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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灯烛、黄纸等一应物件,胡老同村里热心的人前后搬走,匆忙之间,竟然也是个看得下去的灵堂。

一波波闻讯来的人,看过了热闹,说说孽不孽的,再把秦家过去那些老黄历翻上一层层的嗟叹,满足退场。

而秦巧一无所觉,和哥哥秦丰收跪在火盆前,时不时往里边填上黄纸。

烟火气呛人耳鼻,她脑中空泛,某一瞬间,吃惊于自己竟在思索提回来的鱼应该何种吃法。

终于安静了。

她深吸一口气,吁至一半,听到旁侧的哥哥开口说了句话。

他说:“妹妹,风凉凉的。”

一道烟气吸进肺中,她咳得惊天动地,眼眶中止不住地往下流泪。

许久后

她握住哥哥冰凉的手腕,挺直了腰杆,道一句:没事,有我在。

有我在。

手中的一沓黄纸尚未烧净,早已离去的黄婆子慌里慌张地折返。

这是个心善的好人,上了年岁,本也不必掺和秦家这些糟污,可每每瞧见秦家两个孩子,眼前便会浮现他们那早亡的娘。

秦禾生与她差一辈分,按着七拐八扭的表里亲,是要唤黄婆子一声姨奶。

一声姨奶,又是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郞子,黄婆子婉拒了秦家爹要给的媒人钱,将隔壁村刘家元娘刘春桃说合成秦家的儿媳妇。

这桩姻缘,前半截子是和和美美,后半截子却成了一场悲剧。

可怜那刘家春桃,好好一把年岁,竟是被生生捶打死的。

黄婆子就想,若是自己当初不起意说合这桩亲事,没准刘氏还活着呢。

有此愧疚,她和秦禾生这个小辈也翻了脸,对秦丰收,却是时不时的好相待。

如今这秦家又回来一个秦巧,黄婆子是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这个孩子没死在外头,又担忧这女娘回来,她那不上进的爹动歪心思,再把秦巧葬送喽。

黄婆子思来想去,心生了个念头:说亲。

只要把秦巧的亲事定出去,秦禾生这坏水就沾不到她身上去。

可说亲哪是轻巧的事情,她既不想让秦巧勉强凑合给贫家或是上了年岁没人要的老鳏夫,又想着依照秦家的底子,如何促磨一个好后生。

正焦灼着,秦禾生却意外过身了。

虽说死者为大,过往不必再论调,但是黄婆子从秦家出门的时候,真心舒口气。

奈何这口气松得还是早了!

“二娘,眼下膏馆的人正往这里来,你听老婆子一句,快快随我走,先避上一避。”

黄婆子将秦巧从棺材跟前扯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秦丰收,左右那膏馆的人不能将一个傻子怎么着,还是先保住秦巧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