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 剧组的制片人打电话给她, 让温以泽在北京的演出结束后,立马回横店。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明明回北京之前,制片人给出的时间还有空余, 以至于?温以泽在北京的行程不需要太赶,今天?结束录播表演后,他们几个人还可以聚一聚。
但现在温以泽得马上赶过去?。
难道事情真的这么凑巧?
景致不愿把程寄想得太糟糕, 但她朝后看去?,那辆宾利车隔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并不急着追赶,似乎笃定了她迟早会坐上来。
景致就气不打一处来。
下过雪后的世界似乎只有黑白灰三种极简的颜色, 景致扒在窗口,漫无目的地看着浅淡的风景,依旧消散不了郁结在胸口的凝滞。
安静的车厢里幽幽响起她的声音:“程先生真是?好手段,让人胁迫我坐上你的车, 陪你吃顿饭。”
“是?好手段吗?”程寄冷哼,“这样不是?显得我更可怜?只是?顿饭而已, 我都要这么做。”
微嘲的语气没有得到?景致的怜悯,她说:“这是?你活该。”
程寄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虚着声音说:“嗯,我应得的。”
随后,他敲了敲隔板,让老郑随便开到?一个吃饭的地方?,因为没控制好力度,声音略响。
一阵骚动让景致不自觉地回头。
程寄有些脱力地仰躺在车座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右手按压着小腹。
看上去?有些难受。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向景致,虚弱地一笑:“不觉得医院食堂的饭菜有些难吃吗?我都没怎么吃,所以就这样了。”
景致靠着车门,冷冷地说:“谁让你不吃的。”
程寄收回目光,看向车顶,声音懒散又无所谓地说:“嗯,还是?我活该,也死不了。”
景致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目光丈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算是?车座之间最遥远的距离,一上车,她就离他远远的。
还有那根熟悉的发绳戴在他腕间。
黑色的发绳下是?蓝紫色的血管。
她似乎离他很近,景致的手指在真皮椅座上慢慢地滑动。
疼痛的呼吸声要响一些,似乎这样能有效缓解一样,景致听着有些刺耳,最后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听。
景致要去?的地方?本?来就偏,宾利车开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很普通的饭店,普通到?景致一下车就不禁挑起眉。
店里不算宽敞,堪堪摆了七八张圆桌,卫生状况只能用“还过得去?”来评价。
要不是?程寄的胃实在是?不舒服,着急忙慌地找一家,景致想,程寄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家店。
这么洁癖的人,真的要来这里吃饭?
然而程寄似乎要比景致想的能承受得多?,老郑帮他用纸巾在桌椅上擦了两遍之后,他镇定自若地坐下。
把一张纸的菜单给她:“你点?吧。”
“我又不吃,你自己点?。”景致没好气地又推回来。
“嗯,我也不吃。”他平静地说。
景致忽然被?他气笑了。
一旁的店主以为是?对吵架的情侣,也担心继续吵下去?自己少?了一单生意,忙说道:“两位应该是?来这边看雪景的吧,天?寒地冻的,没赶上好天?气,不过我们家的招牌菜在这里也是?出名的,我给你们挑几样?”
她看向程寄,程寄对着景致点?了下下巴:“问她。”
老板娘又看向景致,景致想早点?走,也不想为难无辜的人,点?点?头说,“你说吧。”
“那行,”老板娘随口点?了三四道菜,基本?都是?偏辣的做法,程寄不清楚,景致也没有戳穿。
等到?那几道菜上来,都是?红旺旺,油亮亮的锅底,辣椒用得多?,油也不少?,用程寄的标准就是?不健康。
更何况他现在胃不舒服。
景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吃吧。”
她就不相信程寄吃的下去?。
四荤一素五碗菜,只有那份素菜的辣椒放得有些少?,程寄定定地看着那些菜,无从下筷的感觉。
景致想,他到?底是?不适应的,两个错轨的人不必削足适履,硬凑在一起。
程寄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什么,没多?说便抽出一旁的一次性筷子,朝着那道辣椒最多?的菜夹去?,然后在自己碗边沥了沥,安静地吃下去?。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在景致的微愣中,程寄已经连吃了四五筷。
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此刻就像有道火一般灼燎起来,额上冒了很多?汗。
就在他又要下筷的时候,景致一把夺过:“不许再吃了。”
稍霁的脸色和外面?的残雪一样苍白,程寄嗯了一声,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像梦呓一般地说:“死不了,景致,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