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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夜入冬,剩下的秋天像日历本,哗哗翻过。加图索家铩羽而归。庞贝没有动他,因为那段足以指控他联络炼灵会、谋杀楚天骄的记忆,总能通过种种手段加以恢复,想要保住他在秘党中的位置,就必须对楚子航做出让步。

另外,所有人都知道,留着楚子航,也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恺撒一日不醒,楚子航就一日不可出事。他的一部分意识永远保存在楚子航的脑海中了。就像那白塔上空飘荡的歌声,曾经轻轻托起他的潜意识,仿佛托举一只注定沉没的小舟,朝着海市蜃楼涉渡。如今楚子航闭上眼,将一日里的大事小事清点一遍,新晒的枕头包裹着他,那歌声仍在耳边荡漾,他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再不做梦了。

搬到资料室后的某天,芬格尔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知道eva为什么是eva吗?”

“为什么?”楚子航想起那个能评优秀员工、偶尔也发脾气的少女,“因为开发系统的人喜欢看《新世纪福音战士》吗?”

芬格尔看他一眼,抖开报纸:“恺撒也可以是eva。”

那一眼轻飘飘的,这话却重重砸下去,到底。楚子航突然明白了什么:“就算有这个机会,恐怕他也不会愿意吧。”

芬格尔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也对。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权的。”

楚子航猛然抬头,却只看见一张密密麻麻的报纸,和豆腐块般整整齐齐的小字。《人间指南》编辑部今天也没有新鲜事。

晚些时候,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顺路拐到员工宿舍,到恺撒床边坐了坐。寒潮席卷北中国,全城的叶子一夜间掉落。隔着干干净净的窗户,透过霜色斑驳的树枝,可以望见北海公园。白塔的塔尖在夕阳里闪烁,散在枕间的金发似乎又长了寸许。老年大学合唱团的歌声,与他的心一同浮起,飘飘荡荡。

凛冬将至,水面就要上冻,三九腊月的冰场开阔,而那约好一道滑冰的人,也许明天醒来,也许,永远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