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梦谣 四章(1/2)

夏侯月姬举杯就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间;她不发一语的将茶杯放下,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看起来严肃极了。

「三、三婶?」关平一脸不安,握在手上的陶杯随着夏侯月姬的眉头一般,越绞越紧,直到静韬提醒他,他才没犯下将杯子捏碎的错误。

方才,他已经将他所看见的来龙去脉,以及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给眼前的母nv俩了,不过瞧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倒令他这个告密者显得手足无措,感觉他似乎不仅违反了与韫卿之间的约定,就连这里也对他没什麽好感。

里外不是人啊。关平眼底看着眼前两人,衷心盼望有哪个人能够说句话。「平儿,你可知道二哥究竟跟韫卿说了些什麽?」夏侯月姬替自己满上茶水,凤眼又探向对头的他,只是b起方才柔和许多。

「晚辈不太清楚,只是这几天之间,有一回我看见三叔同爹亲聚在厅堂前,不知道在说些什麽,不过隐约提起了韫卿的名。晚辈猜测,大概是跟三叔讨论起韫卿学枪的情况,以及之後的打算吧。」

「哦?」静韬偷偷地从布包里拿出一块糕点吃,一口配着阿娘煮的茶水,「阿爹居然也联合起来算计韫卿啦?」可是阿爹看起来像是这样的人吗?「娘,你有没有从阿爹那儿听到些什麽来?」

夏侯月姬摇摇头,娇声哼了哼,「那盒子一事还未了呢,我怎麽会先同他开口说话呢?」她扭过脸去,看在静韬眼底,竟觉得两个大人仅是单纯的闹脾气。尤其是眼前的母亲。

静韬忍不住噗哧一笑,不巧却给夏侯月姬听见,只见夏侯月姬冷着声调,「静儿,笑什麽呀?还有,」她出手如电,探向nv儿指间,一把夺走她手上的饼,连带她身旁的小布包一并没收,「谁准你在这个时候吃东西的?晚些就要用午膳啦。」夏侯月姬严格规定她们的吃食时间,纵使在这种时刻仍不留半点缝儿。

将静韬的不满放在一旁,夏侯月姬再度望着关平,「平儿,你自觉自己的枪法如何?」原先以为她仍会在关羽对韫卿所说的话之中打转,可她反而在这个时候问起了一件全然不相g的事儿来。

「晚辈的枪法不管是与爹亲或是三叔b较,自觉仍是远远不及。」

「但b起韫卿,依然是游刃有余吧?」

关平不语,静韬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桌,「平哥哥,我阿娘的意思便是呢,你认为傻韫卿的枪法如何?记住,是你自个儿的意见哟。」她说完後朝夏侯月姬一笑,再度发挥出母nv连心的默契。

关平点头,「韫卿的枪法徒具招型而没有威力,舞动快速但却不够灵活,爹亲曾说过,枪在马背上才见真工夫,务求在地上便要能随心所yu;韫卿还不到那个地步。」

「况且……」他质疑了一会儿,而後开口,「恕我直言,三叔的枪法霸气凌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就连我现下的功力尚不及三叔之万一。韫卿想学全……」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静韬已经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爹他……真的发自内心的赞同韫卿上战场麽?」静韬看着夏侯月姬,渴望从阿娘身上获得些许答案。

会不会她们姊妹俩都会错意了?阿爹教导韫卿枪法,不是为了让韫卿上战场……心头一gu异样的感觉不断发酵,再加上夏侯月姬听见关平对韫卿枪法的评论後,居然连一点失望神se也未显露。静韬的脊背霎时凉了一节;或许用意,正好相反!

「我一定要告诉韫卿那傻姊姊,一定要阻止她继续练下去。」静韬收起笑意,她早该知道的,都怪她与韫卿一块儿高兴,竟然看漏了阿爹的用心。此举不仅让韫卿将整付jg力耗在她不可能学全的枪法上,连带的更消磨了她的时间跟信心啊!

「静儿,你坐下,冷静些好好听阿娘说。」夏侯月姬在听出静韬所推导出的结果後,眼底仍然不起一丝波澜,仅是轻扯着nv儿的衣袖。

「阿娘你不意外吗?阿爹的枪法有多困难自己最清楚,他怎麽会突然想教起姊姊来呢?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样子,阿爹他算计了韫卿!」静韬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个头脑单纯的爹,居然会想出这种法子;高招,高招啊!

