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人物(五)(1/2)

——“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你忘了我们来太平是g什么的了吗?”

八月份的秋老虎,不b夏天凉快到哪里去,好在这种狂热的气候不会持续太久,像是月经一样——总归会在适当的时候收尾,周期x撤退,万事万物总是会这样,可对郭发的狂热,却违背常理,齐玉露觉得这场熊熊的火要烧上很久,简直能烧上一辈子,不si不休。

被爽约的挫败并没有就此让齐玉露颓废,她的斗志反而越挫越勇了。

午后,她走在城南的花鸟鱼虫市场里,人们管这里叫大世界,今天周末,人格外地多,挨挨挤挤。

齐玉露喜欢在这种地方流连,即便往往什么都不买。

郭发停下来,买了几尾金鱼,一半蝶尾,一半珍珠,在隔壁的花草摊位,齐玉露也停下来,买了一盆洋桔梗。

郭发似乎心情很好,擎着装满清水的塑料袋,单手推着车,还吹着口哨,是伍佰的《白鸽》。

她在离他米之遥的地方缓缓跟随,不知道为什么,yan光落在他身上有种洒脱的感觉。

街边零星有几个俄罗斯来的洋乞丐,往往演奏着动听的西洋乐器,有的是圆号,有的是萨克斯,有的是手风琴,这些洋玩意儿的加持,让他们身上少了凄楚,多了几分浪漫,在齐玉露眼里,这些人是驻扎在街头的流浪艺术家,如果可以,她也想做这一行。

老瓦连京唱着前苏联的歌儿:“离别的时刻已来临你不安地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捕捉着故乡的气息而远方降下了雷雨

雾状的蓝se气流在颤动担忧的神se涌现在鬓边

再见了,父亲的土地请你把我们记起

再见了,亲ai的目光我们无人会怯阵离去……”

他幽幽拉动手风琴,身畔偎着一条老h狗,毛发虬结,不成样子,它也是这条街上的老面孔了,据说已经十几岁了,又老又凶,慵懒地蜷缩在瓦连京的大头皮鞋上。

齐玉露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gu与生俱来的神奇力量,她从来不怕这种凶悍的动物,甚至有靠近的冲动。多年以前,她曾不要命地尝试0一只走丢了的东北虎,并且奇迹般地得手了。漫天的冰雪中,她亲手喂那只饥寒的虎吃了很大一块r0u,人和兽,都很满足。从那以后,她觉得生灵之中,并不存在所谓的“不可接近”。

她从钱包里拿出十元钱,扔进瓦连京身前的礼帽里,里面钱两稀疏,只有可怜的几个y币。

“这是什么歌儿啊?”齐玉露伸出手。

没等瓦连京回答,倏忽之间,蛰伏已久的老h狗朝她飞扑过来。

人没有唤,只有犬在吠。

郭发猛然回头,箭步冲过来,两脚开弓,踢开了老h狗,狗虽暂时跑开,但仍不服气。

郭发没认出齐玉露,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相片上那个nv人,他眼睁睁看见鲜血从她松垮的西k上渗出来:“你等会儿!”转身投入和老h狗的缠斗。

齐玉露这才觉出小腿肚处的痛楚来,而她不想暴露自己那脆弱,残疾就像一把子弹装满膛的手枪,万万不能发作,但是随时会走火。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他就这么碰面了,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准备,甚至如此失态。

老狗下巴滴沥着口涎,咬住郭发的k脚,吠叫激烈,陆续有人成群结队围堵着,但没有一个人帮忙,偶有刺耳的私语散布开来,大概都认出那是郭发。

“条子!条子!”郭发一边嘬着嘴咆哮,避免攻击,只是一味躲闪,不时停下来这野兽浑浊的眼睛。

“……!!!”瓦连京用俄语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也没能唤回自己的狗。

“条子!条子!我是郭小八!”郭发再次高喊。

条子愣怔在那里,斜歪过凌乱的头,终于收回了獠牙,乖乖趴回原处。如果狗有着和人一样的思维结构,他大概会感到一种重逢的喜悦,还有久违的归属。

一切又恢复平静,齐玉露街面,喧嚣依旧,原来这纷乱紧张的相遇,只有一个刹那那么短。

郭发背过她蹲下身,从k兜里拿出几张零钱,每一张都沾了汽油,随手扔在在乞丐脚边的礼帽里:“你还认识我不?”

