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一道作为北域的最高指挥官,坐镇北域的军校生遴选时,有人和她当年如出一辙的叛逆乖张,她已经决定淘汰她,周行俭却忽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叙事的镜头到这里就停了。
剩下是宛若水入鱼缸,一切声响都被隔绝在海浪之外的,似乎一个人被汪洋大海包裹的绝境。
在这模糊喑哑的背景海浪声里,盛漱一个人坐着,还维持着军校生遴选时要转头问他的动作,此刻却慢慢收回视线。
无数海浪声中响起她的声音。是鱼缸外的盛漱在对这个静默的自己说:“我回想过无数次那天我为什么会推苏静。但叛逆,报复,炫耀我的聪明和大胆,无论是什么答案都不会是我嫉妒。”
【但我竟然有点嫉妒那个军校生。】
这句话,居然是周行俭参谋长的声线说的。镜头再次天翻地覆,好像摄像机镜头被扭开,被迫从另一个角度把同一个故事给展开了。
周行俭第一次见到盛漱竟然不是在她被暂时安置的前线。是在老师家里。当时老师知道她父亲去世,因为那段恩情还打算把她带在身边。但她基础不好,表现得和个旧人类一样。
他走出跃迁舱,盛漱竟然没看到,仍然紧紧盯着老师的机甲。那时候她眼里的光简直灼人的亮。老师和周行俭说盛漱是个聪明的学生。
后来老师受伤意外辞世,他强打精神收拾焦头烂额的思绪去见她,她已经完全变成另一副样子。一头咆哮着伤人伤己的受伤小兽。
周行俭没有时间处理她的倔强。可是她以为的叛逆或许在他眼里不完全是这样。
盛漱喜欢闯祸,但当机立断又聪明,有好几次救下自己的军校生同学而且把欺负她的人报复回去。
他罚她跑圈,她宁可跑着趴下了也要咬牙站起来继续跑。还有去祭拜老师的时候,她每次落在后面不肯走,他回去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尝试在黑塔驾驶机甲。
她不知道黑塔有精神力屏蔽,只是一鼓作气地试图举起机甲的手臂。那只手臂重达千斤,没有精神力传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她还是一遍遍尝试。
周行俭不是石头。他努力地去教导她,她在前线受伤的时候他表面只是去看她一眼。
当天在会议庭的最高会上,他压着其他军域的高级将领逼迫他们沉默不许发言,其实只是要一个态度:
“她为什么会被派到第三窟去?”
下这个命令的是颜寻。而第三窟是最危险的边境。他们都不敢涉足。
其他将领想调停,没有出声就被周行俭的眼神逼回去。颜寻打量他几眼,忽然笑:“周参谋长。”
她拉长了声音,虽然是在笑,可眼里分明是警告,那是和星云这么多年偏见和墨守成规旧例一样的,压人的冷冽:
“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你的谁。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