「不准你这样说你阿爹!」夏侯月姬从盘坐中站起身子,抓住了静韬的手,「这主意是我出的,算计韫卿的人是我!别把责任全推给你阿爹身上!」

这句话,让原本躁动的静韬安静下来。「是……是你?」静韬与眼前的娘亲相望,眼前的夏侯月姬映入眼底,既熟悉,却又觉得陌生。是啊,阿爹怎麽会有这种头脑,当然是与阿爹朝夕相处,用心最不会被怀疑的阿娘提出的主意。

她知道,从小到大一直将她们两个nv儿捧在手里的,就是阿娘,也知道阿娘多麽担心韫卿练武出意外,不断的暗地里要她帮忙看顾韫卿;是了,是阿娘,她最懂她们两个姊妹,自然知道,如何用方法瞒骗过她们,而她们两个人多相信阿娘,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是阿娘用来阻挠韫卿不能如愿的方法。

而这方法,是被隐藏在名为「关心」、「疼ai」之後的陷阱。

「是我。」夏侯月姬坚定的点点头,「静儿,你知道娘有多疼你们两个孩子,我怎麽……怎麽能够眼睁睁看着韫卿一个姑娘家,去那什麽危险的沙场?」

一下子完全了解夏侯月姬用意的静韬,顿时替韫卿所付出的努力感到不值,「你们怎麽可以这样子?傻韫卿她……」她忍不住哽咽,一想到韫卿知晓阿爹要传授她枪法时,脸上的欣喜模样,对照眼前阿娘所告诉她的真实,简直让人无法接受。「你知道她听见爹开口要教她枪法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韫卿知道之後,会有什麽反应呢?她的好姊姊呀……「原来你们根本知道她学不会!」

「我就要她学不会!」夏侯月姬朝静韬喊着,「我不想失去韫卿这个好nv儿,你知道吗?静儿,韫卿练武所受的苦,我这个做娘的都看在眼里,她怎受得了?」夏侯月姬跪坐下来,「即使她能忍受,我这个娘亲却不能。我更不能想像她一个姑娘家驰骋沙场的模样。那不是我要的模样,不是韫卿该去的地方。」

不住摇头,阿娘的用心她都懂,但她无法接受。「阿娘,你一向说……你疼我们两个,却无法看见韫卿真正要的是什麽,对我们来说,那不是疼ai,你知道吗!」静韬哭红了眼,甩开夏侯月姬的手,而後头也不回的奔回房里去。

关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别人的家务事,他实在连一点置喙的余地也没。夏侯月姬那含泪的眸子回过来,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平儿,让你……见笑了。」她掏出帕子抹了抹脸,「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准备午膳了,平儿打算留在这儿用膳吗?」

关平浅浅摇头,「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在这儿多添乱了。」他朝夏侯月姬拱了拱手,聪明的先行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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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卿,你被骗了。」

被静韬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韫卿微楞,回过神来,她举袖,拭着静韬脸上点点泪痕,「怎麽了?突然同我说这个。」她拍抚着妹妹的背,让静韬好好顺了个气。

「阿爹他教你的枪法,并不是为了能让你上战场。」静韬回过身子,抓住韫卿的手,神情激动的道:「你懂吗?想想看,为什麽阿爹他偏偏在你练武练超过十载的时候突然说要教你枪法?阿爹生得这麽魁梧,能使的枪法自然与你能使的不同,阿爹的枪法你学不会的!你白练了,目的只是不让你能够上战场。」

「她们想用阿爹的枪法拖住你啊!你知道吗!」

静韬将她从夏侯月姬那儿听见的消息全盘托出,「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究竟懂了我说的话没有?」

韫卿听了静韬的话,仍是一脸平静,她十足姊姊架式的拍了拍静韬的头,「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喂!你怎麽一回事?你不觉得生气吗?」静韬瞪着眼前仍然一脸平静的韫卿,怀疑姊姊是不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什、什麽,她居然还笑的出来!她拍额大叹,「韫卿你真傻了不成!」

韫卿看见静韬这般替她着想,分析利弊,而且还这麽紧张,忍不住浅笑,「谢谢你,静韬,我没傻。给你叫了这麽多年的傻韫卿,我都没傻,何况是这点小小的刺激?」

静韬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韫卿,「我当然知道阿爹的枪法难学,不适合我学。」她执起静韬的手,拍了拍,「或许就如同娘亲说得那般,我学不会阿爹的枪法,就算学会,我也早就已经错失了良机。」

