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胖啦!阿毓坏笑道,嘿嘿,而且你今天早晨没有去跑步。
南和谦神色泰然地应答:对啊!对镜捋了捋自己梳得油光锃亮的背头,依然那么帅气,我已经不打紧了!
阿毓一脸疑惑:为啥子?
我有媳妇儿了!南和谦揽过阿毓的腰,对着镜子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大胆地自我放弃了!
你说什么!我后悔了!阿毓脱下了礼服上衣,动作依旧小心翼翼,却完全一副老子要逃婚的架势。
来不及了!南和谦不知从哪里摸出了西服的吊牌,他什么时候把牌剪了?还得意洋洋地勾着吊牌转起了圈。这下大概不得不买了。
你怎么搞的!是不是本来就掉下来的,我和店员说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件!阿毓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吊牌,着急地拿着衣服和吊牌想把他们拼凑到一块儿,南和谦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阿毓控制在怀里,然后将信用卡塞到听到动静出现在试衣间门口的阿宥手里,快!去付款!
阿宥心领神会地接过哥哥的卡片,得了!我和艾惜的也一起付了!
因为几件价格不菲的礼服,阿毓被南和谦赶鸭子上架一般地拉到了市政厅。他们在门口伫立片刻,望着庄严肃穆的欧式古堡样式的建筑,面面相觑。
阿毓激动地直哆嗦:你真的不后悔?不用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啊!进去吧!南和谦牢牢地牵起那双颤抖的手,但其实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进门后,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这对新人。
下午好!我们来办理结婚。
请填一下这张表格。
工作人员留下一份纸质版的结婚申请表,需要填写姓名,是否曾离婚,出生年月,国籍,居住地址,父母信息等等,两个人盯着桌上躺着的那支原子笔,没有一人主动伸手去碰。南和谦本来手不抖的,突然就开始哆嗦,还一个劲地出手汗。下笔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完美主义倾向的他可忍受不了有丝毫闪失。于是,他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使命交给了别人:要不你来?你比较有经验......
阿毓蹙眉,瞥了这个没用的男人一眼,行吧。你把证件和材料都准备好。他提起笔,就犯难了,这表格分申请人和共同申请人,既没有标注husband(丈夫)和wife(妻子),也没有性别栏。过去,和郑晏宁登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阿毓被写在共同申请人的一栏。这次,他们两个都是男士。
你写主申请人吧!南和谦盯着那张纸提议道。
可是,你是丈夫啊?阿毓一撇嘴。
南和谦陪笑:哪里?你也是我丈夫,所以你先我先都是一样的。况且,以后家里肯定主要是你说了算嘛!
哎哟,平时媳妇,媳妇,不是叫得挺顺溜的,关键时刻改口啦?你这个人还那么政治正确!阿毓笑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提交完申请,他们被指引到另一个礼堂等待仪式。举行仪式的法官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阿毓一眼就认出,那是几年前他第一次来结婚时候的同一位司仪。他默念着希望对方不要认出自己,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傻。这位法官大人每天要办多少对结婚?又怎么可能记住那么久之前的一对留学生的婚礼?
南和谦的注意力倒是被场上其他新婚夫妇吸引了。因为,在场的都是一对对男女情侣和他们的亲朋好友,没有像他们一样的男男情侣。他局促不安地躲在阿毓身后,虽然他的身形仿佛是一头黑熊藏在树干后面,根本藏不住。他怯怯地扯了扯他媳妇儿的袖子,贴在耳边小声问: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男女夫妻登记的地方。不应该设个专场吗?我看到国外同志相亲还有专场呢!
我上次是跟男的结婚,我怎么知道?阿毓脱口而出,想想觉得哪里不对劲,改口道,我上次结婚时候还不是男的,我怎么知道?让我们在台下等就老实等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婚礼的全程,南和谦的双商都不在线,六月的艳阳晒得他晕乎乎。英文流利的他,舌头突发打结,跟不上法官的誓词。他傻乎乎地牵着阿毓的手,视线飘忽不定地看看阿毓,又看看南和宥给他们摄影的镜头。状况百出。
还好他感觉很幸福,完全不真实。这是他理想中的婚礼,没有家人,没有宾客,不是他不需要祝福,而是害怕被世人耻笑、被反对、被中伤。他宁愿躲起来,专注地对着彼此。
请两位在上面签字,然后请见证人签字。
南和谦携着他的终生伴侣在他们的婚书上签下各自的姓名,时间201X年6月22日。
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