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只欠训的狗(2/2)

“我自有分寸。”

闫辰川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和任何人谈起蔺珩,也不想蔺珩这个名字出现在任何人口中,他们怎么能叫他的名字?他们有什么资格叫他的名字?

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在办公室把明天的工作处理下,这样明天还能早点下班去蹲蔺珩,省得他又跑去酒吧兼职。

焦躁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闫辰川打开手机,上面还停留在他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结束后发消息,我去接你”。

蔺珩没有回复。

他总是这样,晾着他,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把他晾到发疯后,再应付似的安抚。

闫辰川又把手机放在桌上,再抬头顶着魏羽琛和楚向歌探究的目光的时候,他又扬起和往常一样散漫的笑,“不用你们担心,我有我的打算。”

“真的就是玩玩?”楚向歌问。

闫辰川点头。

“真是玩玩的话,”魏羽琛结果话茬,笑了笑,“玩完后给我玩玩怎么样?”

魏羽琛话音刚落,包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闫辰川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现在他居然想把酒瓶敲到自己十几年发小的头上。

缓了缓,他笑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魏羽琛道,“羽琛,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还说不是认真的?”魏羽琛笑容不变,但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闫辰川,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表情?我们认识多久?你和他认识多久?你他妈当狗当上瘾了?”

“好了,”楚向歌察觉出气氛不对,“都他妈十几年兄弟,不开心的话题不聊就是了。”

“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楚向歌又转头对着闫辰川道,“辰川,哪些事可以认真,哪些不可以,你比我们都清楚。”

这时闫辰川的手机震动了下,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显得有些突兀。

闫辰川点开手机。

蔺珩:结束了。

闫辰川站起身,他穿上大衣,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领带,没有回答楚向歌的话,只是道,“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才半个多小时。”楚向歌问,“就这么急?”

“急,”闫辰川说,“不是说我当狗当上瘾了吗。”

他嘴角漾笑,刚刚的冷然和紧张气氛荡然无存,他又恢复从容的模样,声音慢悠悠,“不能辜负你们的评价啊。我急着当狗去。”

魏羽琛被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对楚向歌道,“以后他妈别叫他来,这儿不欢迎狗。给人当狗还给他当出荣誉感来了。”

闫辰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离开了包厢。

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将一切染上暖橙色。

闫辰川在等红灯。车子内空调的温度很低,但他还是感觉到燥热,他扯了下领口,又把温度调低了些。

这车不能开了,闫辰川想,他现在一开这辆就会想起昨晚。

想起蔺珩潮红的脸、湿润的眼和咸涩的泪水。初秋的天气,车内空调温度却开得很高,闷热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黑暗中蔺珩离他如此之近,他们亲密交融,一切好像都唾手可得,几乎给人一种相爱的错觉。

但是当白天再次降临,太阳升起,照亮这个世界,闫辰川醒来,离开蔺珩的身边,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又回来了,蔺珩不属于他,蔺珩不只是属于他。

昨晚的亲密交融随着夜色一起消失不见,脸上的掌痕仿佛是他们亲密过的唯一证明。

这一瞬间,闫辰川几乎开始想念被蔺珩掌掴的痛了。

一切总是很快就消失,吻也好爱也罢,蔺珩给他的总是轻飘飘的让他无法捉摸,他疯子一样去握紧,可是水是握不住的,一切都是徒劳。

蔺珩给他的,唯有痛是确定的。

他给他的痛是他唯一可以确信存在的东西。

楚向歌和魏羽琛的话他并非没有听进去,可是如果道理听一听就能做到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误入歧途的人了。

闫辰川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他应该离开他,至少离开他一小段时间,整理一下思绪。他应该现在掉头,给他发消息,抱歉,今天有事,不能去接你。他应该回去见楚向歌和魏羽琛,和以前一样,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

他应该、他应该。他有很多应该做的正确的事,每一件都比现在做的这件应该。他甚至应该去睡一觉,昨晚忙到很晚,今天又开了一天的会,他需要睡上一觉,恢复一下理智,也许睡上一觉后,他就能清醒。

但是当绿灯亮起,闫辰川却踩下油门。

车子继续往前,一切的思绪都被落在夕阳的余晖里,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应该去接他。

与此同时,学校里,刚结束拍摄任务的蔺珩给闫辰川发完消息后放下手机。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休息室空荡荡的。

蔺珩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他胸口的两点还是又疼又麻,粗糙的布料摩擦的那处好像更红了,红艳的乳珠在质量糟糕的衬衫下非常明显,不用仔细看就能看清。

