意到艾比没佩戴怀表。”

金发男人停住切换节目的手势,电视中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泳池嬉戏。约瑟夫双手环绕,向后陷入柔软的靠垫中。

“在我这里。”

“有另一半方程式吗?”他本以为迪恩的反应会更激烈,而不是只一句淡淡的询问,他的面色甚至都没有波澜。

“有。和我的确实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方程式。”约瑟夫向后靠的更深。你想知道吗?他咬住下唇,咽回后半句。答案是肯定的,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找到了。”迪恩在质问他,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我现在和你说了。”找到神秘人,就能找到打开平行宇宙的通道。他本想到那时再和迪恩坦白方程式。是的,坦白。他承认他有私心,但没有通道,即使有方程式也是无济于事。而且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不想让身边的人受伤。

“我有权第一时间知道有关回去的任何信息。”

胸口蓦然抽紧,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腾起。“哈,你是在和我谈你的权力吗?从始至终,帮你都不是我的义务。”

约瑟夫抓过迪恩的衣领,尖锐地与他直视,却捕捉到一道转瞬即逝的酸楚。

“对不起,我不是…”

“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迪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如海般幽深的蓝色眼眸比往常更冷漠。

约瑟夫怒火中烧,他刚才一定是气急了才会觉得这个近百岁的变种人流露了伤感。“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他轻蔑地哼了哼,“是操着我的屁股,却不敢承认想要我的炮友关系吗?”

他清楚地看到男人伪装的冷静一点点碎裂开来。迪恩闭上眼,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我不属于这个宇宙。”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他收紧拽住衣领的手指,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他终于把压抑在内心深处多时的困惑摆到明面。

他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回答。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会…他会祈求他留下,就像他约会过的女人,像个小丑一样。他眼角红润,几乎要酸涩地笑出声来。

迪恩睁开眼,呼吸缓慢又绵长,极力维持平静和疏远。他缩紧肩膀,克制住不去抚平金发男人深深皱起的眉心。“为了你。”

“为了我?哈,是那个宇宙的我。他都快死了吧。”

迪恩深深地看着他,约瑟夫分不清他眼中压抑的悲伤是为谁。

“我讨厌你。”他自暴自弃地吻住迪恩,“我讨厌你。”他贴着男人的嘴唇又说了一遍。

约瑟夫跨坐到迪恩腿上,将他压进沙发中用力而又绝望地亲吻。他粗暴地碾压和啃咬对方的嘴唇,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散。迪恩一只手搂过约瑟夫的腰,另一只手环抱他的头加深亲吻,却在约瑟夫探下手去拉扯他的裤腰带时决然地向后拉开距离。

他压抑着喘息。“我们不能。”

“我想要你的老二,你想要我的屁股,我们就能。”

迪恩将脸撇向一侧,避开约瑟夫重新压上来的亲吻。“这是为了你好。”

约瑟夫的眼角发红,眼眸却愈加冷冽,他扬起嘴角冷笑。“我知道了,像这样一次次拒绝,让我伤心难过,是为了我好。”

他从迪恩身上起来,整理好衣衫,留下一句“你说的对”便仓皇离开。

迪恩紧跟着追出去,到门口时却被艾比叫住。“让他一个人静静。”

“你都知道了。”

艾比倚靠楼梯扶手,甩了甩头发,大方地说道:“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很难不注意到你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尤其是乔,他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还有…”她双手向前一摊,“我睡在你们隔壁诶,你们真以为我听不到吗。”

淡淡的红晕爬上迪恩的耳根。“我担心他。”

“不会有事的,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你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约瑟夫驾车来到斯考特的住所附近,在两颗茂盛的阔叶椴之间看到了熟悉的车牌。

一张人脸突然贴到驾驶位的车窗,隔着漆黑的玻璃向里张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房子看的埃德蒙吓得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在看清来人后,他气愤地摇下车窗,压低声音斥责。“我靠,靠!约瑟夫,你是想吓死我吗!”

