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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这边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没学过意大利历史。

从这部电影来看的话,这里以前也蛮封建的。

邻居先生变得比以往忙碌,纳兰迦也是,布加拉提也时常找不到人,你只能窝进沙发里,呆滞着,独自面对这满房间的血肉。

门外发出响声,你开门,是邻居先生。

他没有来找你,也没有回家,就在家门口,倚着横栏,向外面的星空吐烟。

他又在抽烟了。

自从那次你当面在邻居先生眼前呕吐,他就再也没在你身边抽过烟。

他听到动静,扭脸看到你,“啊”了一声,灭掉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邻居先生弯腰拾起他踩灭的烟,叹一口气,『这烟不便宜啊。』

『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邻居先生耸耸肩,『不如说,我很高兴被你打扰。』

“哦……”你静静看着他,回答他的问题,『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邻居先生惊讶,扬起眉,『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是吗?』你反问。

『听起来像。』

邻居先生邀你进房,他一个星期没回来,屋内已经落了灰尘。他沉默一瞬,『要不去你家睡吧。』

你说好。

他把他的枕被抱去你家,借用你家的浴室,洗澡。你的是双人床,等邻居先生洗完,你也把被子铺好。

邻居先生没拿睡衣,他说那件睡衣坏了,还没买新的。他没说为什么坏了,你猜是他睡觉的时候被替身使者袭击。总之,他只能围一条毛巾,进被子里睡。

钻进他的被子,贴紧他的皮肤。是活人,有了些回归现实的感触。

『我没穿衣服哦?』

『没关系。』你把全身都粘在他身上,成了只八爪鱼,『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啊。』他深深叹一口气。

邻居先生搂上你,轻轻揉你的后背,你睁着眼,肉块的跳动声减轻,取而代之是邻居先生的呼吸。

『你心情不好吗?』你问他。

“嗯?”

『因为你在抽烟。』

“……”

他嗯一声,是不好。

但他什么都不解释,你盲猜是黑手党的事。估计就是抓间谍啊党派纷争什么的,你猜的。

『你要得肺癌了哦。』你轻飘飘地说,『死得快。』

他沉默一阵,又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出声。

他是不是觉得,因为黑手党早晚会死,所以就可以随随便便折腾自己的身体?

『现在不怎么抽了。』他解释,『就是有的时候实在心烦。』

『不是上瘾?』

『……这个原因也有。』

哦,戒烟失败哈。

缠着他随便聊了一会,你总算困了,脑袋顶在他前胸蹭蹭蹭,他按住你,叫你别乱动。

人形抱枕不要抱怨。

你迟来叛逆,就是要蹭,蹭蹭蹭,使劲蹭,乱蹭,蹭着蹭着,你睡着了。

邻居先生:……

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自己变成了小红帽,戴着红色的兜帽披风,里面却是光着的。梦里似乎没有穿衣的概念,你掂着小篮筐去找婆婆,但身下总是不舒服,你以为是想要上厕所,但又感觉不是。

你走哇走,森林里蹦出来一只白色头发的直立狼,它张口就冒出福葛的声音,催你学意大利语,吓得你一拳把它揍飞。

可下一瞬间又冒出一头狼来,同样催你学外语。无论锤多少遍都会有新的冒出来,你哇哇乱哭,在森林里狂奔,拼命往婆婆家里赶。

终于到婆婆家,屋门的门把手却是在下面。梦境亮出圣光,你似乎做了什么,可圣光遮蔽你的意识,等你再回神,已经进入婆婆家。

婆婆生病了,你去照顾虚弱的婆婆,掀开婆婆身上的被子,里面躺着的却是一匹狼。

“快学意大利语!!!”

“呀啊啊啊啊啊——!”

你猛地掀被而起,浑身直冒冷汗。身下涩涩湿湿,你差点以为自己在床上画地图,结果不是。

好像是做了春梦……因为是春天吗?话说为什么春梦里也会有福葛的夺命连环call,太可怕了!

有邻居先生的陪眠服务,你可算能在晚上睡个好觉。幻觉随春季的结束缓慢消失,世界再一次正常,可你的心灵好似回不了家。

现在理智值还剩多少?估计要掉成渣渣了吧。你手里捣榨苹果块,面无表情地想。

制成苹果酱,涂在派上,纳兰迦在沙发上看《北斗神拳》吃薯条——中午你问发呆的他下午想干什么,他说不如整点薯条。

『来,做好啦。』你将苹果派端过去。

『好耶!』他立马坐起来。

纳兰迦知道你是装哑,有时你也懒得打字,就直接用意大利语说,反正纳兰迦不会嫌弃你意语口语烂。

纳兰迦用刀子切开,分给你一块,他嘴里吃着,眼睛没从电视剧分开。

你看着他。

『纳兰迦,我可以抱你吗?』

『可以啊。』

他立即回应,你也立即把他抱进怀里。

以前都是他拥抱你、背你,这次由你反过来。

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嘴巴不嚼了,眼睛也不眨,呆呆的,定身了似的,呈待机状态。

你戳戳他的脸,软乎乎,没有被冰冻。

“啊,呃,呃……”

他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眼睛终于舍得从电视机上移开,却飘来飘去。

你观察他,不明白他怎么了。

他的脸也在红,是害羞了?为什么害羞。

『你哪里不舒服吗?』

『啊?啊?没有!』

纳兰迦急忙否定,瞥你一眼,又急忙撇过头去。

盯——

『别、别这样盯着我!』

纳兰迦推开你,与你拉开足足一米远——沙发拢共就一米半。

他在紧张?紧张什么?为什么突然紧张?

