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很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和他说过话了。以至于正常的撒娇,被她说得像是威胁。母亲送她到后台入口,调侃她,你刚才的表情,就像要吃了你爸似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我走了。
母亲捏捏她的手,说加油。
她站在后台入口回了头,很轻易地就从人群中捕捉到父亲的身影。再好的西装,许多年过去,都已经旧了。斜织的细条纹也不再流行。他的腰没有那么挺,很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不知听母亲说了什么,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好像一对普通的父母,来看女儿的校庆演出。这演出也很普通,耳熟能详的高中生剧本,未必符合史实的妆发造型,脚踏实地的人生哲理,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她为此吃了半个多月的生菜白煮蛋蘸酱油,才瘦下来五斤。就这么多了,到此为止,剩下的都不重要。
仿佛演得不好,也没有关系。
“下一个就是我们了。”森永打开化妆间的门,吱呀一声,冒牌的十九世纪演员们等在外头,早川走出去,排在队伍前方,像是水溶于水中。边上的文艺部部长问她紧不紧张,她摇摇头。视线穿过未合拢的门,还能看到化妆间里一面又一面的镜子,被顶灯壁灯照着,又相互倒映,显得格外明亮。她朝镜中陌生的美人笑了笑,镜中陌生的美人也朝她笑了笑,一室的镜子,一室的美人,一室嘴角弯弯的笑意。早川收回目光,看着前方暗沉沉的走道,听着耳边传来的舞台声效。
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
暑假的时候写到早川和仁王过年,吃年糕千层,看过去相册;过年的时候写到海原祭,漫长夏天的最后一日,盛大的演出,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早川和父亲并没有和解,最多算是冰面裂缝吧。见到旧日朋友也是我一直想写的剧情……「『每一个人,』夏多布里昂写着:『身上都拖带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爱过的一切所组成的世界,即使他看起来是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里旅行、生活,他仍然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带着的那个世界去。』」那是她永远不可能丢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