埃德蒙奇怪地看着他不声不响地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

“怎么了?”约瑟夫问。

“你有点…不一样。”放在往常,面对他的指责,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应该调皮的眨眨眼或者毫无诚意的道歉。

约瑟夫疑惑地挑眉,随后耸了耸肩膀,并不想去追究不一样在哪里。“他晚上一直在家吗?”

“是的,没见他出来,也没人来找他。”埃德蒙说出他关心的问题,“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在家待不住,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还爱操心。”他用好的那只手拿过埃德蒙的望远镜对着窗户,透过纱帘隐约看到斯考特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

“迪恩呢?”

“在家呗。”

“他不和你一起来。”

“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

“他几乎不会离开你。”

“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

“那小子已经保持那个姿势一个多小时了。”

约瑟夫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没准他马上就会接到电话,然后出门。”

“他出门我们就能看见。”

“也许他从后面翻窗出去。”

“你认真的,在自己家,翻窗出去?”

“一切皆有可能。”

埃德蒙忍无可忍,夺过望远镜。“说吧,你和迪恩怎么了?”

约瑟夫仍旧直视屋子的方向,仅用余光撇了下埃德蒙。“没事。”

埃德蒙的眼球几乎要翻到脑后。“你从头到脚,从刚才到现在,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说实话,我非常不好。”约瑟夫面向埃德蒙,半个身子笼罩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低垂的眼眸溢出悲伤。

埃德蒙温柔地抚上他的手臂。“哦,甜心,和我说说。”

他同样对埃德蒙隐瞒了方程式,把争执原因高度概括为求爱被拒。

虽然知道约瑟夫会走到这一步,但没想到这么快,距离他们上次谈话仅仅是两天前。“我能理解他的做法,让你留有念想是对你的残忍。”

“你们都这样认为,却没人问过我的想法。”约瑟夫把脸埋进手中,用力地揉搓,“难道在他回去前,我要一直这么痛苦下去吗。”

他曾见过约瑟夫因爱情而失魂落魄,借酒消愁,以致于封闭内心,游戏人间。因此,对于这段感情,他劝阻约瑟夫深陷其中,主要原因当然是不希望他重蹈覆辙——一个人的心脏受到两次摧残,还能好好跳动吗。另一个原因是他害怕自己无法把陷入泥沼的他拉出来。

正如约瑟夫所说,没人问过他的想法。上一段恋情留下的是背叛和欺骗,难道这一段还要留下痛苦吗?

“你是对的。”他插入男人的金发中一通乱揉,“回去吧,去和迪恩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这次,他一定会把约瑟夫从泥沼中拉出来。

约瑟夫从手中抬起脸,惊讶地眨眨眼。“你不反对了?”

“是啊,亲爱的。把迪恩按在地上,霸王硬上弓,去做一切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埃德蒙的手仍旧在金色脑袋上揉搓,”你这头发摸起来还真舒服。”

约瑟夫笑起来。“嗯,摸过的人都这么说,尤其在床上。”

埃德蒙连忙抽回手,露出嫌弃的表情。“别把你那些污秽的画面放进我脑子里。”

“哦~你伤到我了。”

这才是这个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吊儿郎当,不知羞耻。他推搡着男人。“快走拉,快走,你影响我监视了。”

屋内暖黄的灯光透过纱帘照亮窗台下的灌木。约瑟夫刚进去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到开门声的艾比盖尔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嗨,乔,快过来,我们正在看喜剧片呢。”

约瑟夫慢吞吞——虽然埃德蒙支持他跟随内心,他仍没想好怎么面对迪恩,或者是迪恩该怎么面对他——地走到沙发旁,艾比盖尔拍了拍她和迪恩之间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他在原地停住,在艾比盖尔再次拍了拍沙发后他才坐了过去。

“在看什么?”约瑟夫问。

“是部老片子了,但还是非常好笑。”说完,艾比盖尔又因主角被球打到脑袋而开怀大笑。

他的余光瞥到身旁的男人正在看他,他不打算和迪恩进行“你还好吗”,“我很好”,“刚才我怎么怎么样”的话题来打搅当前轻松的氛围。

艾比盖尔递过来一个篮子,期待地看着他。“你尝尝这个爆米花,是我自己做的。”

