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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呆呆看着他,不愧是能当上黑帮老大的主角,一下就帮你把话解释完了。

布加拉提点点头,又告诉你,他们要出去,可能要一天,也可能要几天,晚上如果他不回来的话,就不用做他的饭。

你点头,福葛又急忙翻开你的单词本,给你标注几页,说一天要背多少个。

你的表情瞬间扭曲,『你怎么还给我增量了?之前不是一天一单元吗?现在让我背两单元?』

福葛解释没有给你布置纸面作业,只有背诵,你还是感到心梗,对你这个鱼脑来说,背诵可比做题困难多了。

布加拉提又说几句,他们起身,这是准备走了。

他们都跟你再见,纳兰迦还会再见的英语,只有阿帕基没有给你说再见。

你揪住阿帕基的袖子,『你没有给我说再见。』

“啊?”

阿帕基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再见。』

他让你放手,你不放。

脑部冲上血,血管里的血液倒流,你感到难以控制,就是不放。

“喂……”他突然松了语气,『你别哭了。』

阿帕基的手在兜里找了找,转头四处看,乔鲁诺给他递纸,阿帕基顿了一下,接住纸拍在你脸上。

『你哭什么,真奇怪。行了行了,再见,好了吧?』

你扑到他怀里,越抱越紧。

阿帕基僵了,米斯达喂了两声,福葛喊你的名字,但你谁的都不想听。

不是说自己无所谓的吗?

这个阿帕基不是那个阿帕基。

阿帕基轻轻推你,你浑身都在发抖,他静几秒,安慰似地拍拍你。

好像啊,真的好像。感觉自己的胃都在抽痛,许久都没有往里面填过东西似的。

你放开了他。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福葛把手搭在你肩上,打量着你,表情担忧地说着。

你摇摇头,说自己饿了,端走阿帕基位置上剩余的一块草莓蛋糕,吃了起来。

『再见。』

你朝他们挥挥手,继续去工作、去生活。

不知道第多少天,下午浑浑噩噩地背书,受不了,你想开窗透一下气,就发现福葛正站在外面,不知站了有多久。

你开门欢迎他回来,请他进来坐。

福葛在门口犹豫着,正如当初的阿帕基,在门口犹豫着。

你怔怔地站着,眨了下眼,上前拉他进来,问他想吃点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故事一定很惊险吧,他也许还没有吃饭。

你去给他做了一顿番茄牛腩烩饭,忙忙碌碌,他过来想帮你打下手,你让他先去洗手,他去洗了手,过来帮你看锅。

你忘记戴上围裙,油沾了睡裙,你回屋换掉,路过日历的时候,无意间瞟一眼,4月3日。

才四天,福葛就退场了啊?

换掉睡裙,你把油渍处理一下,继续做饭。

做完饭吃,吃完,福葛帮你刷盘子和锅。

晚上的时候,福葛准备走了。

『别走了。』你说,『留下来陪我吧。』

福葛惊讶地抬头,似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像以前那样,你不是总是陪着我吗?』

你含糊地说,不明白自己这话到底是说给谁。

福葛刹时红了脸,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

还是工作背书的日子,福葛把一部分背诵任务换成习题,又过几日,米斯达回来,带着特里休。

米斯达相互介绍以后,特里休除了悲伤,还有一些难言的情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这里有点变了。