瓦连京仰起头,反应了老半天:“你是郭小八?你出来了?”

郭发苦笑,嗤了一声:“c!我都出来好几个月了!”

瓦连京混迹东北多年,口条顺畅,有本地人的风采:“好啊,还年轻,啥也没耽误,你现在g啥营生呢?”

郭发站起来,颇有些自豪:“我在人民公园对面那个汽修厂,老杜收我当学徒了,等我出师了,就给老头儿打工。”

“和平年代了,太yan底下,有手艺,有工资,还能有啥愁事儿了?”瓦连京笑说。

郭发没回,愣怔看着他怀里的风琴,红漆已经剥落:“还是以前那个吗?”

“是啊,我从莫斯科老家带过来的,是个好物件儿。”

“以后把狗拴好,都把人小姑娘咬瘸了,”郭发这才转回身察看伤者,可人已经走了,那道浅米se的伶仃身影已经远去。

“我先走了,Дocвnдahnr!”郭发撂下一句不标准的俄语。

帮人帮到底是初中就烂熟的江湖规矩,郭发自认从来不是个热心人,只是看着那个一瘸一拐、又不肯寻求帮助的安静nv人有些可怜,是的,可怜是他目前为止对nv人产生过最强烈的情愫,从母亲那里萌生。总之,他不能抑制自己已经退化多年的江湖传统。

他飞快跨上自行车,没一会儿就骑到了她身侧:“去哪儿?县医院?走吧,捎你一骨碌儿。”他看见她的西k已经被血浸透,连洁净的帆布鞋面上都淌着血。

齐玉露这时只顾牟足劲儿拔腿走,一直挪到了十字街的尽头。

“……”齐玉露不知道怎么回应,紧绷如箭在弦上,却突然断了,忘了词,脑海空白,垂下目光停在郭发的胯部,那里的隆起上沾了一块黑se油w。

话一出口,郭发后悔了,他怎么突然忘了自己是“杀人犯”?人家走那么远,很可能就是怵他,他g嘛发这个热心?c,真他大爷的够欠!而看着nv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正应了他心里的猜测,郭发真想一走了之:“不乐意就拉倒……”

“那捎我……去……去县医院吧,谢谢。”齐玉露这时候已经累得浑身是汗,汗珠一直从头皮滴落到了两鬓。

逃不过了,她心想,可拒绝又是她万不会做的事情,鬼使神差走上前,忍着痛跨上后座儿,汗sh的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局促地搭在被太yan晒得滚热的铁壳上。

“你搂着我腰啊!”郭发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恼火,但这是东北人的特质,以一种略凶的口气表达善意。

他身上浸透着汽油的味道,齐玉露贪婪地呼x1着,她从小就对特殊气味儿有怪癖,想起上学的时候,总喜欢嗅油印试卷上的墨味儿。

郭发大气儿不敢出,腰身被禁锢在一双柔软的臂弯里,极不自在,他感觉自己的腹肌在出汗,汗水攀过昔日的伤疤,刺痒无b,他无处发泄,只好咳嗽了几声。

齐玉露sisi地抓住他的衣服,他其实很瘦,魁梧的身板是骨头架子撑起来的,特别是腰,竟能0到清晰的肋骨。

“你在里面吃了很多苦吧?”“你喜欢汽修厂的生活吗?”“为什么你和那个洋乞丐那么熟?”“你认识那条老h狗吗?”齐玉露深x1一口气,这些话全堆积在x口,她的心脏受不住这么大的负荷,简直就要歇班偷停了。

郭发“发号施令”以后,一路上无话,两脚卖力地蹬踢,车铃一路发响,清脆悦耳,他的车技很稳,一路上超过不少行人和汽车,从记忆中的老巷和小道一路包抄,很快到了县医院门口。

齐玉露立马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血已经越来越多。

“快进去吧!”郭发看着她的腿直皱眉。

齐玉露给他鞠了一躬,垂坠的黑发蓓蕾般绽开。

郭发挠了挠头,莫名有点尴尬,他平时也不ai说话,但是不代表自己不会说话,他只是暂时退出了健谈者的行列,而眼前这个nv人自然不是哑巴,却是完全不会唠嗑的样子,没有寒暄,僵y道谢,不过,那倒无所谓,他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甜言蜜语。