爆米花很甜,甜到有点齁,但他不介意给他混乱的大脑加点过分甜蜜的东西。“味道不错,爆开的程度也刚刚好。”

“以前都是你给我做,看你把玉米放进油里,劈里啪啦的就爆开了。”艾比盖尔做了个炸开的手势,“看似简单,没想到也需要几分技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我做了三次呢。”

约瑟夫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我们艾比除了牛奶泡麦片,也会做其他食物了呢。”

“乔,我就当你在夸我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一把拍开了约瑟夫伸过来拿爆米花的手,转而越过他笑眯眯地递给迪恩。

约瑟夫顺着迪恩拿爆米花的手指看过去,在爆米花被送进迪恩的嘴里前,鬼使神差地咬住他的手指,夺走了爆米花。“这是我的。”他赶紧解释,小声又慌张。

迪恩怔怔地看着他,在他面颊发红地转过头后才放下举着的手。

艾比盖尔举起爆米花篮子挡住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们应该没问题了,她想,约瑟夫虽然总是让自己受伤,但他也总是能好起来。如果他想做什么,她会支持并相信他。

电影结束后,艾比盖尔打着哈欠先回了房间。约瑟夫向上张开双臂,困倦地说:“走吧,我们也该去睡觉了,明天还得起早和埃德蒙换班呢。”

迪恩感到意外,他本以为这几天——至少今晚——约瑟夫会避开他。他此刻应该感到懊恼而不是宽慰,他摇摇头,甩走不该奢求的情感。“我们不能”,这不仅是对约瑟夫说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告诫。

“戴夫先生,您的包裹。”

“谢谢。”斯考特接过秘书送来的信封,奇怪地嘟囔:“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寄信。”

“照片?”斯考特取出信封内的照片,下一秒,他惊慌地把手和照片一起拍在桌面上,紧张地环顾办公室。

秘书没有停留,他长叹一口,将照片压到文件下方,急匆匆地找到秘书。“艾米,包裹是谁给你的?”

“一个男人。”

“他长什么样?”

秘书歪过头回忆。“他戴了帽子和墨镜,看不清脸。”秘书从桌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紧张地问道:“那个包裹有什么问题吗?想想也是啊,那个男人把自己裹的那么严实,肯定有问题…”

“没事。”斯考特打断秘书的瞎猜。“你忙吧。”

斯考特回到办公室,重新拿出照片翻看。昨晚他被跟踪了,他和他的情人在餐厅和酒店被拍的一清二楚。

是谁,为什么?

斯考特懊恼地把照片扔在桌上,其中一张与众不同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妻子。他拿过照片,另一面赫然写了一串联系电话。

***

“嗨,你们一大早去哪了?”约瑟夫和迪恩回到家时,艾比盖尔正在客厅吃早餐。

约瑟夫看了看迪恩,对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晨跑。”约瑟夫说。

艾比盖尔撇了撇嘴。舀起一勺麦片放入口中,没再继续追问。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墙上的老式挂钟走到九点,已然到了艾比盖尔上班的时间。

“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个。”艾比盖尔放下碗勺,从沙发的一边挪到离约瑟夫更近的另一边。“我昨天打赢了第一场官司,事务所给我三天假期。”艾比盖尔朝约瑟夫伸出右手。“你好,罗斯事务所,律师艾比盖尔·库克,胜诉率100%。”

“哇哦,祝贺你。”约瑟夫展开双臂,将艾比盖尔拥入怀中,因没能及时分享她的喜悦而道歉。“抱歉,艾比小熊。”

“为什么要道歉。”艾比盖尔推开约瑟夫,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与她哥哥同样蔚蓝的眼眸认真又严肃地盯住另一双蓝瞳。“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们在查什么?”