米斯达带来布加拉提、阿帕基与纳兰迦去世的悲讯,福葛与上次一样大受打击,你点头,继续写作业。

米斯达讲乔鲁诺解决热情的boss迪亚波罗,已经继任老板的位置。

所以剧情在今天就结束了。

你问今天几号,米斯达愣了一下,特里休看眼手机,说10号。

一星期左右,可能还有几天的修整和举行仪式。

你又请特里休吃一次草莓蛋糕,让她有时间就来找你玩,继续写作业。

他们用意大利语聊着,虽然,更多的是沉默。

困了。

你渐渐趴了下去,睡了一觉,没有人来梦里找你,什么梦也没有做。

米斯达没再带你跑步,特里休时常来找你,一开始她的态度还是不自然,但很快就像以前那样。

特里休喜欢你做的饭,也会到布加拉提家找你,看见布加拉提在客厅睡折迭床,她的表情有点怪。

你不会一直与她聊天,她也知道你会累。

特里休有时就坐在布加拉提的折迭床上,偶尔摸着布加拉提用过的杯子,他的毛巾、各种用品,出神。

又过几星期,他们过来找你,带你去参加葬礼。

还是米斯达开的车,福葛坐在副驾驶,后排是乔鲁诺与特里休,还剩一个空位。

你坐上车,特里休在你旁边,隔开了已经气场骤变的乔鲁诺。

你靠在特里休软软的肩上,这和妈咪室友们的触感好像,还是女孩子的身体枕着舒服。

你沉沉睡着,特里休握住你放在她腿边的手,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到达目的地,你被特里休唤醒,推了几下车门,推不开。

手里没有力气,福葛从外面替你开门,你下车,特里休也从你后边下来。

还是与上一次一样,特里休牵着你的手,进入墓园。

她问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你点点头。

你们为去世的三人献花,特里休哭了,米斯达流了泪,乔鲁诺说出与上次同样的话,他们挨个倾诉,米斯达把自己给说哭了。

你还是静静站在这里,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区别。

望着三人寂静的墓碑,呆着呆着,突然觉得,很无聊。

很没有意思,你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从小就是这样,就算你知道其中的道理,这是习俗、是人们的感情,你也还是这么想。

人死了,就是死了。

你总会先被他们带去与化了妆的遗体告别,向遗体献花,然后跟着他们在火葬场等着。

殡仪馆处在一个很大的庭院,里面都是绿植与花园,你通常会坐在花丛前边的石椅上,仰望天上流动的白云,发着呆。

焚烧炉通天的烟囱冒出来烟,滚到云野里,呛得天空眼疼。

总有人流泪,他们在哭。

你不明白他们是在哭什么,可能是流给离别、流给想念,又或是生命。

同样是尸体,植物的尸体在燃烧过后会有一股特有的焚香,可人的尸体没有。

它也有种特有的味道,腐烂、干涩、一种停滞的感觉,会让人下意识反胃、恐惧、排斥。

因为失去了鲜活,生命停止,是死亡,不会有人喜欢。

你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只是知道尸体是这个味道。

你总是站在这里、坐在这里,穿着不同的衣服,拿着鲜花,捧着骨灰盒,静静地呆着、看着、听着。

没人理会你,也没人管你。

偶尔有人问你为什么没哭,你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就说你冷血无情。

没有一个人真正来解答你的疑惑。

你是真心地在疑惑,人为什么会这样。

耳边,特里休与米斯达还在哭,你慢慢转过头去,见到福葛也流下了泪。

乔鲁诺低垂着眼,与你同样凝望着无言的墓碑,他的眼中没有泪,后脑垂着的编发搭在镶着金属边的纯黑衣领上,安静得像一座墓园里的雕塑。

他忽然抬起头来,与你对上目光。

你在乔鲁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与他同样的面无表情。

可他眼中蕴含着的比你太多太多,都是些你看不懂的东西。

乔鲁诺从口袋里掏出纸来,递给你,你没有接过,因为你没有流泪。

他又放了下去。

他们抽泣着,乔鲁诺关心着他们,他们擦擦眼泪,准备离开。

你还留在原地,福葛停下,对你说该走了。

你沉默着,福葛过来牵住你的手,想拉你走,你说,自己想一个人在这里多呆一会。

福葛的手用力握着,他瞧着你的表情,随后卸下力,望向乔鲁诺。

他们都看向乔鲁诺,乔鲁诺观察你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走远了,但乔鲁诺没有,他停到一棵树后面,这个距离恰好能看见你,也不会打扰到你。

三个人在静悄悄地睡觉。

没人打扰你,你呆呆站了一会,找了个地方,坐下去。

你没觉得地上脏,他们都在地底下埋着,都没觉着脏,你也不会觉着。

太阳还是很好,只是要落下了。

梅子色的烧起来的太阳,天空都像是洒了梅子酒,醉醺了,圆溜的梅子滚着,越跌越落,砸碎一弯平静的天海。

西游记的画面,dna启动,你不禁哼唱起来。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你哼着bg,渐渐又发起了呆。

“这是一个,女王爱上一个僧侣的故事。”

你唇齿囫囵地讲着。

“女王想要留下他,但是僧侣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最后他走了。”

