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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尘这么想了一会儿,眼睛里慢慢有了笑。

这就很好……如果是这样就很好。

最好时鹤春不要记得人间煎熬,不要记得这趟俗世里受的苦——历劫历完了,是不是就能成仙成圣,再不坠红尘?

靠这样的念头,秦照尘叫自己觉得稳当安宁。他做的还不错,自问这一年并没失态过……他还在做该做的事,改这个世道,修正这个朝堂。

时鹤春在民间其实有不少塑碑立象、香火牌位,百姓不清楚恩人的名字身份,只能口口相传,说供奉的是位“神仙一样的小公子”。

秦照尘每到一处就会去进香,给他的小仙鹤讲一会儿,世道又有什么变化,他又要做些什么事。

……

秦王殿下在这一年里,活得其实并不像昔日的大理寺卿。

倒是有人偷着议论,前脚送走一个跋扈权臣,后脚又来一个冷面王爷。

只不过……这话也只敢偷着议论,有的是人叫苦不迭,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说。

毕竟学会了权术手腕、开始不按规矩行事的清官诤臣,才是最难对付的——你拿他当忠臣对付,他又不忠君又不报国,你拿他当佞臣对付,他偏偏雷厉风行执法如山。

没人知道秦照尘想要什么了,又不要贿赂好处,又不要清正名声。

难道这么搅和进来,真就只是为了什么所谓“世道”?

值吗?

值得吗?

秦照尘不知道。

他在十年前会认为值得,虽九死犹未悔,但走到今日,他不知道这个答案。

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秦照尘放下染了墨痕的袍袖,拾起笔,想要继续写。

接着,他又一回对着酒杯怔住。

他记得……自己往这里面续了酒。

再恍惚失魂的人,也不会连这么近的事都忘,何况是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卿。

秦照尘盯着那个空酒杯,他的手又有些发抖。

这毛病一年没犯过了,从他亲手埋了时鹤春那天起,就再没犯过。

秦照尘伸出手,很小心地、轻轻地摸那个小酒壶,身畔一切都如坠梦中,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问:“……时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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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去放时鹤春的秦照尘,也同样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但那不是他的缘故,是因为那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