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嬴楹元帅,没有牺牲,他们现在已经是挚友甚至是般配的伴侣。可是嬴楹元帅牺牲,裴时蕴元帅所惊觉甚至把握住的这些缘分,就已经是遗憾了。
当时看蔚衡时有人说“君生我未生”,其实不是,最大的遗憾分明是我在知晓世界上有一个我尊重,敬仰,十分契合之灵魂存在时,这个灵魂已经在我目睹的世界消散了。
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已有一面之缘,之后却再未相见过。
如果这是世界上任何两个人,如果他们没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做出一模一样的举动让观众觉得般配过,那么在她死后,我才发觉我爱上她,或许只是一句谎话。
可是对于从来没相识的嬴裴来说,这怎么不算一种宿命呢?
在你为星云殚精竭虑,从容赴死时,我因你牺牲前的所向披靡而倾倒,我仰慕你的冷静你的方略,我为你的牺牲招致污蔑而愤怒,我从手记里感受你的想法想知道若你没有牺牲会怎么样。
可我再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留给裴时蕴的是一个牺牲的,有限的嬴裴。而他继续了解她,甚至和她引为挚友,默契配合的机会,已经再也没有了。
他爱上世界独一无二之灵魂。他爱上崇高的,消散的,静默的灵魂,留给这个世界的百万分之一。
他和她有着同样的使命。也因此,他守护星云的后半生,也都无数次会想起她在十年,百年,千年前为这片星域所做的事。
视频最后雪蒙透疲壁。窗外的白塔都变得模糊了,裴时蕴元帅的手放在玻璃上。正碰着那座白塔。
副官来请示关于联赛重启,这一次是否允许双指挥出席作战,还提供了两段极为优秀的搭档配合打出的全胜视频。
他看着,眼睛中看到的却是他和嬴楹。他们还是军校生时,互为依靠,不由分说,仅凭默契就可以荡平其他军校的队伍。
他们结束战役时,靠着训练场休息,他侧头问她会去哪个星域的时候,她说的却是:“能和你搭档,我很开心。”
他看她,她笑了一会儿,又扭头,驾驶悬灯杀出去。
天光骤暗时,破雪而出的是战无敌手却一片残骸的悬灯,驾驶舱里是全身染血,眉目带飒的嬴楹。
“元帅?”
裴时蕴把视频递回去:“允许吧。”
副官:“会议庭可能会反对,但特殊时期的过渡还未完全结束,舆论应该不会反弹。”
裴时蕴元帅再去看手指后玻璃外那白塔。副官说那是东域为了纪念嬴楹元帅功勋所建。白塔越高,思念越长,崇敬越重。
视线里白塔已经到了尽头,他却望着茫茫的雪,一直到雪逆飞至穹顶,至星云之外,至那年携手指挥。
他说我叫裴时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