齐玉露sisi抓着包带,她看着地面,他穿着一双双星胶钉球鞋,鞋帮沾满油w,那是年前时兴的老款了,他的脚很大,大约有四十五码。

行,送你到这儿,我上班去了。郭发撂下最后的话,礼节x地告别,调头飞快离开,回程的路上,yan光灿烂,他这才发现车筐里赫然一盆淡紫se的小木槿,下意识回头看,可县医院已经被甩出老远,那个受伤的nv人也不在视线之中了。

他脑子里nv孩的影子越来越淡,好像一路上被拂面而过的风吹散了,印象只剩她下巴上一颗小小的痣,像是新出锅的白面馒头上沾了一颗芝麻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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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回了厂子,便钻进车底下,那是个深坑,每天卧在里面,竟然感到一种被黑暗包围的安全感,有时就在那里面睡着了,他常常想,人类要是变成x居动物,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该有多好。

“郭发!郭发呢?”一个尖锐的嗓子响彻寂静的修车厂。

“坑里窝着呢,红se儿那个捷达。”杜建树忙给老婆指路。

万碧霞不怕脏,矮身钻进去,把郭发缺了一角的耳朵揪出来:“小犊子,我让你去相亲,你又骗我是吧?”

“疼疼疼!”郭发知道自己逃不过,从坑里鲤鱼打挺跃出来,“那天我和白康宏喝断片了,师母!”

万碧霞涨红了脸:“几回了?你说几回了?回回这样,你多伤师父师母的心啊?”

杜建树从旁缓缓地补充道:“老齐家那姑娘正经不错,腿瘸点儿咋了,能正经过日子。”

万碧霞舒了口长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给我去,这回我跟着你去!就周日!还是原来那个餐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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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露在医院门口看着郭发离开,一个人转身坐公车回了家,她在自己的卧室里草草包扎了伤口,拎着脱下的k子进了卫生间。

齐东野的影子罩住齐玉露:“怎么ga0成这个样子了?”

“被狗咬了,”齐玉露很耐心地清洗着k脚,看见齐东野忧心忡忡的样子,忙补充道,“没啥事,那狗应该没有狂犬病。”

“打疫苗了吗?”

齐玉露沉y良久:“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再也不去医院了吗?”

“你又去看郭发了。”齐东野的眼神凝重,用词很审慎,他不愿意忤逆nv儿。

“嗯,他送我回来的。”

“什么?”齐东野病躯一震。

“我感觉他好像根本没认出我,我也没好意思问为啥不见我。”

齐东野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他知道点什么,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爸,你忘了我们来太平是g什么的了吗?”

齐东野如鲠在喉:“老徐还没找着,说不定在哪儿臭着呢。”

齐玉露转过脸,眼里闪过戾se:“不是他!”

齐东野叹了口气:“为啥非要招惹他呢?知道他活着,就行了,咱爷俩儿回去得了!”

“不行,我不甘心。”齐玉露目视被血染红的水,浮着雪白、靓丽的泡沫。

“你这么瞎闹!我都怕咱俩si得不安生!”齐东野语气发y,却不是真的发火,他已经很羸弱了,已经没有那种愤怒的t力。

“要回你自己回。”齐玉露平静地说。

——“我叫齐玉露,整齐的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玉露。”

——“郭发,八八八的发。”

“你知不知道跟你相过亲的那几个姑娘都有人家了?你还晃荡啥呀?”万碧霞坐在副驾,连珠pa0般轰炸郭发,“不就是做过几年牢啊,谁掰着你不让你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啊?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儿?你不活了?”

郭发哑口无言,他心里好像真的有一个巨大的手,正阻止他向前迈步,他仍然活在过去,这里的每一寸yan光都能让他随时回到那个脑浆四溅、血r0u横飞的午后,那双手究竟属于何人,他心知肚明,却不愿再想起。

忽然,车头几乎与前车车尾相撞,万碧霞身t猛地前倾:“看着点路啊?能不能开?不能开我开!”