韫卿的话说得她一楞一楞,「但我还是得学、得练,别人说我练不会的,我偏要练会来。」看着满室散落的物品,她无奈的苦笑,「倒是你的反应忒大,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呀。」她动手,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相较於姊姊的冷静,静韬的举止反而像是自己吃了亏。给韫卿这般说过一回,她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别忘了,阿爹曾说过的啊,等你尽得阿爹真传後,他才会同意向大伯举荐你,可你根本没学会的一天。」

这不就代表,韫卿根本没机会,这不是恰恰与她的心愿相反吗?而她怎还能看得如此开朗。

「别人都是这样看我的吧?」韫卿气力足,一手将好几本书捧起,堆上架子,「但谁知道我能不能学成?别人认为我不能,我可不。」韫卿的眸子闪出自信神采来,那不服输的x子早已融入骨血里去,「事情总要试过才知,即便最後我没能学全,那也只是代表我没那个资格,与阿爹一同上战场。」

「现下爹娘开出这个条件,便是:只要我能学全,我就有上沙场的机会。」为此,她必须付出加倍再加倍,才能够如愿以偿。韫卿按照书目,将书本缓缓嵌入适宜的位置,「我不用管我究竟能不能学全,何时才能上场杀敌,我只要做就行了。」

「而我确信,一定可以做到。」

静韬突然觉得,眼前的姊姊背影,在她眼前变得巨大。阿爹、阿娘,看见了吗?这是他们nv儿的志向;不管爹娘在她面前设下什麽障碍,韫卿她已下定决心,非跨过不可。「况且,阿爹在二伯家说得那句话,你也听见了不是?」

「阿爹一向说到做到。而阿娘疼ai我们,不让我上阵这咱们早已心知肚明,我又怎会没想透这点?」

静韬看着眼前的姊姊,没想透的人,居然只有她一人啊……

「我不怨怪娘,这就是娘给我们的关心。她关心我们的方式,就是替我们将来着想,不让我们轻易涉险。」韫卿回头,朝正看着她背影的静韬一笑,「你啊,要是哪天当了娘,兴许也会做出与阿娘一样的事儿来。」

「我们做nv儿的,要知晓、t恤爹娘的心啊。」

静韬耳边萦绕着、回味着姊姊教诲她的话,一边则也开始与韫卿一同收拾起东西来;现下气消了之後,她不断的在脑子里骂,还说自个儿的脑筋管用,原来就连事情的面貌都没能看清。

照韫卿的话推起来,她相信阿爹心底,还是认同他这个nv儿上战场的喽?那好!

静韬的眼儿再度转了起来,为了这个雄心壮志的姊姊,以及敬佩她的文武全才,她这个妹子铁定是要帮她到底了。

好不容易收拾乾净,韫卿领着她要到前厅用膳时,许久未见笑容的静韬终於扬起唇儿来,「韫卿。」

「嗯?」

「直到今日,我才t会到,你这姊姊身份,果真不假。」

两团浓眉深锁,张飞在自家前庭走来走去,脸上流露的,是少见的踌躇不安。

托韫卿的福,那盒子修好之後,今儿个傍晚时回到家中,家里那气了好几天的ai妻,也终於眉开眼笑的同他说话,并且朝他表露心迹了;他就说嘛!她啊,不过就是贪个面子罢了,现下东西弄好了,看见她又冲着他笑,他心底可是开心的不得了。

只是,另一件消息让他担心,而且足够掩盖过ai妻与他和好的这件事儿呢。

他回到家来,用晚膳的时候,没见着韫卿;听静韬说,她阿姊用饱了饭,活络活络筋骨之後,定是又拿起长棍来,在他们自家後院,练他十多日前在她眼前走过一回的自家枪法。

他应该要高兴,这个nv儿努力不懈的的态度,就连他这个阿爹都要佩服了,打从答应传授给她枪法之後,韫卿天天练习,深怕一天懈怠就要忘记似的;可在心底,他很清楚,自己的枪法,不是光下苦工就能成的。

月姬就是着眼於这点,才让他放心大胆的传授韫卿的。他们两个人,在韫卿习武,为了日後驰骋沙场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其实并不相同;她常念他,他不只是想带兵,还想连nv儿也带着走。没错,他不仅赞同韫卿跟随着他上场杀敌,甚至是期待着有这麽一天啊!