纳兰迦眼神躲避你,继续看《北斗神拳》,吃完苹果派,动画这一集还没播完,他就匆匆与你道别。

你:?

纳兰迦一溜烟逃跑,房门在热流中拍打,你也于风中凌那个乱。

怎么,就抱他一下,让他中邪了?

疑似中邪的纳兰迦没再回来,布加拉提还在帮你修改令意呆利人头秃的垃圾小作文,邻居先生陪你吃饭。

工作应接不暇,回到家,瘫沙发,墙壁光秃秃,四周空荡荡。

游戏打不动,饭不想自己做。

滚进小被窝,本是自己温暖安心之地,如今却觉得不甚舒适。

说不清,道不明,你不晓得究竟是哪里让你不舒服。

辗转反侧。难受着入眠,难受着醒。一切明明与以往没多大区别,八方却是空荡荡。

『都怪你。』与邻居先生共进晚餐之夜,你却兀地这么说。

邻居先生很懵。

『怎么突然怪起我来了?』

『都是因为你之前说……』你皱紧眉,『什么什么空虚……什么的,我才会变成这样。』

“嗯?”邻居先生望天,苦思冥想的模样,『我说什么了?』

『就是什么空虚什么寂寞……拥抱什么的。』

邻居先生一派茫然,『我根本不记得我们聊过什么。』

是啊,你也是。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与被洗脑了一般,对生活的感知——那份惬意、轻松,那些你一直以来适应的东西,一去而不复回。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你呻吟惆怅,“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你在说什么?』邻居先生听不懂汉语。

你撇开眉眼,『没什么。』

唉,都怪福葛,让你长出脑子了。硬是要求你翻译讲解古诗词,那些早已忘却的,又让你记起。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那个使人愁啊,使人愁……”

良宵好景,月明星稀,有邻居先生做伴,你却只想安然睡一场无梦的觉。

不愿自己清醒,于是让自己忙碌。只须繁忙,就不用再去想什么愁、什么怨。

『嗨!我们又见面了!』

店门推开,是熟悉的黑手党一行。米斯达率先向你招手,你正记录着客单做奶茶,百忙之间对他微笑一下。

由于奶茶暴利,面包房老板早已将店面升级为奶茶店与面包房融一体——即顾客可以在茶饮区域用餐。

你平日除了制作面包,也需要在人流量高峰期时为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看板娘分忧。

两杯草莓奶昔(米斯达与福葛),一杯原味珍珠奶茶(纳兰迦),一杯百香果茶(布加拉提)。许久未见纳兰迦,此次见面,纳兰迦一直盯着你瞧。

忙忙碌碌,与看板娘一同做完茶饮端给客人,时而记岔,看板娘还要替你道歉,免得招惹祸端。

一般只要说你是残疾人,那些生气的顾客都会选择原谅。

亚洲人的地位比不上残疾人,你不知自己该抱有怎样的心情。

『今天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你将他们的点单端上桌,米斯达就兴冲冲邀约。你在自己嘴巴上比一个开合的动作,提醒他自己不能说话,米斯达夸张地捂住嘴。

纳兰迦还在盯你,但你没闲心关注他。你不清楚以前那些奶茶店的员工累不累,反正你快累死了。没心思去注意坐在休息区一直没走的黑手党,工作至天黑。

『今天累是累了点,但是加钱!』

面包房老板是位好老板,收你之前,他只开一名员工的工资,压力小,所以天亮着就关门。如今多了一个你,原来的收入不足以给你发工资。

再加上你提供给他的奶茶配方,老板的事业心与日俱增,眼见营业额噌噌噌上涨,幻想自己去世以前能将店铺开遍全意大利。

他说这是他壮年时期的梦想。

『老板万岁!』见钱眼开的贫穷看板娘欢呼雀跃。

你向老板与看板娘挥别,取下围裙,打开手电筒,从后门绕去正门。

“嗨嗨!”

你正想着晚上回去做什么吃,正门旁边的米斯达就向你打招呼,这群人居然没走。

『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你:……

这家伙怎么这么坚持啊?

布加拉提说他请客,不吃白不吃。你觉得有道理,自己还可以少做一顿饭。于是你给邻居先生发消息,告诉他不回去吃。

『这是你男朋友?』米斯达凑过来。

你:……

米斯达为什么非要向你这个哑巴搭话?

