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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能看出学生会主席下手多黑,招招致命,完全是奔着要把学姐一手带起来的宣传部拆散这点去的。事情已经越出了正常的程序,几乎可以算作挟私报复,然而学生会内部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和学姐关系密切的,都在这一轮洗牌中被换了下去;关系普通的,大多明哲保身;换届选出来的那几位,基本是主席一派的,自然乐见其成。

原定的宣传部部长也想不到,自己甫一上位,就要面对如此残局。权衡利弊后,她以“高三备考任务繁重”为由,和白鸟同时跑路。白鸟想阻拦,却没有立场。后悔已来不及,她是不可能回宣传部重整山河的——新任主席团也不允许。

可宣传部总不能就这么垮了,于是只好在剩下的部员中挑人。高二的部员,经历这些风风雨雨,多少和她一样,有些心灰意冷;高一的部员,才来大半年,业务还不熟练,很难放心托付。选来选去,选出了高一的木岛边松和野原理生。她把两人叫到活动室,说你们一个做部长,一个做副部。木岛抬抬眼镜说,换一下吧,形势严峻,她会吵架。

“野原刚入部那会儿就是一小太妹。每天骑机车上学也就算了,还把车光明正大停在车棚里。送上门的违纪,风纪委哪能不抓?她咽不下这口气,才加了学生会,迎新活动那天做自我介绍,别人都是想学点技能、想写写稿子,她往讲台上一站,说我要当上主席,报复风纪委员长。木岛说您可省省吧,等您当上主席,风纪委员长都毕业了。”

白鸟说,我当部长的时候,多少顾着点姿态和面子。她倒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上任后第一次例会,主席团借口宣传部不做校刊,要削减经费,她说以前也没做校刊,凭什么扣我们钱?差点绕到桌子对面把新任主席打一顿。他们卡宣传部的稿子,她有本事每节下课都往高三楼跑,一遍遍把人叫出来,半夜一点钟给人打电话,电话里幽幽地说,前辈,稿子还有问题吗?

早川说,我以为这招只有我们现任主席会用。

白鸟说,是啊,谁用谁赚到。你不给我过审,我就烦死你。

“野原恶名远扬,后来她们那届的主席见了她都得绕道。得亏是她,否则宣传部根本挺不过来。”白鸟拨弄着手中的秋刊样品,“这么对比,我真的挺失职的。学姐在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学姐不在了,就把担子丢给小朋友。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早川心想,不是的。换位思考,任何人处在那个境遇,都未必能做得比前辈更好。

就像她坐在这里,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完这个故事,抬头看着活动室的天花板,也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仿佛台风眼中央短暂的平静。

原来野原和木岛讳莫如深的过去是这样,原来校刊几度流产的原因是这样,原来学生会派系斗争的历史是这样,原来……那张精神科就诊单,关联的背景是这样。

姐姐知道这一切吗?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带上正轨的部门,在她出意外后几乎解体,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吗?她知道意外所致的、最简单的死亡,会被涂上无数暧昧色彩,乃至面目模糊,最终不堪言说吗?

她想起前一天晚上,女主角手册劝她,胜利在即,不要让其他事件扰乱自己的心绪。她回答道,的确,查清这些,对我解决现实问题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占用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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