幸好当时说了要穿外套。

蔺珩蹙着眉,小心翼翼地解开衬衫的扣子,生怕再摩擦刺激到已经敏感红肿如枣核的乳珠。

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大量的吻痕露了出来,他的胸口、腰侧缀着成片的红色痕迹,一连串的吻痕顺着腰没入下身,连背后都是大片的堪称恐怖的红色吻痕。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莹润如同玉石,于是就衬得这些痕迹越发显得淫靡又艳丽。

赵予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门突然被推开,蔺珩刚刚露出半边肩膀,他迅速地又穿了回去,但赵予丞还是看到了。

“有什么事吗?”蔺珩转过身问。

赵予丞凝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那些往日藏在衣服下的身体上都是这样满是淫靡的痕迹吗?他明明一直以为他是洁身自好的人,他应该是冰清玉洁不可侵犯的,赵予丞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但这种愤怒很快又被欲望取代了。

他上前几步,微笑着说,“我给你买了感冒药。”

“谢谢,”蔺珩没有接过药,他后退一步,手里抱着外套,衬衫敞开着,胸口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没什么事,请学长先回避一下。”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赵予丞又上前一步,“还是说,学弟不知道怎么解释身上的痕迹?”

“为什么要解释。”蔺珩说,他的眼睛黑泠泠的,“与你无关。”

赵予丞眼睛轻佻地扫到蔺珩的胸口,那目光黏腻的令蔺珩感觉不适。

“马上就要与我有关了。”

他声音带着理所当然,“我对你这么好,我的心思不信你看不出来?蔺珩,我忍了那么久,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费那么大劲了。”

赵予丞把手搭在蔺珩肩膀上,俊朗帅气的面容因为淫猥的笑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他道,“我对你那么好,不该给我点回报吗?就和我睡一觉怎么样?”

“为什么?”蔺珩皱眉,他清冷俊美的面容染上一丝不解,“为什么你对我好,我就要和你睡觉。”

停顿了下,蔺珩补充道,“我从来没有让你对我好。是你主动的。”

赵予丞笑容有点维持不下去了,他有点恼怒,“怎么享受我的好又不认账了?别他妈装了,和谁睡不一样?你信不信我让你在a大待不下去?”

见蔺珩不说话,赵予丞声音阴了下去,“你知道我姓赵姓的是哪个赵吗?”

“不知道。”蔺珩开口,赵予丞的话没有影响他分毫,他想了下,然后说,“学长,你不该装那么久的。”

赵予丞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蔺珩眼睫颤了颤,然后道,“想睡我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装出好学长的样子。”

他抬眼看赵予丞,“那时候这种威胁对我还有用。”

赵予丞面子有点挂不住,他没太听懂蔺珩的话,但蔺珩说他装他还是听了出来的,他恼羞成怒道,“我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我和男朋友睡觉,不是不知廉耻。”蔺珩打断了赵予丞的话,他语气平静,“学长,请你赶快离开吧,再待下去,你会受伤的。”

“受伤?你他妈在说什么?少给我打哑谜。”赵予丞冷笑,“别装了,蔺珩,我今天非要在这睡你。”

蔺珩歪了下头,他突然轻轻笑了下。

蔺珩不经常笑,他大多数时候是冷淡的,仿佛一捧不化的雪,即使距离很近也总是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错觉。于是这被笼罩在暖橙色的余晖下的突然一笑,就像积雪融化,又像春色来临。

赵予丞被蛊得一时失语,蔺珩真的长得很对他胃口,如果不是被别人抢了先,他本来还想多玩玩的。

不过现在也没差。

“学长,你现在道歉,然后离开,可能只会被我打,”蔺珩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再晚一点,我就不能保证了。”

赵予丞被逗笑了,在他眼里蔺珩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他在学校里被捧惯了,在校外也是锦衣玉食被父母娇惯着长大。从小到大他做了许多坏事,但是很少得到惩罚,他的经历铸就了他无知无畏的性格,他轻蔑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和疯子谈恋爱。”蔺珩答。

“好啊,疯子是吧,”赵予丞阴恻恻一笑,“他等下来找你?那我就在他面前干你。”

风好像停了,外面树叶摩挲的声音也没有了,夕阳落了下去,天地间暗淡下来,时间好像凝滞了一样,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赵予丞隐隐感觉到不安,这是一种人类的直觉带来的危机感,他的心脏莫名开始狂跳起来,第六感告诉他即将有什么他无法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他的直觉叫嚣着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在这片寂静之中,蔺珩率先动作了,他向前一步,主动拉进和赵予丞的距离,他们之间已经越过了正常社交距离的界限,赵予丞可以清晰地看到蔺珩胸口白皙皮肤上被舔舐留下的暧昧吻痕,大片大片,是淫靡的红。