『现在没人啦,你不用装哑巴了吧。』

你:……

『喂,米斯达,没见人家根本不想理你吗?』福葛压低音量说。

『有吗?那她为什么不拒绝我,还看我啊?』

你:……

真心无语了。

米斯达一路在你耳边嘚啵嘚啵嘚啵,你一路无言,心想这个米斯达怎么如此话多。

纳兰迦还在背后盯你,他的目光几乎化作实质,要穿透你的脊梁。

目的地不是你以前工作的餐厅,有点像动画里暗杀组霍尔马吉欧做任务所在的那家。不过就算是同一家,时间线也已经推进到暗杀组被雪藏,不会在这里撞见。

说起来,那次在米兰遇见的紫发眼罩男……那装扮,不就是梅洛尼?当时他在米兰做任务?

被乔鲁诺救下,又成为乔鲁诺的经验包、被乔鲁诺杀死。自己那时的驻足,其实是在完成乔鲁诺与梅洛尼之间的命运节点?

假使梅洛尼提前死亡,乔鲁诺就不会在与娃娃脸的对战中解锁奶妈技能。

因为乔鲁诺是幸运s,所以命运就推动你去帮助他?

不,也有可能梅洛尼会被队友救走,里苏特能够隐身,指不定他当时就在现场。

你发散着思维,从他们去米兰是做什么,到是不是全员都在米兰、当时的爆炸与暗杀组有无关系……转了好大一兜,也没想清楚。

布加拉提问你想吃什么,他把菜单推来,你大致扫两眼,意大利菜名很好认,指尖在朴实无华的“xx菇烩饭”上点一点,布加拉提惊讶。

『吃这么点就够了?』

你点头。

牛排什么的晚上不好消化,又不想夜间运动,吃完就想睡。

啊,还要自己走回去,的确要多吃一点,不然刚到家就又饿……你加点一份海鲜烩饭。

布加拉提还在惊讶,但这次没说什么。

『两份烩饭,你很喜欢吃烩饭吗?』米斯达又向你搭话。他可真是锲而不舍。

念在旧日情分,你不再敷衍他,低头打字,『烩饭比意面与肉类好消化,两份烩饭能吃完,也不会走回家时饥肠辘辘。』

你向米斯达竖起手机,他们都有点懵。

『你……呃,不是在享受吃饭?』米斯达一副读懂了也难以理解的样子。

是了,这就是你与他们——尤其是米斯达,最大的区别。他们除了工作以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了享乐,但你不行。

你没有那么多的乐可以感受,你体会不到。

悲伤……快乐……这些情绪在平日里都极为寡淡。但他们的情绪都浓郁得像锅新鲜熬出来的汤汁,连不常表露的布加拉提与乔鲁诺也是。

阿帕基……他是怎样的?

你忘记了。

忘记,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累了?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

布加拉提出声唤回你的心神,你对他点头,又想起还未回米斯达的话,可你不想解释,只好对他笑了笑。

米斯达撑起脸看你。

服务员上前菜,芝士与各种冷肉,开两瓶酒。你旁观他们碰杯吃喝,搞得他们不好意思,也叫你吃点喝点。

不是你掏的钱,他们不好意思什么?

与以往的相处差别甚大,你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盛情难却,布加拉提给你倒小半杯红酒,你从拼盘上拿走一小块芝士与萨拉米(香肠)。

纳兰迦时不时瞥你,而每当你顺着视线望过去,他都别开眼,亦或低下头。

他在回避你。

以往都是你回避别人,这次你成了被回避的对象。

米斯达不停地对纳兰迦使眼色。

你再一次奇怪,为何米斯达与纳兰迦在这一回的互动如此之多?不过这与你无关。你与他们碰杯,慢慢吃起来。

咽完这两小块,烩饭也端上。你边吃边发呆,清空一盘半,那小半杯红酒才被你饮完。

葡萄酒下胃,你并未产生任何异常。可能是度数低,也可能是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一种奇妙的预感——它告诉你这份变化称不上是件好事。

你默默咀嚼吞咽,他们在聊天。

与原作相似,米斯达畅谈自己的想法,纳兰迦也奇思妙想,福葛负责吐槽。布加拉提偶尔笑着、掺上一嘴,大部分时间与你一样,沉默地吃东西。

『怎么样,好吃吗?』

布加拉提轻声问你,你点头。

每当这个时候,纳兰迦与米斯达都不说了,四只眼睛紧盯你们。

空中弥漫的怪异感觉让你浑身不舒服,垂下眼,继续咀嚼。

这样的情况重复好几次,你愈发不适,解决完烩饭,匆匆起身,不与他们告别,从气闷的房子里钻出去。

立于门口,你握紧自己的手腕,那里在发抖。

布加拉提追出来,『要回家了吗?我送你。』

你没说话,没拒绝。

路上,布加拉提也向你搭话,问你平日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次数不多,可你听着甚是心焦。

好焦虑,好焦虑。

好焦虑。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自己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你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就不能让你舒服些?

脚下的地面在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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