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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写运动社团,为什么写到网球部,就口口声声同情失败者、反思校园文化;写到排球部,就是成王败寇了?你难道不觉得北原的手段很脏吗?说句她在向网球部献媚,不为过吧?”

“首先澄清一点,网球部不是失败者。另外,如果没记错的话,换届在那篇稿子里只占三段,总共不过四百字,可以说是一笔带过。稿子核心是球员从周边地区升入立海打球的过程,展现的是高中排球的选拔机制和内部的问题。我不知道这个成王败寇的主题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幸村的目光一一扫过人群中的面孔,最终停在早川的方向,半晌,他露出一个微笑。

“冒昧问一句,这位同学看了稿子吗?”

办公室前堵得水泄不通,动静惊动了里头,神谷老师抱着保温杯出来赶人。他肤色本来就深,佯装严肃时,更像是沉着一张脸。学生到底怕老师,更何况期中考试才结束,心里多少有阴影,两声叱责,便作鸟兽散,推推搡搡着回教室了。

走廊上只剩他俩,一个显然不用回教室,另一个则暂时不想回教室。早川硬着头皮和神谷老师打了个招呼,正担心给他添麻烦,不料他的目光在她和幸村之间兜了一圈,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想说话,却没说,挥了挥手,便进门了。

砰的一声。她侧过脸来看幸村,发现他又回到了那副清白无辜的样子。

刚才场面实在是控制不住。幸村反问一出,全场几乎哗然,问题从后面传过来,交头接耳,波浪似的。传到幸村跟前时,提问的女生声音都变型了:“你们只是朋友吗?早川先前和你手拉手逛过水族馆吧?”

“难为各位好记性。情侣票六折,省钱的手段而已。”

“那一起去东京比赛呢?”

“人是神谷老师选的。大家现在就可以去办公室问他。”

“你们这么暧昧,为什么她转头就和仁王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有三层。首先,如何定义暧昧,正常的男女同学交往可否被称作暧昧。第二,处理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自由的,需不需要经过大家同意。最后,她和仁王的关系,我当然是祝福的,可这个问题难道不该去问仁王吗?”

幸村的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你和早川很熟吗?”

“诶?”先前拍照的男生突然被点到,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关注她?关注我们的关系,关注排球部的稿子?”幸村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然后语调陡然下沉,滑过一串台阶,滑向不见底的深渊,“还是说,你只是很闲?另外,当初在礼堂后台嘲笑网球部没拿冠军,不配得最佳社团奖的人,就是你吧?”

幸村说,我倒也没有多在乎这个奖项,不过你的声音,我认得出。

幸村说,不瞒各位,我很记仇。

最后幸村说,早川觉得呢?

早川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网球部部长兼宣传部公关已经把她碍于身份立场无法明白解释、就算解释也未必有人相信的东西,以一种原始、直露甚至毫不体面的方式,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