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风揉了揉羊毛,只觉得今天带回家的母山羊,颇有灵性,宰了倒还真有些可惜。
他笑眯眯地撸了一把母山羊,“多吃点,争取多挤点奶,不然……只能把你宰了当肉吃。”
母山羊又“咩”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那眼珠子,天然就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清澈感。
这不由得让苏清风想到他三姐,也就是招娣。
苏招娣的性格温和善良,跟这头母山羊一样,眼眸晶亮纯澈。
夜晚的歌声
中午吃了一大碗鱼,晚上自然不可能再大鱼大肉地供着。
这年头,菜里都没多少油水。
洗碗的时候,用丝瓜瓤子一擦,基本上就干干净净了。
今天晚上本来也是冯素芬干活。
但是她哪里是那种肯干活的人?
单手撑着腰,一捂肚子,就落下一堆碗筷,溜回房间,躺在炕上,睡起大觉来。
苏招娣也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状况了。
她啥也没说,默默起身,把碗筷端到灶房里,不多时,就有水声传来。
老太太没说话,但是心里把这种小事都记着。
今天冯素芬仗着肚子大,没有干的活,等她出了月子,都得做回来。
哪有当妈的当甩手掌柜,自己女儿却跟老黄牛一样,一天到晚地干活。
没那道理!
苏清风拿了两个地瓜,又泡了杯麦乳精,走进灶房。
中间泡麦乳精的时候,冯素芬还闻到了味儿,想凑过来分一口。
结果看到泡麦乳精的是苏清风,她又悻悻转过身。
看她离开的样子,好像生怕被苏清风叫住。
等到灶房的时候,苏清风看灶上温着一锅水,在灶膛里埋了俩地瓜。
做完这些,他才把麦乳精递给苏招娣,“姐,先喝口麦乳精,剩下的碗我洗吧。我看你一整天,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停。晚上又没吃多少,你这样,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苏招娣有些慌乱,“好端端的,泡啥麦乳精啊。姐不爱吃这些,你受着伤,你喝。麦乳精太甜了,我受不了那味儿。”
屁话。
这纯粹就是屁话。
这年头哪有人不爱吃甜的。
苏清风平时都笑眯眯的,看起来没啥脾气。
可是现在,他却倔得跟头牛一样,硬是把麦乳精塞到苏招娣手里,然后卷起袖子,就快速拿着丝瓜瓤子刷碗。
起先,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记忆中的感觉,刷碗的速度也快起来。
苏招娣有些急了,“清风,你放着!姐来!哪有一个大男人刷碗的,这说不去不得被人笑死。”
苏清风却满不在乎,“刷个碗有啥?人大厂里,食堂洗碗工这岗位,还被人抢破头呢。咋的,食堂刷碗能行,家里刷碗就不行?一个大老爷们,刷个碗就成废物了?”
“要我说,啥也不干,被家里人供起来的,那才叫废物。”
见他刷碗刷的有模有样,嘴上还一套一套的,不知道为什么,苏招娣心中的担忧突然少了许多,连带着心情也有所好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捧着家里宝贵的搪瓷杯,浅浅喝了一口泡好的麦乳精,带有浓郁的奶香味,甜滋滋的,好像能甜到人的心里。
说起来,之前家里虽然有麦乳精,但招娣都是远远看着。
今天还是第一次喝到麦乳精。
她一口接一口地抿着,很珍惜,也很享受,连带着腹中的饥饿感都消失了不少。
苏清风也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开始打扫卫生。
他这个人闲不下来,也爱干净,今天刚好有机会,就顺便好好清扫一下。
打扫到一半的时候,他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两个地瓜,手一碰,就烫的龇牙咧嘴的。
苏招娣一看,又扑哧一声笑了。
“我来吧,我手上茧子厚,不怕烫。”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招娣神态自若,好像在讲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见她连皮一起咽下地瓜的时候,苏清风坐在小板凳上,突然笑了:
“三姐,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坐在这里,吃地瓜的样子吗?”
苏招娣一瞬间,就回忆起了那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