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炎奴虽然还是懵懂于太平盛世的具体境况,但也知道最基本条件,就是要无衣食之忧。
管有多少孩子,有他在呢,爱生多少生多少,不用考虑养不起。
如今建立荧惑天国,炎奴只是想为太平,先添上一砖。
人间虽然还是乱世,但死去的人,会进入地府,然后经过审判来到这里。
如此,尽管无辜的死者会得到新生,有福可享。
他也算没白忙活了,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哪曾想,这一步迈出,无数人竟然已经在呐喊太平到了?
“这就是太平吗?”炎奴有些不信,回头问终南真人。
终南真人头皮有点麻,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若是别人问,他直接就说这是了,因为神洲古往今来,就没有过这么好的日子,无限资源?谁敢给?谁又给得起?
但刑天既然问了,定然是还有未尽之意。他该答是呢?还回答不是呢?应该不是送命题吧?
他迟疑了片刻,斟酌道:“大帝,所谓太平治世,孔子曰‘天下大同’。”
炎奴不解:“啥意思?”
终南真人解释道:“就是天下为公。”
炎奴更迷糊了:“孔子有没有说得具体点?”
终南真人无奈,孔子真没说啊。
他又试探道:“大帝此举,不怕将人们都养成懒汉,米虫么?”
炎奴诧异:“懒汉米虫?你是说像那天下的世家门阀吗?这有什么不好?”
“虽然我斩杀了无数这样的人,但他们确实过着令无数人羡慕的日子。”
“最好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如贵公子般,日日悠哉,读书抚琴,陶冶情操,吃喝玩乐一辈子,不必辛劳,整天脑子里只用琢磨如何娱乐自己,充实生活。”
“阿翁总是羡慕贵人们,我看得出来,他是多么渴望他们的生活啊。”
“而阿翁又总说我只是贱民,教我要向贵人低头,好好地侍奉他们。又教我凡是挡我的,都要杀,不给百姓活路的人,都该死。”
“我曾经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我变得这样强大。”
说到这,炎奴眼中放光:“我终于明白了,贵人们的生活,全部是建立在无数百姓的痛苦之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我要让举世所有人,都为贵族,而一切不必建立在对其他人的盘剥上,因为只要建立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我能供有一切,生产一切,成为举世唯一的贱民。”
听到这话,臣服的修士们,大惊失色。
他们知道炎奴要伐天,也知道其嫉恶如仇,但却不知道其到底要建立一个怎样的秩序。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举世所有人为贵族,而自己做唯一的被剥削者?
此等大宏愿,令他们震撼:你是天帝啊,是无上的凶神刑天啊,有没有搞错?阿翁?你对你那个阿翁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阿翁说你只是个贱民,你就真把自己当贱民,还要当举世唯一的贱民?
“真是痴子啊。”终南道人心中感慨,终于明白,刑天在追求着什么。
此火德至极也,火丽于天,其道大光。
他虽然感慨炎奴之痴念,但也不得不佩服其一片赤心。
当即再次向炎奴深躬一拜,其他人也是如此。
如果说之前慑服于其武力,现在则是拜服于他赤子般的德行。
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天道都不配与其比较。
炎奴笑呵呵问他:“可是具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衣食无忧,还需要什么吗?”
终南道人已经明他心志,说话不再小心谨慎:“不知,世间一切道都无穷,贫道不敢妄言。”
“不过老子有言……至治之极也,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当其之世,万民无饥寒灾害之忧,天子垂拱而治之,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非其无恶人,实无可行恶之动机。”
炎奴问道:“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啥意思?”
终南真人解释道:“就是在罪犯的衣帽上画上特别的颜色,给罪犯穿上有特定标志的衣服,以区别于良人,民众感觉到羞耻,而就不犯法了。”
炎奴瞠目结舌,人人都要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吗?
听到这话,他扫视全球,这里确实无饥寒灾害了。
但要说没有行恶动机,那还没做到。
“那为何还会老死不相往来?”炎奴又问。
终南真人绞尽脑汁,只得又道:“私以为,太平盛世,米面肉鱼,无穷无尽,油盐柴米,用之不竭。民无三餐之忧,唯忧今夜无良缘,王无政事之烦,唯烦天下无事矣!”
“此太平盛世,人人过上神仙日子,民户彼此无所忌,无所求,各守其家,各安其乐,自然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