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右手把玩着发绳,那根从景致手里抢来,一直被他带到巴黎来的发绳,在手指中转来转去。
他的心情就和手中的发绳一样来回拉扯,让他烦躁不堪。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散发着蓝色的荧光,程寄刚刚和当初救他的雪场领队在社交软件上?聊了?很多,这个领队已经?在去年?的时候跳槽去了?另外的雪场。
他才补全?了?自己被救的所有情况。
那时候他住院,醒来第一眼并没有见到景致,而是他的爷爷和姑姑。
程家的亲情很冷漠,但还是轻舒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什么都?别管,有我和你爷爷,医生等会儿就来。”
程寄那时候十分虚弱,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说什么,他又闭上?眼睛休息。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她?并不是不爱他,而是太爱他。
他们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彼此的心意?。
她?没有错,是他搞砸了?他们的关系。
窗外斗转参横,屋角星坠。
程寄就这样坐在客厅,从他们的相遇到分手想了?很多事?,细节就像蜘蛛丝,等到壁炉里灰烬烟灭,不知不觉已经?结成大网,将他笼捆其?中。
他陷于深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清晨的浸冷爬上?他的指尖,程寄就像一块伫立在山顶的岩石,僵硬而垂老。
天光大亮,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他垂着头颅,眼尾是熬了?夜之后的微红,声音
涩哑:“她?那时候还不太会滑雪”
所以是在什么样的勇气?之下才敢独自上?山找寻他?又是费了?多少劲才把他搬下来的?
她?那时候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爱意?。
程寄不敢细想,只要一细想,他就觉得自己辜负了?一颗真挚的心。
看着眼前这个冷淡颓败的男人,郁孟平轻轻嗯了?一声。
仿佛听到了?远处雪山上?有花蕾绽放的声音。
郁孟平轻声说:“程寄,你动心了?。”
程寄回到北京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这半个月里,景致很忙,因为已经?步入年?尾,各种?盛典的红毯活动集中在一起,很多明星都?想走走红毯,争奇斗艳,提高曝光率。
景致得为戴鸣霞手底下几个刚有点知名度的艺人联系高定礼服和珠宝,以及一些优秀的化妆师。
景致也打算让温以泽走两三个含金量高一些红毯,如果当晚的妆造能在各大搜索平台有些讨论度也不错,温以泽目前太缺曝光,如果没有也就算了?,就当作是提前练手。
明星在红毯上?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闪光灯,也是要练的。
“师父,你知道以泽和你是同乡吗?”叶柠坐在保姆车里剪辑视频,忽然提了?一嘴。
那时候景致在给钟诗芮一些购买滑雪设备的意?见,过?几天钟诗芮要跟朋友去崇礼滑雪玩。
发完截图后,她?应了?一句:“怎么了??”
当初他们成立团队的时候,肯定是对温以泽做过?风险评估的。
“那你知道以泽哥为什么怕水吗?”
聊完钟诗芮之后,她?又查看了?一下列表,“怕水还有原因?这不是天生的?就像有些人天生会游泳,有些人就天生不会。”
“也有可能吧,但我觉得以泽哥这件事?上?还有待商榷。”
一副有内情的口吻,景致看过?去,就见到叶柠从电脑前抬起头,谨慎地朝周围看了?两眼。
景致轻笑:“看什么,这车上?就我们两个。”
叶柠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忍不住地说:“我这儿可不是说以泽哥坏话啊,只是我觉得我们作为一个团队,而且以泽哥还是我们共同服务的对象,我觉得有必要多了?解他一些。”
“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这两天以泽哥不是有个要拍下水的镜头吗?晓杰就很紧张,我问了?很多遍他才告诉我,原来以泽哥读书的时候‘不小心’被同学推到水塘里,差点死掉,所以就对水有阴影。”
怪不得他学了?这么久的游泳都?始终没学会,只会用手指攀缘着岸边,憋气?而已。
景致胸口闷闷的,半天说不出话。
“我觉得这个‘不小心’很有深意?,哪有同学会这么干,肯定是校园暴力,据说这个学生的家长在当地很有权势,还留下阴影了?,我感觉当时以泽哥肯定没讨回公道。”
叶柠叹了?口气?:“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不公平啊,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生活中见过?最帅的两个男生,以泽哥和程老板,一个小时候穷得都?快上?不起学,另外一个生来就是金字塔顶端”
景致的目光放远:“两个都?是优秀的人,没必要拿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真的。”
“那倒也是,在我看来,程老板除了?有钱,其?它样样比不过?我们以泽哥的,不管是交朋友还是谈恋爱,我肯定首选以泽哥,”叶柠凭心而论,“而且吧,现在钱对于我们以泽哥来说也不是短板了?,以后肯定越来越好?!简直完美!”
景致笑了?笑:“程老板确实离我们太遥远了?。”
叶柠见她?镇定自如地谈起程寄,不见波澜,也就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