只因为这是nv儿的心愿,而且意念坚定,他这个阿爹又怎能不动容?即使迟至今日仍没子嗣,但有一个韫卿,胜过十个男儿,他张益德,对这个nv儿是既满意又骄傲啊!

月姬自然也对家里两双宝贝疼ai,但无论他怎麽跟她提,让韫卿上沙场作战的提议,她是怎麽说也不肯答应的了;的确啊,战场上刀剑无眼,做母亲的,怎可能愿意将儿nv往九si一生的战场上送?就当是她这个做阿娘的自私,无论如何,她不愿意让韫卿冒这个险。

可韫卿心意甚坚,饶是他这个阿爹阻挠,或是娘百般劝导,仍是矢志不移。有时候,瞧韫卿这个x,他还会无奈的挖苦ai妻,「可不?俺看韫卿这ㄚ头,果真像你个十成十。」若不是当年她的执拗,以她与夏侯家的渊源,又怎能够这般下嫁於他呢?

现下事情的情况更糟。今儿个他听说平儿来过了,不仅将韫卿那天在二哥家发生的事儿钜细靡遗的给交代清楚,甚至还让灵透的静韬,揭穿了他们两个人的计画,听月姬说,静韬肯定是将事情的始末,全给韫卿交代了。但听说午饭的时候,她们俩姊妹自厢房里出来,两人不仅没点抱怨、数落的意思,甚至还与她有说有笑?许是聪明的韫卿,没把静韬的话当一回事,又或者……早在静韬将话挑明了给韫卿说之前,韫卿早就了解了他们两人的意图呢。

不管如何,至少表面上,韫卿与静韬皆如往常,他这个做爹的,是感到安慰,但却又觉得愧疚。韫卿越懂事,越把他传授的枪法当真,他也越心疼。虽说当日在她面前走过的枪法丝毫无半点折扣,而韫卿自小天资过人,就算只能参悟三、五成,也是足以叫人赞赏,不过,也大概就这麽多了吧。

即使知道这样,韫卿还是坚持要练吗?唉,张飞看着厅堂,要阻止韫卿继续往这si巷里钻不难,他只要走到後院去,开口阻止,韫卿就算再怎麽坚持,仍是要停手的吧?

可这就表示,他这阿爹欺骗了她,自己也根本不相信她能够练成;韫卿的个x就是这般不服输,即使心里知道,但她仍会咬牙练下去。只是心里知道与开口明说是又不同,要是她真给韫卿这般说了,韫卿心底又怎能不难过伤心的呢?

二哥那儿,韫卿已受过一番挫折。前几天二哥私下找他,要他找个适当时机,将这件事儿给韫卿说开,如今今儿个静韬又与她挑明了讲;若他再前去阻止……这样连续的打击,韫卿肯定是承受不了的。

思量间,已耗掉了半个时辰,就在张飞心底勉强有了个决定,犹豫着要动身时,正巧静韬从厅堂走出,一张脸笑得b桃花还开,只听见她开口唤他,「阿爹。」

静韬一手负於身後,举着烛火,火光映着那又弯又细的眉儿,正微微挑着。「您打从用饱了饭就站在外头,敢情是在赏月麽?」

张飞这当头,心底乱得很,哪可能注意头顶上什麽月亮?不过情急之下,他便是顺着静韬的话虚应着,「是啊,俺瞧今儿个天气好,就想……在外头看看。」他咧开嘴笑;别看静韬仍是个孩子,鬼点子可多了;而静韬聪明伶俐,也只同简雍先生学过一年议论。要不是她对兵法谋略什麽的不感兴趣,他还真想让她拜孔明军师为师啊。对了,最近才来的,军师的好友叫什麽……庞什麽的,也是个人物啊……

「哦?这可奇了。」静韬仰着头,像是观望着头顶上的夜空,使得张飞也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飘着几朵云儿,虽晴朗,可却遍寻不着那浅浅的月牙儿,「算算日子,今儿个可是初一,阿爹啊,初一怎麽会有月呢?」

张飞心里暗叫不妙,静韬抛了个饵诱他上钩,没想到他还真傻傻的应了。「阿爹,您一个人出来这儿,又不带烛火,别告诉我你是来赏花的吧?」一举进b,将张飞的後路全给截断,静韬此刻的笑容瞧上去真是不怀好意到了极点,「只怕您心里,有些什麽吧?」

