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楚逐问起她,她便咬牙道:“是。”
楚逐眸光一黯,似笑非笑:“你觉得他赢了,会饶了我吗?”
拾九一怔,摇头:“……我不知道。”
楚逐道:“如果我赢了,我会杀了他。”
杀气毕露。
拾九不由得看向他。
楚逐回望她,缓缓道:“他赢了,也会杀了我。”
楚逐没有在长公主府待太久。
聊了那个问题之后,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之后拾九便送客了。
他是故意把这件事架在她面前的,逼迫她去思考这个问题,但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于是她一送客,他便也不再多留。
回到摄政王府,平黎上前禀报:“王爷,老爷来了,在书房等你。”
“好。”楚逐脚步未停,直接朝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楚昂正背着身看向窗外,背影有些寂寥。
楚逐道:“父亲。”
楚昂转过身,对楚逐道:“下朝许久,你为何现在才回王府?是又去长公主府‘喝茶’了吧?”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早已知道,楚逐每每下朝都要去长公主府走一番,哪怕前些天因为檄书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旦稳定下来,他又往长公主府去了。
只不过,之前无论楚逐有多宠爱那个所谓的“长公主”,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只要不耽误正事,以后收了她都是可以的。
但是,在那个今月长公主偷偷送走幼帝后,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次楚逐回来,他本以为楚逐会处置那个今月,却没想到,楚逐竟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为此,他怒斥了他一顿,可是他不为所动,只是坚持表示,此事不会影响大局。
他气得几乎晕死过去。
多年来的谋划,他不允许有一点纰漏。
出现幼帝失踪这种事,还叫不影响大局?
后来,他在夫人的劝说下,终于平息了情绪。
幼帝既然已经被送出去,现在便是处死了今月也无济于事,不必因此与楚逐生气,何况楚逐还受了重伤。
在这动乱之时,他们更应该团结才对。
只是幼帝的下落,恐怕还得撬开今月的嘴巴才是。
没等他让楚逐撬开今月的嘴巴,檄书便横空出世,他这才知道,原来今月竟是将幼帝送去了敌方!
这已彻底触怒了他。
却没想到,楚逐非但不处置今月,反而今天在朝堂上提出了一个让她“将功补过”的办法——
那就是让她登基为帝。
这样,两边便都代表了“正统”。
想到这点,楚昂已怒不可遏,他若当时在朝堂上,非得给他一拳不可!
他几步走到楚逐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怎么会提出这么荒谬的想法啊!让她登基为帝到底是为了战事,还是为了私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楚逐沉默不语。
楚昂松开手,狠狠叹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儿女情长有那么重要吗?”楚昂眼底一片血红,目眦欲裂,“老臣不懂啊!”
“你就算真的放不下拾九,真的把那个今月当成了她的替身,想要补偿她,也不必拿江山皇位当儿戏!”楚昂痛心疾首,一字一句几乎呕血,“你可还记得先帝先皇后枉死的场景?那场景我光是听你说起,已是锥心刺骨之痛,何况你亲眼所见?现在正是复国之时,请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切勿再任性妄为!若太子殿下执意立她为女皇,老臣愧对先朝,只能以死殉之!”
楚昂说完,便抽出腰间的佩剑,往脖子上抹去。
楚逐眼疾手快,自是第一时间阻止。
他本可以毫不费力地夺去这把剑,但他却选择用手握住了剑刃。
豆大的血珠一点一点地沿着剑刃滑下,掉落在地上。
楚昂瞠目,看向楚逐。
“父亲。”楚逐依旧唤他父亲,“我明白——我不会再拥她为帝,她也拒绝了。”
楚昂慢慢冷静下来,松了握剑的手。
楚逐便也放开了剑刃。
佩剑“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