约瑟夫捧住艾比盖尔的脸颊,“我不想妄下定论,等有眉目了,我一定告诉你。”以艾比盖尔的性格,但凡他们的父母有一丝可能是被谋杀,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彻查。这件事牵扯到局里的高层,他不确定是个人意志,还是…联邦的意志。

艾比盖尔鼓起脸颊,拍开约瑟夫的手。“别让我等太久。”说完,她拿出手机递给约瑟夫。“看看这个,今天晚上英仙座流星雨达到极大,肉眼可见,我们去露营吧。”

“好啊。”约瑟夫慨然应允,欣喜地冲迪恩眨眼。“我们去露营。”

他们来到一处远离城市的深山,在靠近河流的背阴面支起帐篷。约瑟夫坐在河流边的石块上,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扔进河中,树影随着涟漪破碎,载着一片黄叶一圈圈荡漾开来。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犹如大海掀起的波浪,呈现出密匝匝的波峰浪谷。

约瑟夫从裤兜里掏出早被淘汰的过时手机——埃德蒙从黑市淘来的,不兼容当代社会的电子科技,换句话说,这个手机的数据是孤立的,不会被查到——没有来电,也没有信息。

九月的天色暗的很快,太阳落下山头没一会,夜幕便降临了,放置在营地周围的照明灯亮起暖黄的灯光。埃德蒙从车里搬下两箱啤酒,艾比盖尔往燃烧的火堆里添加干柴,迪恩忙着手里的两口煎锅,烤肠和煎蛋混合着洋葱的香味弥散在山间,牛排在黄油里冒着孜孜的气泡。

约瑟夫神情恍惚,他们忙碌的身影似曾相识,仿佛迪恩本该在这。

埃德蒙把啤酒扔进约瑟夫怀中。“在想什么?”

“其他宇宙的我们,会经常做这些吗?”

埃德蒙拉开啤酒的拉环,朝约瑟夫举了举。“我知道今晚我们要把这两箱酒喝完。”

约瑟夫抬了抬眉,打开怀中的那瓶灌下一大口。“说得对。“

广袤的夜空星罗棋布,似一把碎银洒落在蓝色的丝绒帷幕。

“真漂亮啊。”艾比盖尔双手向后撑地,抬头仰望星空。柔和的灯光从金色发丝倾泻而下,如一层飘渺的纱,笼罩在她身上。

一旁的埃德蒙深情地望着艾比盖尔,做出回应。“是的,真漂亮啊。”

约瑟夫笑起来,向埃德蒙扔去一瓶啤酒。“喝酒。”

“乔,你快要出航了吧?”艾比盖尔问道。

约瑟夫算了算。“嗯,还有2周。”只剩下2周了,他必须在此期间将神秘人送上军事法庭…并将迪恩送回他的宇宙。

“在那颗星球上,也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吗?”

“比不上地球,但是能看到两个月亮。”

“是哦,新闻里说它有两颗卫星。”

“是的,两颗大小接近的卫星,环绕y-2b一周…“突如其来的铃声响彻静谧的山间,大腿处的振动让约瑟夫胃部一阵紧缩,他向另外两个男人点头示意,来到营地周边接起电话。

“你是谁?”愤怒而又惊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约瑟夫刻意压低声音。“谁也不是。”

“你要干什么?”

“告诉我一个名字。”

“谁?”

“你的联络人。”

“什么联络人?”约瑟夫没有回应,电话那端先是疑惑,再是长久的沉默,久到约瑟夫以为男人不声不响地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电话那端终于发出声音。

“你有两天时间。”说完,约瑟夫挂断了电话。

他随便摸了一块石头坐下。迪恩他们在玩投杯球,艾比盖尔和埃德蒙一队。不知道他的好兄弟和妹妹是怎么想的,和一个变种人玩投球喝酒。

埃德蒙在梦境中见到的另一个宇宙应该就如这般美好。他父亲会在桌上再摆上几个杯子,他母亲则会做可口的沙拉。

约瑟夫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后,加入到埃德蒙的队伍中。

埃德蒙搀扶着艾比盖尔进到帐篷里,约瑟夫和迪恩则睡进另一个帐篷中。他们都喝了很多酒,包括迪恩,但变种人不会因此酒醉。

夜半,约瑟夫起夜解决尿意后便再难以入睡。他敏捷地翻上汽车车顶,沐浴在璀璨的星辰和飘渺的月色中。

“睡不着吗?”一个人影遮住了他的满目星光。

“看来酒精也不能助眠。”约瑟夫说道:“变种人也会失眠吗?”