「没、没的事,俺、俺只是……」论口齿伶俐,他一个武人本就b不上家中的ai妻,甚至连两个小姑娘也都早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甩个老远。

「阿娘同你说了?」静韬敛起笑容来,「就是早上的事情。」

原来静韬关心的,与他脑子里千思百转的是同一件事儿。「没错,你阿娘已经把早上的事儿全都跟阿爹说了。」知道静韬来意後,张飞心里反而踏实些,这小nv儿平常虽然没大没小的,不仅将姊姊的名儿挂在嘴边,还在前头加个「傻」字。傻韫卿、傻韫卿的叫,但其实心底儿还是挺在意她这个姊姊的嘛。

「没想到阿爹居然也学起阿娘算计起人来了。」静韬皱了皱鼻,上前去戳了戳阿爹的肚腹,「而且对象还是韫卿。」

「静儿啊,你知道的嘛,阿爹的难处……」张飞躲开nv儿的纤纤玉指,搔着头说道。

「什麽难处,还不就是怕娘?说白了就是这样嘛。」

张飞咧开嘴笑,这静韬,还真是不给他这个阿爹面子。「阿爹,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实回答我。」静韬抬起头来,烛光照着父nv两人的脸庞,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下,似是隔出了一道空间,只有他们父nv俩能够看见彼此。

「什麽事儿?你尽管问,阿爹俺一定给你说说。」

「你当真,愿意给韫卿上战场去?」

张飞搔着自己的胡子,像是思索着什麽。

「阿爹,是也不是啊?您倒是开个口呀!」

「是卿儿要你来探阿爹的意思的?」

静韬浅浅摇头,「才不是,是我的主意,哪!阿爹你可别忘了,前几天上二伯那儿的时候,你可说过了,要是韫卿能学会你的枪法,你就愿意引荐她的。」看着张飞迟迟没有点头,静韬心底不由得急了。

「俺是说过,但那也要韫卿学会。」张飞拊着下颚,盯着静韬看。「静儿啊,你特地跑来问阿爹,不就是为了韫卿吗?」

张飞的语调拉长,意味深远,反倒是让原本步步进b的静韬退了几步,「当然是这样,我怎麽忍心,看着韫卿练着她不可能学会的枪法呢?」她低下头来,替韫卿忧心的语调,不言而喻。

「告诉爹,你心里究竟怎麽盘算的呢?」张飞蹲低身子,接过静韬手上的烛台,「你要怎麽帮卿儿呢?」

「当然是找个人来教导她呀!」迎上张飞的视线,静韬说得理所当然,「韫卿她打小练剑,枪使起来是这麽的陌生,就算要学会阿爹的枪法,没半点基础,怎可能练成?」

张飞看着小nv儿,缓缓的笑了,忍不住伸手r0u了r0u静韬的发。「好静儿,还懂得为卿儿着想。那,你已经想好人选了?」

静韬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我才来问阿爹,究竟愿不愿意让韫卿上战场去。」

「这跟找教导卿儿的人选有什麽关联?」

「有。」见事情步入正轨,静韬扬唇,离张飞的耳际也近了,「阿爹啊,要请到那个人,还是由您出马,b较恰当哪……」

「三叔,您怎麽来了?」关翎绮前来应门,想不到叩门的居然是张飞,「快请进来。」她噙着笑,引着他进门。

「敢问三叔可是来找爹亲的?」翎绮走在前头,踏入厅堂,准备好给张飞换用的鞋子。

「俺知道二哥今儿个不在家里。」张飞摆了摆手,他与关羽方才才在军营中别了,他来这儿,找的自是另外一人。

「哦?」翎绮眼底浮出淡淡疑惑,但心底却又有些底。「是来找大哥的?」

「翎绮你聪明。平儿在家否?」张飞换了鞋子,踏入厅堂,在座垫上跪坐了下来。

翎绮浅笑,这家里除了爹亲,她以及大哥之外,剩下的只是几个家丁及厨娘;他上门来不是找爹亲就是大哥,哪能再找他人?「大哥在後院儿练枪呢,他说最近少动,正加紧脚步勤练呢。」她自桌底下取了些点心来招待,「三叔可要前去见见大哥练枪?」

张飞点点头,站起身子,「也好啊!俺也许久未见平儿练习了,不知他近日来是否有所长进哪?」

「只怕让三叔见笑了。」翎绮挑了挑眉,虽然这并非关平的意思,不过她猜想,大哥定会这样回答三叔的吧?