郭发回过神来,又冲又柔地说:“你驾照考下来了吗?你就开。”

“那玩意儿还不好学,你师父g这个的,我有啥不会的,还差一科儿。”

郭发穿了一套深褐se的休闲西装,是万碧霞给他搭的,现买的一双崭新的棕se雕花皮鞋,如果没有门面上那些掩盖不掉的伤疤,他应该看起还算一个像样的男子。

到了餐厅门口,万碧霞千叮咛万嘱咐之后,郭发故意叫住她,他存心捉弄似地问:“师母!你不跟我进去啊?”

“去你的!”万碧霞被他气笑了,可心里还是生出隐忧,“这次再ga0砸,耳刮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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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浅米se的nv人静静坐在那里,眸光凝滞,在夕yan下如同泥塑,头发看上去b照片上要长了一截,细看去,竟然是亚麻se的,柔顺自然,大概天生如此。

“你腿好了?”郭发分外轻松,原来是她,那天在后座上轻得好像没重量,一路上安静仿佛哑掉。

齐玉露的眼活泛起来,在他周身转盼,嫣然一笑:“嗯,好了,疫苗打完了,还有两针。”

“咱俩还算挺有缘。”

“嗯。”空气静默,齐玉露嗅到他身上新鲜的力士香皂味儿——是专门为了洗去汽油的味道吗?

“以后千万记着,上大市场绕着那狗走,那狗不是善茬儿,你寻思是小猫儿呢,不能0根本就。”郭发一边说,一边找她下巴上的痦子,可惜涂了粉底,怎么着也找不见了,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瑕的小馒头。

“我点了两杯咖啡,两个甜点,都是招牌,应该不能出错,你尝尝味儿咋样。”齐玉露反复排练过的词,被自己流利自然地说出,不禁有些振奋。

两杯香草拿铁,两份布利尼薄饼,郭发四处看看,装潢和陈设有些晃眼:“我头一回来这儿呢,这以前好像是个电影院吧。”

“你上回为啥没来,我等了你俩点儿。”齐玉露轻声问。

郭发挠了挠头:“上回家里头有点事儿,对不住嗷,这顿我请。”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混蛋,这年头相亲就是该男方请。

齐玉露淡淡地挥了挥手:“没事儿。”

“你一会儿还想g啥,我领你去,给你赔罪了。”

齐玉露摇头,手从桌下被绞得发皱的裙摆上抬起来:“我叫齐玉露,整齐的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玉露。”

郭发爽快地伸出手:“郭发,八八八的发。”

他的手掌g燥而粗糙,像砂纸,掌心上又y又硌,好像有一个突出的疙瘩,齐玉露分不清是痛还是痒。

“你那天是不是把买的花落我车上了?”

“嗯?”

“洋桔梗,hse儿的,是你的不?”

“送你了,帮我养着吧,夏天两天浇一次,冬天一礼拜浇一次就行。”

“行,我回去告诉我妈,保证不给你养si。”

“洋桔梗好养,不费事儿,你以前经常相亲吗?”话一出口,齐玉露后悔自己太过跳脱。

郭发寻思了一会儿:“这两年,不算你,见了五个吧,都是我师母给我介绍的。”

“就没有你满意的吗?”

“不是满不满意的事儿,我有案底,我没资格挑,人家nv孩儿都是给师母面子才跟我见面的,有个nv孩儿看见我这样子都吓哭了,我说老妹儿你能来就挺仗义的,别哭了快回家吧,还有一个半路说上厕所,结果跳窗户溜了。”

齐玉露浅浅一笑,心里的原野却已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你挺有意思的,郭发。”

郭发咕咚咕咚喝着咖啡:“你呢?相了几个了?”

“b你多点儿,十几个有了。”

郭发开始吃薄饼,甜软异常,他放慢了咀嚼速度:“那咋都没看上?”

这时候,闷葫芦也得开口,齐玉露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嘴笨,在梦中设想过和他的对话成了很有裨益的演习,而郭发也必须要暂时回到健谈的行列。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齐玉露脸烫透了,郭发的腮帮子也麻了,甜点和咖啡都尽了,两个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齐玉露以为事情正在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片刻的寂静之后,郭发却说:“行啦,咱俩都是应付事儿,回去跟家里人说,咱俩不投缘就完了。”

齐玉露的原野如覆寒霜,骤然一冷:“你说啥?”