安静片刻,风吹过一阵,你又开始说。

“我为什么要唱这首歌?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阳很美,女王也很美。”

没人回应你。

青草被风静静地被吹着,挠过你抱着膝盖的手,挠过你的手背、指尖、指腹,有些留恋似的。

这是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已经埋葬在时间中、埋葬在土里的故事。

有人走近你,蹲下来,抬起你低垂着的脸。

他用纸擦拭你湿漉漉的脸颊,拇指隔着纸巾挤出眼眶里还藏着的泪珠,乔鲁诺与你对视片刻,说,你确实看着很可怜。

乔鲁诺给你擦完,没有催你起来,反而在你身边坐下,身边是他三位同伴的墓碑。

『谢谢你之前借给我钱。』你对他说,『可我不记得是多少了,你告诉我一个数,我还给你。』

『我也不记得了。』乔鲁诺轻笑一下,『让我随便说一个数,小姐可还不起。』

你不知道怎么回应,没再出声。

没有那些能带动你情绪的人在,你很难再活跃起来。

一颗心又滚回了雪地,平稳地躺着,安稳、寂静,它可能在跳动,也可能没有。

乔鲁诺跟你一起坐了一会,从兜里又掏出一些东西,递给你,是一些照片和一盘录像带。

全是你的黑历史。

你不想接,但他的手一直放在你面前,你逃避不了,只能接过,翻着看了下,是你在米兰的旗袍照片,还有去年过生日的照片。

这东西可是对社恐废宅的暴击啊,你不抱希望地问,他是不是已经把录像带看完了。

乔鲁诺说是。

你:……

你捂住脸,想要暂时逃避一下。

乔鲁诺仿佛没有体会到你不想理他的心情,继续告诉你,他答应布加拉提要照顾你。

……什么旧番重放。

『布加拉提说你离了人就活不下去。』

乔鲁诺细数布加拉提的交待。

『说你体能不好、记忆力差、社交能力差、自立能力差,赚的钱还不够给自己租一间房,沟通能力也不好。』

你:……

『平时不爱理人,心理脆弱还不自知,连自己真正的心情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坏人拐走,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被骗身骗心还蒙在鼓里。』

这是什么亲生父母才会有的臆想。

『太夸张了。』你闷闷地说。

乔鲁诺没回应,你还是不想理他,又过了一阵,他说:『之后我会帮小姐您解决生活中的问题,我会给您准备一部手机,里面存有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就打我的号码,钱也不用还了。』

你也沉默一阵,『感谢您,意大利活雷锋。』

乔鲁诺歪了下头,他应该是不明白活雷锋的意思,向你伸出手。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乔鲁诺·乔巴拿。』

你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两下,说幸会,乔鲁诺。

乔鲁诺有些可爱地笑了。

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啊。

乔鲁诺问你还要在这里陪他们吗,你摇摇头。

他把你从地上拉起来,没有放开你的手,带着你一起离开了墓园。

福葛见到你和乔鲁诺牵着的手,表情不是很好。

米斯达没有以往的咋呼劲,沉默地看着你们二人的手,给你们开了车门。

坐在车上,你又睡着了。

车莫名地左右摇晃,你一会倚在特里休身上,一会倒在乔鲁诺身上,晃来晃去,你皱起脸,要吐了。

猛烈的撞击,一只手紧抱住你,你跌进柔软的胸怀里,睁开眼,是特里休。

特里休一改平日在你面前娇脆又少女的神情,目光坚毅且警惕地环视四周,其他人也同样。

米斯达朝窗外开着枪,乔鲁诺的头发也飘了起来,他们几人说着,一块东西从前方砸向你们,特里休把你按到她的腿上,一阵失重,你和特里休倒向汽车的后备箱。

……超能力?stand替身能力?

你没看见他们浑身发光,也没见到那些非人异形,但是异常现象确实是在发生。

还没体验够呢,战斗就结束了,你发懵地跟着他们换辆车,全程估计不超过十分钟。

不愧是动漫世界,即使三次元化,也还是超现实的设定。

平安回到布加拉提家,特里休说要与你单独聊几句,他们就回车里等着。

特里休把你拉到一边,你等着她说,她却纠结起来。

『那个,也许你会讨厌我……』

特里休咬着嘴唇,嗫嚅着,眼神时不时抬起看你,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你生气。

“啊?”你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她还是咬着唇,吐不出字。

你的目光落在她的嘴上,那里涂着亮晶晶粉红色的唇蜜,她的嘴好小,这真的是人类拥有的嘴巴吗?