“不会,我能很好地控制自身机能。”迪恩在约瑟夫的金色脑袋旁坐下。

“哇哦,酷。”约瑟夫感叹,顺势将头枕上迪恩结实的大腿。

“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约瑟夫在寻找舒服的枕姿过程中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迪恩是在宽慰他。“只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只是多一件麻烦事而已。”

迪恩将约瑟夫额前的碎发梳到脑后,指腹轻轻划过头皮,一股酥麻感从后颈升起,沿着背脊窜向小腹。

“不说这些了。”约瑟夫舔过上唇,伸手环绕迪恩的脖颈,湿润的唇瓣贴着另一对柔软呢喃,“我想做点别的。”

约瑟夫吻住迪恩,攀住迪恩的肩膀向后推,将他们的身躯叠在一起,舌头贪婪地在对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他扭动腰肢,用力挤压两人的灼热,身下的汽车犹如海上的帆船左右晃动。

“去车里。”迪恩喘息道。

约瑟夫赶忙从迪恩身上爬起来,一跃而下,一边利索地脱掉衣物,一边向车载人工智能下达命令。“绮莉,百分之三十亮度,后排空间最大化。”

前排座椅缓慢向前推进,后排座椅也占据了一部分后备箱的空间。约瑟夫坐靠在车窗前,迫不及待地将迪恩拉进又一个黏腻的深吻中。

拓宽了的后排空间堪堪容纳两个成年男子,约瑟夫不由地怀疑这个设计就是为了做这种趣事。

胸前的朱红在空气中挺立,迪恩用手捏住一个,另一个则被湿润而又炽热的舌尖包裹。

约瑟夫咒骂出声,难耐地挺了挺胯部。“哈,如果你愿意换个器官舔,或者直接操进来,我会非常感激。”

“有润滑剂吗?”迪恩轻咬着乳头问道。

“操,没有。”回去就买一个放在车里,约瑟夫想。但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此类问题。“有比润滑剂更好的东西。”

约瑟夫把迪恩推向另一边,变种人两腿之间蓄势待发的巨物将裤子高高隆起。约瑟夫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解开男人的裤子,掏出血脉偾张的大家伙含入口中。

整根吞入后,约瑟夫收紧脸颊,湿润而又柔软的口腔壁裹住阴茎来回拉扯,被撑满而无法咽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到鼓胀的阴囊上,又滑落到黝黑的毛发间。

约瑟夫的口交简单而又粗暴,但却成效显着。身下男人的腹部紧绷,垂落在两侧的手陡然紧握,伴随着一记猛然地向上挺动,一股热流喷薄而出。

脸颊因长时间的收缩而酸痛,蔚蓝色的双眸因情动而涣散。好一会,约瑟夫就只是失焦地望着迪恩,微张着唇,红润的舌头上满是浓稠的精液。

“操。”迪恩低吼,刚射完的阴茎又精神抖擞起来。

缓过来的约瑟夫吐出一部分精液到手上,另一只手拽下碍事的内裤,腰肢下沉,将裹了精液的手指推入后穴。

“操。”迪恩又发出一记咒骂。他抬起约瑟夫的下巴,金发男人的嘴里仍含着剩下的精液。他吻了吻约瑟夫紧闭的双唇,咬住他颈侧的皮肤拉扯舔舐。

疼痛和酥麻让约瑟夫的阴茎愈发坚硬,也让他的后穴更是空虚难耐。他抽出手指,将口中剩下的精液涂抹在迪恩的阴茎顶端,对准穴口沉下腰肢。

“不行。”顶端被穴口紧紧夹住,迪恩咬紧牙关。“你没有足够的扩张。”

