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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小路两边铺满野生灌木,荒凉无人烟。吱吱扭扭的声音由远及近,远远冒出半只老旧三轮的车把。

“我说姜深,你在那穷装蒜什么。家里几千万的生意不做,去拍什么纪录片。疯啦?”

板车上蜷着的年轻人一手揽过半人高的登山包,一手握着手机,抬头看漫山郁郁葱葱,憋了好一会说出一句:“你懂个屁。”

“你才懂个屁!你那个预案写得什么探索赶尸秘密,这什么低俗悬疑情节?审你都过不去,最后是不是打算拿赶鸟的破布片当结局敷衍观……”

姜深将电话拉远,拇指狠狠摁在红色挂机键上,随手将手机摔在屈起的腿窝里,探出脑袋去看藏在云雾里的山巅。

浓绿群山倒映在他的瞳孔,雾气如倒悬河流一般倾泻而下。山间偶尔点缀几片黑瓦做顶的建筑,在阴沉的墨绿中诡谲而神秘。

“这地界没人管来着?”

埋头蹬三轮的向导笑了一声,说:“穷地方,哪有人稀罕。”

“我看这山挺好的,做点旅游开发没问题。”

“我就是学旅游的。”向导直起身,山风将他汗湿的头发吹干,和雾气同样的方向向后流淌着。

“山是挺好。人来了,就不好了。”

姜深怀里搂着登山包,艰难地扭头看了眼向导的背影。

“是吗?”

村寨依山而建,三轮板车晃悠着走到半山腰彻底报废。向导看着前面崎岖的山路,拍拍车板:“老板,下车了,后面的路只能靠人走。往上一二百米就是寨子。”

姜深撑着车架子,身体向前倾斜,怀里抱着珍贵的相机,手掌盖在镜头前面,风尘仆仆。

“你这个车开得也太……”

“这路越野车来了也一样。”向导拎起姜深背后的登山包背在自己身上,帮姜深踢掉碎石,踩着丛生杂草开路。

姜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捂着相机跟了上去。

“老板跟我说过,你是来拍纪录片的?”

“嗯,赶尸的故事惊奇呗,有话题。不过我信科学的,我要的是真实的风土人情……”

“人文嘛。”

姜深扭头看着向导:“你懂啊!”

向导嘿嘿笑了两声:“学旅游宣传的时候一天天净听这个了。”

“那刚好,跟我讲讲赶尸。”

“……其实也没啥。”向导说,“我们这里的习俗是悬棺,挂悬棺的地方要面临流水,背靠崖壁。悬崖峭壁不是说上就上的,得有熟悉山路,强壮有力的背尸人来帮忙安葬。后来传着传着就变走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