“谢谢妹子给我这个面子,”郭发扯出一个最大的笑容,b服务员的笑容还周到,“这饼好吃,这咖啡也好喝,b牢饭可强多了。”

“我没明白你意思。”

“怎么和你说呢?”郭发咳嗽了一声,“我不行,哪方面都不行,我没法对nv孩儿好,也不能结婚,但是我师母就是不能明白我。”

齐玉露收了收自己的脚,麻木得如同不是自己的,有些不听使唤:“我明白。”

郭发扯了扯衣领,又清了清嗓子:“妹子你是个好人,我感觉你也是个文化人……”

忽然,外面爆发出一阵锐响,郭发住了嘴,向外看去,是一群玩摔pa0的少年,就像从前的自己,齐玉露倒是不为所动,仍然眼盯着郭发,他直起腰身伸了个懒腰,脖子上一道新鲜柔neng的浅红刀疤从领口逃脱,像一条蜈蚣赫然乍现。

齐玉露看了看手表:“你……你要走了吗?”

郭发也抬了抬手腕,可惜没表:“行,两个点儿了,回去也好交代了。”

齐玉露茫然地看着前方:“那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郭发松了一口气,再望向玻璃大门之外时,那群毛头小子已经消失了,空旷的街上,只留下冒烟的摔pa0:“那我先撤了。”随即走向柜台,解开西装,从内兜里拿出钱包,买单后离开了。

齐玉露一直目送他,就像每一次窥探一样,她忽然不再胆怯,仿佛恢复了安全的距离,她遥望他,暗暗渴求,才是最自然、最应当的姿态。

郭发边走边揣好钱包,敞着怀儿离开,甩甩嗒嗒,脚跟儿不着地,他停在街上,点燃一支烟,低头踩灭了摔pa0,期间没有向餐厅里看过一次,一点转眼的趋势也没有,只是发呆。

十分钟以后,他丢掉烟头离开。齐玉露接过郭发已经喝光的咖啡杯,轻轻地、空空地啜了一口,上面他留下的温度已经消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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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没有告诉齐玉露的是,关于那几次不愉快的相亲,都是被他自己故意ga0砸的,其实nv孩儿们心里的歧视和偏见并不多,而郭发则故意凶神恶煞,暴露恶习,结果每一次,事情都在他的预想之中没了下文。此后郭发从没再见过那些nv孩儿,或者即便碰面了,郭发也认不出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把这招用在齐玉露这里,郭发自己也不甚清楚,他奇迹般地没有在她面前ch0u烟,也难得地开启了十几年尘封的话匣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自觉地尊重了她。即便某种程度上来说,结局还是不欢而散,但他很安心,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善意。

回家的路上,他感觉到筋疲力尽,一个人骑自行车来到了城郊,这一带都是废弃的厂房,有高耸的灰se大烟囱,曾经最为繁盛的故地,成了不少人拉野屎的好去处。

郭发坐在路边ch0u烟,脑子里又想起齐玉露来,她有一副寡淡的脸盘,剔透瓷白,像是静置的玻璃装苏打汽水,而上头的绒毛和纹理则就是里面细小的气泡,他这回记住了她的脸,如果再次遇见,他也许将认出她来。

他回味起在餐厅里的对话——

“那咋都没看上?”他那时候带着点揶揄,成心地b她说出答案。

齐玉露一笑,没说话,露出一口细小的牙齿,这种牙在东北叫芝麻牙,是有福气的象征,郭发忽地恍惚,觉得这口牙莫名熟悉。

“咋,你太挑食了?”

齐玉露又是笑而不语。

郭发也笑:“也不对,你要是挑,法,有顿挫,不一会儿,郭发的那根特殊神经被刺激,腰眼开始su麻,他像一个孩子那样无助:“不要。”

齐玉露触了触他shill的guit0u,摊开手掌,凑到他面前:“你看,你流了好多好多水呢。”

接着,趁着他惶惑的空当,钳紧他的下巴,把手凑到他的齿间:“尝尝什么味道?”

郭发的嘴表示禁止入内,却被她修长柔软的手指轻易解开;“……鱼的味道……”

他不自觉地吻她的手,这个把他推进yuwang波涛的器官,沾染着他浓稠tye的气味,让他厌弃又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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