约瑟夫知道仅用两根手指扩张不能顺利吃下迪恩的尺寸,但他无法再忍耐哪怕一秒钟。

“进得去。”约瑟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深深吸气,无视迪恩禁锢在他腰上的双手,向下压低重心。当完全吃下时,两人身上都渗出一层薄汗,而约瑟夫也疲软了下去。

身下男人的肌肉紧绷,克制甬道的挤压带来的原始欲望,直到约瑟夫慢慢平稳呼吸,舔过迪恩的耳廓,喑哑的声音呢喃道:“可以动了。”

迪恩的挺动小心翼翼,疼痛逐渐被填满的快意取代。他自发的摆动屁股,不耐地催促。迪恩捏住约瑟夫饱满的臀肉向两侧分开,整根没入后又滑到穴口再次猛烈地贯穿。

粗粝的喘息声,放浪的呻吟声,淫靡的撞击声充盈在狭小的车厢内。金发男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迪恩则只是解开了裤裆。约瑟夫感觉自己就像站街的男妓,在昏暗的停车场为都市精英提供性服务。

“客人,你的老二把我操的好爽。”

“你是我的什么。”迪恩的呼吸因约瑟夫的言语变得急促,大腿根部狠狠撞击约瑟夫的臀肉。

“哈…操。”约瑟夫含住迪恩的耳珠逗弄,火上浇油道:“我是你花钱买的婊子。”

变种人的呼吸一滞,咆哮着将坐骑在他身上的约瑟夫推向驾驶位的椅背,强壮的双手则牢牢地禁锢他的腰部,每一次向前挺进的同时下沉约瑟夫的屁股,粗长的阴茎无需任何技巧便能击中他的敏感点。

“好深,操操操操…”快感如巨浪般汹涌袭来,约瑟夫呛出一连串呻吟和咒骂。他双手向后环抱座椅寻找支撑,手指嵌入皮质头枕中。

迪恩直勾勾地盯住约瑟夫,深蓝色的眼瞳里溢出翻涌的情欲。“约瑟夫,约瑟夫。”他低吼着重复男人的名字。

快且深的抽插使得约瑟夫出气多进气少,蔚蓝色的瞳孔向脑后翻去,大脑仿佛也被迪恩的老二操成一锅浆糊。一片白光在眼前炸开,约瑟夫的老二在没有任何爱抚下达到高潮。

伴随一记沉重的闷哼,迪恩也尽数射在约瑟夫体内。

约瑟夫的腰肢瘫软下坠,迪恩将他拥入怀中,轻柔地揉捏用力过度的腰部和腿根。约瑟夫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体内的精液顺着迪恩疲软的阴茎流下,在皮质座椅上汇聚成一小摊水渍。

约瑟夫的穴口红肿且敏感,迪恩小心地清理残留的精液,又用河水擦拭约瑟夫的每一处肌肤和坐垫。“看看,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干嘛让我和黛博拉在一起?”

迪恩紧了紧手中的毛巾。“不管是我还是另一个我,只会让你更痛苦。”

约瑟夫抓过衣服套上,声音在衣服里闷闷的。“那你觉得我应该和黛博拉过平淡的日子?”

“你们有一个女儿。”迪恩的话语简短却足够冲击。

约瑟夫惊吓的哦了一声后陷入短暂的沉默。“她叫什么?”

“阿斯蒂娅。”阿斯蒂娅·马克唐纳·库克,约瑟夫取迪恩的姓作为他女儿的中间名。

“阿斯蒂娅,星辰,是个美好的名字。”

“阿斯蒂娅养育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来之前,她第四个孙女出生了。”

约瑟夫停住提裤子的动作,很难想象他和黛博拉子孙满堂的未来,但他或许猜到迪恩将他推给黛博拉的原因。“那个我幸福吗?”

幸福吗。纵使年迈的约瑟夫脸上堆起褶皱,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历经七十年的风雨沧桑,再次望向迪恩时,仍旧承载着爱意,以及遗憾。但当阿斯蒂娅的孙子们簇拥在他膝前听他讲往事时,他会宠溺地抚摸孩子们的头发,在一声声稚嫩的曾祖父中喜笑盈腮,容光焕发。

“是的,你们是一个爱着彼此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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