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2)

“你可回来了……”祈东一见老婆回来,赶紧上前求助。

蒋珊一头雾水地问:“这都怎么了啊?”

祈东愁眉苦脸地摊手:“祈南回来了,好像这回真的和那个学生分手了,回来以后就待在画室里画画,没怎么吃喝,睡觉也就在沙发上睡,连着三天了,谁动他他就生气。一直画,一直画,画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是乌漆墨黑的一团,看上去怪瘆人的。我骂了也没用……我就怕他再这么下去,要进医院。”

“唉,那个郁嘉木真是害人精!”

蒋珊敲了敲画室的门:“祈南?是我,你嫂子,我可以进去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久到都怀疑祈南是不是晕倒在画室里了,再敲了敲,发现门是开着的。祈南像是对外界不闻不问了,就盯着画板在画画,他看上去糟透了,一身油彩,头发乱糟糟的,脸颊消瘦,下巴削尖,眼睛下透着绀紫色,左脸上还有个伤口,结了痂,被他苍白的肤色衬托得十分鲜明。

蒋珊进了门,带上。

蒋珊悄悄地走进屋去,默不作声地看着祈南画,她是个很有艺术素养的女人,祈南的启蒙老师可以算她一半,她瞧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出来了,祈南画得是枯萎的茶花。

她再一幅一幅地看祈南这些天的画,画得都无比抽象,颜色浓烈,扭曲成一团,只一眼就给人以压抑和痛苦之感。与其逼问他,不如看看他的画,看一眼,多少就明白了。全都是枯萎的花。

祈南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画画,他也没有别的发泄方法了。

但这也是蒋珊第一回 看到祈南的画风变得这么可怕。

她叹了口气,就坐在旁边沙发静静地看着祈南画,等他又画好一幅画时,轻声说:“这些花也画得挺好的。”

祈南回过头:“你看得出来这是花?”

蒋珊点点头。

祈南放下笔,他忽然恢复了感觉,疲惫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手指也像是疼得快要断了。

祈南看着蒋珊理解又包容的目光,突然间觉得很委屈很委屈,他紧紧攥着画笔,吸了吸鼻子,脆弱地说:“姐,我应该听你们的话的,你们告诉我那是行不通的,我还不相信。”

“我真是个麻烦精,从小就给你们添麻烦。”

蒋珊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嗯。”

祈南靠在嫂子,终于忍不下去了,抽噎着说:“他又骗我了,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都能当他爸了,我还喜欢他,我真是不要脸。”

“他们说我包小白脸,其实我根本没有不在乎,我特别在意,我特别难受,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也好在意我大他二十岁,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我马上就四十了。”

“他妈妈也骂我,让我不要拖累他。我居然,觉得说的挺对。”

“我特别害怕特别害怕,是我不好,我太害怕了,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我。”

“我真的特别小心眼,又懦弱,我走不下去了。”

祈南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喜欢上他呢……我做错了什么吗?……他要那么写我……我那么喜欢他,在他眼里都是下贱吗……”

蒋珊并不回答,也不安慰,更不反驳,就默默地陪着祈南,给他递纸巾,祈南哭着哭着,忽然喘不上气来,开始咳嗽,蒋珊起初还以为是哭得,后来才发现不对劲。

祈南从小就有哮喘,十几岁时快治好了,傅舟假死那会儿跑去爬雪山,复发过一阵子,后来慢慢调理,又大概好了,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复发过了,如今却又发作了。

他们家除了祈南没人得这病,哪里有备药?弄了杯咖啡给他喝了缓缓,赶紧送到医院去,好险才抢救过来。

祈南倦极了,沉沉睡去。

“真是造孽啊。”祈东恨恨地说,他现在相当地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住,怎么就被那小子给唬住了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嘛!“你还说随他们呢。你看看这什么结局,早知道我当初就算是做恶人也要把他们给拆了。那时候就分了,也不至于伤心成这样,还旧病复发。”

“你以为人人都是我们啊,青梅竹马修成正果,还能一直感情这么好。人总会经历点挫折啊,祈南比你想的坚强多了,我问过文助理了,人祈南都已经打发得干干净净了。”蒋珊说,“他会缓过来的,让他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

郁嘉木去找了祈南,小南直街的房子没有人,可能是去他哥哥家了,但是他找不到地方,就只好打电话给祈东,祈东当然不接。

他现在气郁嘉木都来不及。

他完全不希望祈南再和这个小兔崽子有什么牵扯了。

又要找祈南,还不能落下实验的进度。事倍功半。什么都做不好。郁嘉木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

司睿瞧他那个快死人了的脸色,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了一下:“你怎么了啊?我觉得你该去医院看看啊,做实验额不用这么拼吧?”

郁嘉木本来是懒得和他搭话的,但看到司睿以后突然想到了:“你说过你家和祈南家里是世交?关系很好?”

司睿挥挥手,很是看破红尘地说:“利益关系啦,我爸要和祈伯伯做生意。不过我妈和祈南的嫂子关系挺好的,好像还约了周六一起打麻将。”

于是蒋珊就在司家见到了郁嘉木。

郁嘉木看上去完全没比祈南好到哪去,也是一脸憔悴行将就木,见到她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按捺着激动地问:“我……我先道个歉,这和司家没有关系,他们不是很清楚,是我死活求司睿,让我见祈南的家人一面。我现在完全没有祈南的消息,我就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郁嘉木卑微地说:“您能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蒋珊还记得以前见他的模样,不卑不亢,就是在她丈夫面前,也能当面怼,把祈东气得跳脚,又不得不佩服后生可畏。

唯有爱使人高贵,唯有爱叫人卑微。

他们俩都是,谈了这个恋爱以后,都成了什么样子。

何苦呢?

蒋珊也不是祈东那种不择手段宁愿撒谎也要达到目的的人,实话实说告诉郁嘉木:“前几天进医院了,但是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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