一进後院,张飞便瞧见了,关平打着赤膊,拿着战枪,正在练习着。

只见关平手上的战枪宛如游龙,银芒一闪,右手平举着,朝斜前方刺去,在半空中停过一会儿後,枪刃挑砍,接着双手举枪,抬起枪尾尖门面轻送;这是格挡敌人攻来之势。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身形变换,枪刃由背後往前一送;刺入敌人x腹,这便是回马枪。

一把战枪,在关平手上,如鞭般灵活,又如钢刀般凌厉,不过一眨眼功夫,关平手上的枪尖直抵地面,俐落的左右横扫,再趁对手自顾不暇之际,枪尖前挑,攻其不备,饶是用惯战枪的张飞,在瞧见关平这手俐落枪法後,亦不得不满意的直点头,「好,好啊!」他赞赏的鼓起掌来,引得关平往声响处回望。

「平儿,几月不见,你的枪法是大有长进啊,俺看你已经准备好了!什麽时候到大伯那儿去,领个军职,到你阿爹帐下去啊?」张飞瞧得眉开眼笑,缓缓的向关平那儿走去。

关平收起战枪,微微朝张飞拱手,「让三叔……见笑了,我差三叔以及爹亲,还远得很呢。」

「说是这麽说,但看你练枪练了十年,你的进步俺可都与你爹一同看在眼里,不错、不错!」张飞大笑,拍了拍关平那厚实的肩膀。

关平微微一笑,看着翎绮就在回廊那边朝他摊手,轻睐了张飞一眼,从一旁取了巾帕抹汗,「不知三叔今日前来,找我有何要事相商?」他也不笨;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叔常来他们家拜访,只因为这儿有爹亲在,今儿个爹亲尚未回来,便看三叔往他们这儿跑,肯定是有事儿要同他说的了。

张飞点点头,「俺不懂拐弯,就直接跟你说了,平儿啊,不知你是否愿意,教我家卿儿枪法啊?」

关平闻言,原本沉稳的心音陡然失了一拍,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飞,「三、三叔?」

张飞指着关平,咧开嘴笑,「瞧你一脸兴奋模样,很好很好,那明儿个一早,你便到俺家里去,让韫卿拜你为师。」

「这事儿,就这麽说定了啊!」张飞蛮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迈开大步,挥手别了。徒留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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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告诉他,整件事情究竟怎麽决定的?

又来到张家大门。关平的脸se很不好,倒不是因为来到张家让他心情差,而是昨儿个下午,那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宁;他甚至还失眠了一整晚。

他还记得当三叔把这个消息砸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呆立在原地,直到翎绮到他面前他都还没发现,後来是她伸手推了推他,他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打从那个时候他便开始烦恼;直到现在,人已经在他们家的大门口,他仍是觉得不踏实。

是韫卿的主意吗?不,不会的,韫卿避他都还来不及,怎麽会打算拜他为师,甚至还要他传授她枪法?这肯定是三叔、或甚至是静韬的主意。关平心里百般踌躇,不晓得遇见韫卿後,究竟该怎生反应好。

用晚膳的时候,他还询问了翎绮的意见,可翎绮得知三叔与他提的事儿之後,居然很没良心的取笑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哟?要你做韫卿的师傅?那很好啊。」翎绮甩了甩袖,笑得b花还娇媚。

关平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哪里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韫卿的过节?」说来也奇怪,韫卿对他不理不睬,反而与翎绮情同姊妹,更是亲昵的唤着大她不过三个月的翎绮一声「姊姊」。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妹子我才称好的嘛。」

「大哥,你不是正愁着找不着机会同韫卿致歉的吗?」翎绮想的既简单又美好,讲白些,就是不顾他关平的si活。「那不正好?你当了她的师傅,她总不可能板着一张脸跟你学枪吧?而你教导她枪法後,冰释误会的机会可不像河底的鲫鱼一般多?」