小巧饱满又闪着光,你漫无目的地想,如果这样咬下去,一定很有弹性吧。

『因为……布加拉提是为了救我才……』

她好像还没办法接受布加拉提去世的事实,仅仅是倒出一部分真相,她的声音就开始发抖。

『那个,你是布加拉提的女朋友……对不起……』

“……嗯?”

你正听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解释道:『我不是布加拉提女朋友。』

“啊?”

特里休表情一瞬变得有点空白,好像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什么也没问出来,一直烦恼地在想什么,你也没在意,注意力全放在她闪亮可爱的嘴巴上。

上一轮你还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时她没有涂这样的唇蜜吗?

想做就做了。

你的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放在她的唇上,轻轻按压。

特里休被你的动作惊到,霎时红了脸,甩开你的手,向后倒退好几步。

『你、你在做什么……?』

她瞪圆的眼球止不住地打颤,眼睛都蒙上一层水。

『怎么了?』你呆。

你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有问题,与妈咪室友们也是想摸就摸了,大家都很开心,米莉拉还会反过来亲你,说喜欢被你摸。

不是说欧洲人都很开放吗?而且还是同性,无所谓吧。

特里休怔愣着张着唇,像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说不出话,转身就跑车边钻进去,汽车一溜烟逃跑了。

你:⊙。⊙……

你只觉得,人类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上演上一次故事的后续。

米斯达与福葛都渐渐淡出你的生活,特里休也像是故意躲着不见你,只有偶尔给乔鲁诺发短信,乔鲁诺会回。

乔鲁诺的回复简短有礼,你不喜欢聊,平日没有需要黑帮照应的需求,就渐渐不再给他发消息。

终于回到原本平静的咸鱼生活,你整日发呆睡大觉,在毛毛虫窝里打游戏。

那些人来一趟搅乱你的内心,现在又走了。

没人会再来打扰你,清闲时吹着海风,去广场上逗逗白鸽,吹一吹彩色的泡泡。

街边有猫咪蜷着睡,你搬着凳子到它身边,陪着它晒暖。

游戏打完了,没有电子产品,意大利的电视节目你又看不懂,渐渐的,你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两年的生活比以往十九年里的任何时间都要有活力,再次回到原本的生活,内心都有点不适应。

但是总会过去的。

乔鲁诺前来探访一次,他问你最近生活怎么样,你说挺好。

他问你近期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你说没有。

他沉默一阵,说你可以给他发短信,也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当你的朋友。

你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他绿水晶一样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好像回到了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你把录像带和照片重新给他,乔鲁诺面露疑惑。

你说自己只留下那一张合照,其它的你都不要了,问问福葛要不要,如果没人要,就丢了吧。

『拍得这么好看,你不留着吗?』

『我不想要。』

乔鲁诺说他可以帮你留着,等你后悔了,可以向他要。

你点点头,随他便吧。

乔鲁诺留下吃了一顿饭,他收到一条信息,又匆匆走了。

黑帮老大就是忙啊。

你收拾着餐桌,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唯一的合照被锁进小提包里,还有福葛挑的玉石手镯。

这款手镯很适合你,然而太贵,你舍不得戴,怕磕磕碰碰把它弄坏了。

要不是提包太小,你也想把旗袍装进去。

啊,还有阿帕基送的口红。

你把口红也装进去,还有玩腻的游戏机和卡带。

你倒在床上,安稳地睡去。

从明天开始,你就没有任何牵挂,是崭崭新新的一条鱼,空游无所依。

……原本是这么想的。

你被身下的石子硌醒,望着这片熟悉的漆黑、一堆意大利语和英文的立牌,半晌沉默。

为什么又来一遍啊???

你翻了下小提包,睡前放的东西都在。

往前走,在那家唯一开着的店里遇到熟悉的服务员,你问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得到的回答是1999年1月18日。

破案了,你不只穿越进jojo世界,自己身上还套了一层设定,被困在这1999年至2001年这两年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