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少安也不来这边吃了,只在早上独自过来请个安,而后可以一天都不往慈安堂这边来。
真真应了那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让秦老夫人对拾九的不满,又再添了一层。
秦老爷则是个不管事的,虽然很多想法与秦老夫人相同,但他从不自己出面,这些后院之事都是交给秦老夫人打理。
不过,上次因着秦老夫人犯了蠢,他便训斥了两句:“没有分寸!”
秦老夫人受了气,这次偶遇墨萝嫣的事便不敢与秦老爷说了,心中反而升起一腔孤勇,她这是一心为了儿子、为了秦家的未来考虑,如今只有她去当这个恶人了。
二老用了晚膳,下朝归来的秦少安忽地过来了。
他知道父亲向来不管府上的事,因此只与秦老夫人单独说话:“娘,您今天去太清寺遇见了长公主,还上了她的车辇?”
秦老夫人一惊,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难怪长公主给她另外指了个地方行事。
她面上镇定下来:“是啊,今日正巧偶遇长公主,她请我去凤辇里坐了坐。”
秦少安皱眉:“她跟您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秦老夫人气恼,“还不、还不就是因近日那些流言传得太广了,皇宫里都知道了,因此同我闲聊,不知是好奇还是奚落!”
秦少安倒不十分在意那些流言,他又问:“还有什么吗?”
秦老夫人道:“没了,我自然跟她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就这么聊了两句而已。”
“只有这些?”秦少安目光郑重地看着秦老夫人,“娘,您不要瞒着我,倘或长公主还说了别的,您要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要被外人所骗,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秦老夫人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把她当成了老糊涂,气得狠狠地拍桌:“你这是什么语气!”
秦少安缓了语气:“娘,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儿子只是担心您被骗。”
“我都说了没有,你又听进去了?”秦老夫人脸色僵了起来,“你现在心里只有拾九,没有我这个娘了!”
“娘,儿子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秦少安绷紧了脸,面对他这个固执的母亲,他总是束手无策。
秦老夫人叹气:“你说说你,不计身份娶了个婢女当夫人,只把她当祖宗供着,碰都不敢碰。现在外人都在看你的笑话,你既不肯休妻,又没有赶紧与她圆房,生出个儿子来破了那些谣言,你到底预备如何?”
秦少安道:“我尊重拾九的意思,这是我与拾九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唉!”秦老夫人撇过脸去,“那你就少出现在我面前,惹我糟心!守着你那碰不得的夫人去吧!”
秦少安眉头紧锁:“那我就先回宜山院了,娘您消消气,儿子自有儿子的分寸,您最近……消停一些吧。”
秦老夫人气得转过脸来瞪着他:“这些天我这为娘的除了今天去太清寺为你祈福,还做什么了?还不够消停吗!”
秦少安再无话可说,行了一礼扭头回去。
秦老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因为一个拾九,将军府被闹得天翻地覆,她与儿子都几乎反目成仇……拾九就是个祸害啊。
如何怨得了她!
过了两天,趁着秦少安上朝去了,秦老夫人又张罗着要去寺庙祈福,这次点名让拾九陪同。
拾九这几天一直深居简出,她知道外面的流言传得厉害,也知道秦老夫人对自己越发不满,恨不得她消失,因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既没有再往着衣楼跑,也没有再去慈安堂,只盼着外边的流言早日被遗忘,秦老夫人也早点消气。
没想到,秦老夫人会主动提起她,还让她陪同前去上香祈福。
拾九匆匆在柜子里找出一件外出的衣裳换上,前去慈安堂。
她自然心里也存了个心眼,十分小心谨慎,连端来的茶水都要等秦老夫人喝过,她才会入口。
秦老夫人见到她,依旧难掩不虞,道:“原本也是不想带你去的,但是大师说了,事情因你而起,要你本人前去祈福才算有用,你且随我一道去吧。”
“是。”
若是祈福有用,她倒也是真的想去祈福,祈求此事快些过去,秦少安不要再被流言所扰。
拾九跟着秦老夫人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里面燃着与平时不同的沉香,香味有些重,但拾九闻得出来,这是普通的供香,不是什么别的迷香。
她略微安下心来,二人坐进车内,一路行上山路。
可能因山路颠簸,容易致人困倦,秦老夫人掩面打了个呵欠:“徐嬷嬷,将垫子给我,我靠着歇一歇。”
拾九也感到有些困倦,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呵欠。
秦老夫人见状,吩咐道:“也给她一个吧。”
面对秦老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拾九感激一笑:“拾九谢过老夫人。”
她不再敢喊她“婆母”。
秦老夫人像没听到似的,兀自闭目养神。
拾九便也不再说话,马车内越发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秦老夫人已熟睡。
拾九原本还强撑着倦意,但马车摇晃不止,她渐渐地也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身子也歪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