讲得理所当然,问题是人家究竟肯不肯与他和解可还在未定之天。关平睐了她一眼,决定大口大口的把肚子喂饱,再也不同这个只想看好戏的妹子讨论这件事儿。

昨儿个晚没谈出个结果,他想了彻夜,只换来呵欠连连……关平不遮不掩,朝门板张大了嘴。不过就这麽犹豫着也不是办法,三叔都当面请托他了,他也不能辜负三叔的期待。手上握着惯用的木棍,他扬手轻扣,静待屋内回应。

等了一会儿,从厅堂里传来脚步声,关平正觉得来人步伐轻盈,大有可能是韫卿、静韬姊妹其中一人时,里头前来应门的人,在他做出反应前他早一步拉开了门闩。

「是你?」

气喘吁吁,韫卿将木棍立起,满头大汗的她感觉两臂已经连抬都抬不起来;她甚至有种错觉,假若哪个人拿把刀来卸下她两条臂膀,这对现在的她兴许不是痛苦,反而是种解脱。

虽然她在静韬面前这般自信,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她最清楚。现下的她连阿爹教的基本枪法走完一回都有问题,先前直被静韬念的後四式,她近日来又已参透两式,只剩下最後两式还未能使得上手。只是她一天练习多少时辰?就算没有五个时辰也有四个,就算是以前她练剑的时候亦不曾这般苦练,为了独自参透这枪法,她花了这麽多时间,虽说并非没有收获,但时间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如同沙金一般珍贵。

太慢了。斗大的汗珠从眉宇间滑至鼻梁,这样就算她能将阿爹的基础八式熟练,离上战场仍是遥不可及,更别说习武如上高山,越後头越困难;饶是对自己的天赋充满自信,也愿意花时间苦练的她,这样练下去迟早会遇到自己突破不了的瓶颈;而那瓶颈,她认为很快便会到来。

她是不是真该利用阿爹愿意让她上战场的这点,前去请阿爹指教?不,就算是这样,以阿爹对阿娘的敬畏,一旦被娘发现,就算爹有传授她枪法、支持她驰骋沙场之心,亦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伸出援手。

她缺乏一个能够替她指点迷津,并且与她实际对练的高手!她若想赶在战事来临前习会一身可用枪法,她就不能再顾及脸面;师於一名枪法胜过她的人并不可耻啊。但,那个「明师」,究竟该往哪儿去找?

韫卿索x敛眼,不想再思索此等恼人问题。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打算走到内室,喝个水歇息一会儿时,执着长棍的手霎时颤抖起来,「呵!连你也不听使唤了吗?」韫卿淡淡掀唇,眼角余光环顾整个院落一眼,这才大胆的以棍代杖,勉力的撑着身子,好不容易进了内室,她将长棍搁在一旁,准备执起杯子,从水罐里取水来时,握住杯子的手又是一颤,完好的陶杯落在座垫上,她吐了一口气,将杯子立在桌上,斜倾着罐子,直到茶水溢出杯口,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水罐立直了。

「张韫卿!练武练成这样,跟一个废人有什麽不同!」她低声咬牙,右手忍不住发泄似的搥着身下的座垫,却发现连日来的苦练,再加上方才走的几回枪法,劳累过度的手在这个时候,就连击打的力道都显得软绵绵的。

她拧眉,试着握紧拳头;她不喜欢这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不习惯这样无法随心所yu的自己。她敛目养神,运气调息起来;练武之人在t力上胜过旁人,并不全然是因为t力较旁人充沛,而是恢复起来b起未训练的人胜过许多。运气调息过一周後,韫卿握了握拳,总算感觉力气一点一滴的回笼,只觉得整条手臂酸疼难当,她面无表情的举杯就口,将方才倒的水一仰而尽。

「哎呀,姊姊,想不到你居然在歇息了?很好很好。」静韬像是从外头晃一圈回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而且开口居然不是叫她名儿。

打从昨儿个同她说得那些话之後,她似乎决心要改口,不再韫卿长韫卿短的唤她,而是真打算好好的将「姊姊」这个称呼挂在嘴边了。对此她还曾问过静韬,「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看起来确实有个姊姊的样了。」听到她这麽说,她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敢情她前面十年都没有个姊姊样儿?