在这暗淡的房间里,赵予丞突然觉得蔺珩陌生起来,他印象中的蔺珩是冷冰冰的,是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蔺珩,敞着衬衫,坦然地露出身上的痕迹,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但赵予丞依旧感觉出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明明面前的蔺珩还是蔺珩。

赵予丞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此刻他面前的蔺珩比他之前见到的蔺珩都要危险,也都要迷人。

他抬手,像被蛊惑一般想去抚摸他的唇,然后他听到蔺珩与平日无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骤然响起,像是宣判一般定了他的罪,“学长,你没有机会了。”

下一秒,蔺珩退后一步。

“喂,你他妈在说什”

赵予丞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头发被抓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疼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传递到大脑,他已经被拽着头发狠狠撞到了墙上。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砰”的一声。

蔺珩背对着他们,他脱掉了白衬衫,裸着上半身弯腰拿刚刚落到地上的黑色卫衣。

疼痛感传来,赵予丞这才想起来似的惨叫一声,他被拽着头发抬不起来头,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

“你他妈是谁,快放开我!”赵予丞伸出手去拽那只手,但是他使出全身的力气那只手依旧纹丝不动。

接着,他被按着头狠狠掼到了地上,头磕到地上疼得几乎让人昏厥,别的疼痛也从四肢蔓延开来,赵予丞痛的叫了几声。

疼痛带来愤怒,赵予丞双眼布满血丝,他努力仰起头,想要看清皮鞋的主人。

他一点点往上看去。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着一件版型挺括的黑色风衣,即使动作大开大合也没有丝毫褶皱,察觉到赵予丞的视线,闫辰川对他一笑。

赵予丞顿时觉得惊悚起来,接着他看到那双皮鞋动了起来,一只鞋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再用一点力气,”闫辰川说,“你信不信会把你脖子踩断?”

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自然。

蔺珩扭头看了一眼,他看到赵予丞被狼狈地踩在地上动弹不得,闫辰川似乎加大了点力气,于是赵予丞发出了一声声惊恐地惨叫。

好吵。

蔺珩又扭过头去,继续换衣服,他背对着他们,只露出白皙的背和纤瘦的腰,黑色的卫衣重新被套上,遮挡住了所有的痕迹。

赵予丞毫不怀疑这男人是真想把他脖子踩断,他惊惧不断,几乎破音叫道,“你到底是谁?你知道这是在学校里吗?你这是违法的!”

“哦哦,违法的,”闫辰川状似惊讶,他抬起脚,语气无辜,“抱歉啊,我是文盲。”

赵予丞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跄着,几乎站不稳,额头在流血,一片淤青,疼痛让人发疯,他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打过,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被打是这样的痛。

“你他妈完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赵予丞眼睛里满是阴鸷的恨意。

闫辰川插着兜,后退两步,面带笑容,语气困惑,“不知道,很厉害吗?”

赵予丞被这语气气得眼前发晕,他指着闫辰川,然后又指着蔺珩,厉声叫道,“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蔺珩换衣服的手一顿,他侧了下头,没有看赵予丞,而是越过了赵予丞对上了闫辰川的视线。

闫辰川看着他,目光又落到他的脖子上,眼神加深些许。

见两个人都不言语,赵予丞心中多了些底气。疼痛让他不再理智,他心中蔓延着恨意和愤怒,他憎恨带来这一切的蔺珩,语气带着屈辱,双目血红瞪着蔺珩,“蔺珩,你个贱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千人骑”

“喂喂喂,”闫辰川拍了拍手,他打断了赵予丞的话,笑容未变,“这样对同学说话太没礼貌了吧。”

赵予丞被噎了一下,他下意识往后退,恐惧闫辰川,嘴里诺诺道,“你别过来,我爸、我爸”

“你是小学生吗?”闫辰川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笑容温和,一步步靠近赵予丞,“遇到事只会叫爸爸?”

赵予丞被说的恼羞成怒,可他不敢对着闫辰川说什么,害怕再被打,于是色厉内荏道,“你、你起开,你现在走我可以不找你的事,只要把蔺珩留下就行。”

“喔,”闫辰川恍然似的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一米的距离,“你的意思是,我走,你会放过我?”

