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已经走到她身侧,要送她回她的营帐。
拾九回头用余光看了楚逐一眼,只见他眸光沉沉地凝着自己,视线陡然撞上。
她连忙行了一礼,掩盖掉片刻的慌乱:“小人告退。”
走出楚逐的营帐,春夜的晚风拂在脸上,吹散了拾九身上的热意。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
长行却忽道:“你可知王爷手上那把剑的来历?”
拾九自是连忙摇头:“小人不知。”
“那是与王爷的故人有关的东西。”长行道,“那把佩剑原是一把残剑,故人准备送给王爷,但是最后没有送,被故人扔掉了。后来王爷拿到手,重新铸好,欲送还给故人,故人却不肯要。王爷执拗,最终还是送到了故人手中。后来也不知何故,那把剑辗转到了长德王手上。因那剑柄上刻了王府的印,被长德王设计了一场刺杀幼帝事件,陷害于王爷。王爷因此还遭受了牢狱之灾。后来,王爷剿灭了意图谋朝篡位的长德王后,夺回了此剑,便一直珍藏在身边。”
他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叹道:“王爷很爱故人。”
拾九只是默然。
离开了抚州,拾九才发现,他们走的竟是一条回京的路。
楚逐竟是要舍下抚州城暂时不要,先班师回朝。
拾九不明白他的用意。
她不想回京,此刻却不得不回,楚逐所谓的“考虑”不过一句空话,哪怕军中陆续找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一个替代她,只是都被派去充作军医。
而她,还是继续担任楚逐一人的随行军医。
她果然不该抱有一丝希望。
命运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不由自己的情况。
一个多月后,一行人回到京城。
京城在楚逐的掌控中,目前未受战乱波及,看似一切如常,不过到底透着几分萧瑟,老百姓都在猜测这次的楚秦之争最后鹿死谁手,睡觉都睡不安稳。
安顿好大军后,楚逐将拾九带回王府。
即将回到那个曾经拼命想逃离的地方,马车里的拾九坐立难安。
好几次,甚至都想跳出马车,夺路而逃。
理智克制住了她的行为。
她现在再傻也明白,楚逐就是对她的身份还有所怀疑,所以将她带回来继续试探。
此时逃跑只是无用功,反而会更快地暴露自己。
之前楚逐怀疑的时候,她都一一应对回去了,唯有胡诌了李御医的祖籍,楚逐回来后一定会向他核对。
不过,这一路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法。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她的脸不是拾九的脸,楚逐就没办法彻底确认她的身份。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长行掀开车帘:“今月姑娘,请下车。”
拾九脸色苍白地下了车,抬头看向王府。
两年过去,王府似乎与从前并无任何分别。
楚逐将一切收入眼中,神色复杂,却是一言不发,先走入了府中。
长行对拾九请道:“今月姑娘,你在京城没有居住的地方,王爷请你暂住王府。这段时间你随军有功,待王爷忙过这一阵,必定给你厚赏。”
拾九无声地叹了一声。
厚赏?
若她想要的厚赏只是归乡,楚逐给不给呢?
然而此刻,一切都由不得她。
在长行逼人的目光下,她只能一步步踏入王府,踏入这个她本来以为永生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长行将她安排在了一间厢房,便匆匆离去。
拾九知道,外面一定又布满了重兵。
内院书房中,李御医已经等候在此。
此前,大军还未进城,楚逐便派了人去他府上,让他速来王府。
李御医心道,估计是此次王爷行军在外,心疾愈发严重了,故此做足了一切准备,药方和药材都带来了。
却没想到,楚逐一踏进书房,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李御医,你是哪里人士?”
李御医讶然,怎么王爷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不及多想,忙回道:“回王爷,下官祖籍凉州人士,二十年前来到京城,便在京城定居了。”
“凉州?你确定是凉州?”楚逐眸光顿缩,语气变得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