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阮氏在小院角上请人盖了个一人臂长的小间,细致地铺了石灰麦秆,避虫避潮,收回来的米粮一应存好,大铜锁挂上,当做库房。

盘算着夏日第一茬稻子自家能得多少,阮氏心里欢喜。虽然自家在镇上小门小户,可底子甚厚,养得五个鸡都长大了,隔三差五就下蛋,库房里头的最大竹篮子已经堆满了鸡蛋。

“今晚上喝蛋花汤,春菜包子吧。”

她同秦巧道。

秦巧说好,院里头阳光正好,牛闰林前日从他家铺子里头送了一架晃椅,这会儿摆在院当中,这会晒得她暖洋洋的,想打会儿盹。

镇上的稀罕玩意比村里头要多多了。

秦丰收以前总爱玩草蚱蜢、竹编篮子、活鸡活鱼,现下对这类旧物已经厌倦,手里正抱着阮氏从市集上买回来的九连环,乖巧又耐心地坐在妹妹旁边玩着。

阮氏探头往北屋窗户上瞄,见里头崔八娘坐在椅子上,专心忙着,便没开口。

这高门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

年前她还把崔八娘当镇宅的,大不了多养一张嘴。

谁知崔八娘在镇上逛了几回,也不知哪里来的银子鼓捣了个画箱,里头这石头那颜色的,红的绿的蓝的一大堆,光是大小粗细的毛笔就有十来根。

又给自己屋子置办了套桌椅,天光乍亮,吃过后往那儿一坐就是一白天。

埋头苦干上好几日,嘎啦一下敞开亮窗,叫众人看她成品。

哎哟可了不得!

阮氏就见那白纸上头的大红公鸡真是活灵活现!

再一看大红公鸡旁边的人像穿着,眨眨眼。

嘿!这不就是她在自家小院里头喂鸡嘛!

像是真像呐。

本以为是崔八娘打发辰光的消磨,谁知那幅不足人手臂长的画卷送到镇上画铺子,人家觉得不错,说是个稀罕,用二两银子给收了。

自此后,崔八娘偶有灵感,就开启这般状态,痴醉地做上一副,不拘什么,有时花草有时山川有时街景,行价不一,断断续续地卖了不少银子呢。

阮氏是管家的,崔八娘定时还给上缴饭资。

不知这一回又在画什么呢?

阮氏嘀咕道:这都画了好些天了,可别累垮身子呀。

北屋崔八娘换了个鲜亮的朱红,纸上半罗女子瞬间颊上飞红,羞赧情迷态跃然纸上。又提笔在卷底空白处写上——‘羞呐奴家,快些呀,好冤家’

崔八娘看着这副即将完工的红杏出墙图,回忆了下马氏偷情时,自己听到的不堪入耳话。

甚妙!应该能卖不少钱呢。

端午这一日,秦巧从吴家工坊归家时,路过街口,迎面被个踢蹴鞠的小童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