“那、那当然,”赵予丞点头,他看着闫辰川停下步子,心里重新升起一点胆量,他道,“反正我只想玩一玩他,我和你无冤无”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

他甚至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连带着稀稀拉拉桌子椅子倒地的声音,巨大的声响惊动了窗外树上刚刚归巢的鸟,哗啦哗啦几只鸟受惊似的从树丛中飞了出来。

闫辰川抬腿猛地踹到了赵予丞的肚子上,把他连带身后的桌子踹出几米远,不等赵予丞回过神,他已经缓步来到他的身边,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下颌,然后单手扼住他的脖子,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一边。

闫辰川脸上的笑容很淡了,他脱掉大衣扔到地上,露出里面的黑西装,他歪了歪脖子,活动了下肩膀,漆黑的眼睛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看着赵予丞的目光如同一个死人。

赵予丞往后退,目露惊恐,他意识到自己惹到了怎样的一个疯子,他被吓得站不起身,只能往后爬,但很快他被闫辰川踩在了背上。

做工良好的低跟皮鞋踩在背上,闫辰川目光淡漠,一点点加大力气,伴随着咔嚓的声音赵予丞喉咙里发出惨痛的叫声,他的骨头一定断了。

他开始求饶,涕泪横流,说自己错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闫辰川会突然发作,但他知道自己再不求饶会死得很惨。人在极端恐惧情况下会放下尊严,他甚至想去抱住闫辰川大腿,只要能够放过他。

闫辰川嫌恶地皱了下眉,他掐着赵予丞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提到和他同样的高度,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看着他,他道,“我们无冤无仇,但我就是想打你怎么办?”

赵予丞瞪大眼睛,满目惊恐。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会捧着他,也意识到他的父亲并不是万能的,至少在疯子面前,毫无用处。

被扣着喉咙按在墙上,窒息的感觉令人恐惧,接着如同雨点的拳头落到了他的脸上,疼痛积攒到一种地步大脑就会进入保护状态,赵予丞被打得神志模糊,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他会被打死吗?他觉得自己现在和死人好像没什么区别,他已经不敢出声求饶了,也没办法出声。

“你要把他打死吗?”

房间里出现一道冷淡的声音。

蔺珩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怀里抱着书,目光冷淡看着已经打上头显得有些恐怖的闫辰川。

闫辰川停顿了下。

蔺珩没有再开口,他抱着书往外走,略过闫辰川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赵予丞。

“蔺珩,”闫辰川叫他,松开了手,赵予丞死人一般滑到地上,闫辰川没有管,他往前,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蔺珩侧身看他。

安静的房间,没有光,只有一股血腥气。闫辰川突然镇定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他想扯出一个笑,但他没有笑出来,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染着红色的血。

一定像个疯子。

旁边的赵予丞被打得面容模糊,还趴在他的脚边,地上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闫辰川自己的手也在滴血,但不是他的。

蔺珩依旧没有说话。

这片寂静中,闫辰川心中突兀地升起一阵恐惧,但不是恐惧这样的自己,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劣根性和暴戾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也不是上流圈子里流行的温和有礼的性格,他的血液中流淌着暴戾因子,他从很小就知道了。

他恐惧的是,蔺珩的恐惧。

他看不清蔺珩的表情,他只能看到他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正侧着身看他。

他会恐惧吗?他会嫌弃吗?他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吗?如果蔺珩真的对此恐惧,他又该怎么办?把赵予丞拎起来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闫辰川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做错了,蔺珩说得对,如果不是蔺珩叫停,他可能真的会打死他。

脑海中各种想法冲撞着神经,思绪是如此的复杂。这是闫辰川过往二十几年生命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体验,他的情绪大多是单一的,平淡的,无聊的,戏谑的,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被安排在一条坦途上,所以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无需耗费过多的情绪。

他几乎没有感受过恐惧,因为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他也很少感到忧虑,因为他总能把事情处理得完美无缺。

然而此刻,站在这里,他居然开始浑身战栗,他的身体回忆起人类本能的情绪,这些情绪混杂着,恐惧交织着渴望,忧虑夹杂着愤怒,如此的新奇,又是如此的深刻。

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他等待着,也许蔺珩会骂他疯子,也许蔺珩会嫌恶地让他不要靠近,也许蔺珩已经做好了要远离他的准备。

他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运转,他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蔺珩呢?也许他应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分开就分开,然后一切回到正轨,他继续他过去的生活。也许他应该表现得气愤一些,因为毕竟他是因为他变成这样。

当然,也许他会接受不了,他会疯掉。

久久的,没有人说话,只有地上的赵予丞还在呻吟。

窗外的路灯忽然亮了,暖黄色的光照进房间,仿佛舞台剧谢幕打下的那道光。

闫辰川在这光下看清了蔺珩的表情,他看到蔺珩蹙了下眉,接着,房间内响起蔺珩一如既往的冷淡的声音,“你要让我等你到什么时候?”

说完后,蔺珩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