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毓捧着手机不住地颤抖,他心疼独自承受压力的南和谦,又因为网友的恶意揣测气得不行。他很想打电话问怎么样了,但是此刻还太早,怕扰了清梦。而且,他能帮上什么忙呢?两个人的经济地位如此悬殊,他不给南和谦拖后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从家中出发是算准了时间的,早晨8点50分,阿毓准时到了办公室,并没有回家一趟的时间。他一进办公室的大门,就感觉大家看他的目光不太对劲。原来他和同事们虽然算不上私交多么深厚,但还是挺亲近的,偶尔也可以打成一片,可今天别人对他的态度却说不出的客气,甚至说是疏远。
阿毓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定,他带的实习生徒弟,一个20出头的活泼乖巧的小姑娘-舒涵,也进了屋。阿毓刚想问舒涵这几天自己请假,交待她联络作家的事情还顺利吗?就见对面的刘姐对着舒涵说:小舒啊,姚总编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有话跟你说。
谢了,刘姐!舒涵甜甜地回应,她放下新款Dior蒙田包,就往总编的办公室走。阿毓总觉得几天没见,这小姑娘走路都脚底生风了。
刘姐是老员工,从阿毓还是新人入职的时候,也带过他几天,为人比较严肃,但阿毓觉得她是外冷内热。没十几分钟的工夫,小姑娘就从总编办公室出来,她垫着小步欢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满面笑容。
舒涵看到阿毓对她投来的目光,马上说:哥,总编让您去办公室找他。
舒涵比阿毓小两岁,阿毓对她一向照顾。所以,舒涵一直唤阿毓哥,哥哥。
进了姚总编的办公室,阿毓想到之前姚博对自己说倾向招收男员工的话,于是也想帮徒弟说几句好话:师傅,舒涵这孩子聪明机灵,我这几天请假交给她的任务,她做得很好。您一定要多考虑帮她转正的事情。
坐吧,我正要和你谈这个事。姚博手上正抓着一个保温杯,刚装了新茶叶。
您等等,我帮您倒水。阿毓识趣地去外面拿了一壶装满热水的水瓶,一溜烟小跑回来,又小心翼翼地往那个保温杯里倒水。
阿毓,你身体好一点了吗?姚博关切地问。
我好了。谢谢师傅关心!
事情是这样的,你休假之前不是把手头上作家的工作交给小舒了吗?她做的挺好的,作家也很满意。所以,我觉得反正他们已经合作得很顺畅了,就不要再换人了。
阿毓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虽然他心里是有点疙瘩,因为一开始和那位作家约稿,以及前期的事宜都是自己全权负责,如今却要撇开自己,换了任何人,心里总不是滋味。
阿毓,你不是要怀孕生育吗?那以后这些重活累活就先交给别人吧,你可以带带新人,做做基本的工作。你看舒涵就是你带出来的徒弟,不是也青出于蓝吗!姚博笑着说。
听完姚博的话,阿毓愣住了,带新人熟悉工作也是要花很大心力的,而他们的收入是要根据绩效提成的,如果他只拿底薪,根本不可能在大上海养活自己。他听出了姚博话中有话,肯定不能赶你走人,但是他们可以给你穿小鞋,让你主动离职。
这一个上午,几件坏事接踵而至。阿毓却连辞职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家里没出那档子事,南和谦的公司没有遇到麻烦,他说不定立刻卷铺盖走人。何止如此!他肯定让南和谦开着他家最贵的那辆车大摇大摆地到办公楼下接自己。他一定会让所有人看看,他老公是谁,谁稀罕这破工作,然后横着从这扇门走出去。
可一切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人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他自己饿死不要紧,肚子里的小的还需要奶粉钱。
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了一天,终于熬到下班。阿毓心情差到极点,拖着个大号行李箱,打算去搭地铁。他刚从楼上徒手搬箱子下来,正喘着休息,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很眼熟的黑色商务车。车窗落下,南和谦坐在后座,朝他挥挥手。
阿毓意外南和谦竟然来接自己,他一天都在担心,发了短信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南和谦在忙,也不敢打电话问,他猜想回家都不见得可以见着人。阿毓觉得鼻子一酸,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是他唯一的安慰,他拖着行李小跑着,几乎是扑进了南和谦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