只是她喊她「韫卿」这麽多年,她已经习惯的不去跟她争这称谓上的小事儿,现下她决心要改,她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顶怪的。毕竟在这之前,听静韬唤她声「姊姊」可都不是件好事儿。

「我不能歇息?」韫卿有些没好气,方才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才过,现下恢复气力後,就连手臂上的知觉也回来了,现下她只觉得两条手臂对她直抗议,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不,练累了休息一下是好事,我还真担心你累垮在院子里。」静韬脱下鞋子,双脚蹬进了厢房里头。

韫卿眯细了眼,而後轻哼一声,她这个妹子打从看见她後便笑个不停,不知道脑子里又盘算着什麽点子;她再为自己倒一杯水,一口喝乾了,活络活络筋骨,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走一回才换衣裳时,原本在另一旁收拾笔墨的静韬瞧见了,却急冲冲的跑到她面前来,「你还要再练啊?」

打从用过午饭之後她就窝在这後院里头练习,她故意出门绕绕,顺道等待阿爹的消息,方才阿爹回报她,说事情定了之後,她才心满意足的走进家门。

瞧她这模样,歇息时间肯定没过一刻,假设打从她出门後,韫卿就直练到方才才停的话,她足足练了有将近两个时辰呢!

「怎麽?不可以吗?」韫卿盯着眼前的妹妹,静韬个头小,却在她面前张开双手,阻止她取棍。这几日练起来没什麽进展,她只想加紧脚步,至少先将八式练熟再说,可没想到对她练习一向没法,只见他且战且退,而韫卿更是欺身上前,以曜月蔽之眼se。

崩云先击向大戟枪杆,而後以曜月击打刘瑰左臂;刘瑰吃痛,大戟差些脱手。韫卿见机不可失,以盾制其右臂,而崩云隐於曜月而出;刘瑰肚腹遭刺,登时跌下马来。

此时关平亦率众突围,赶来搭救,「韫卿!」他策马上前,只见一旁蜀军目睹大将落马,顿时乱了阵型。

她只挑了挑黛眉,轻扬手中崩云;关平浅浅一笑,「且先去主公那儿会合。蜀军气数已尽了。」

果真如关平所言,刘瑰si後,东门蜀军群龙无首,刘循深知敌不过,便献上佩剑铁盔,率剩余兵马尽降刘备。

与此同时,西门h忠、魏延亦生擒了吴、雷二将,刘备得知,心下大喜,遂即命将士以江水灭火,并赶工修筑城门。

过程虽几经曲折,但终是於此日得了雒城;刘备率军入城,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并请来吴兰、雷铜二将,赐酒压惊,劝两人降之;二人深感刘备恩德,顿首请降。对於剩余蜀军,亦是仁义相待,甚得人心。

另一处,庞统领两千将士,行至落凤坡;除打理当日遭乱箭s杀的己军弟兄外,亦为他家两位姑娘而来。

只因季苓是他视如己出的nv儿,而静韬不只是将来yu继承他绝学的ai徒,更是韫卿宝ai的亲妹子。

两人皆是他的心头r0u;她俩用计代他受劫,虽是令他捡回一命,但若她俩因他而si,就算自己得以存活,心底又哪能好过呢?

即使前些日子关平每晚皆派数百名将士0黑搜索,但皆无两人下落;庞统心急如焚,等不得刘备传来捷报;败张任後,随即领兵来寻。现下是大白天,视野b起夜晚好得多,而刘备领兵正与雒城守军交战,自顾不暇,因此他便命将士开口喊二人姓名,以引二人与之相认。

大张旗鼓的找了一个时辰,庞统驭马来回踱步,纵使神se如常,但心却不由自主的渐往下沉。莫非苓ㄚ头与静ㄚ头已……庞统惊觉,立刻打消念头,她俩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正当庞统等得心焦,後头忽有一名士兵急忙赶来,「军师、军师!」

「何事?」见那人眉开眼笑,庞统心底顿时燃起希望来。

「找到了,找到了!」

他笑得开怀,向那人道谢;随即策马,在这空寂山道上飞奔起来。

探子飞驰来报刘璋;刘备军近日连得巴郡、雒城等要地,并招降了一g大将,刘备距离成都已近在咫尺。刘璋吓得魂不附t,连忙急召群臣商议。

雒城失陷,能卫成都之地,只余绵竹。刘璋命妻弟费观,偕同李严,点三万兵马,即刻前往绵竹。

刘璋皱眉,仍然心神不宁。张任、冷ba0、邓贤、刘瑰等四将皆亡於刘备刀下,巴郡、雒城又不保;刘备只失一军师庞统,却已连得他手下大将;而现下长子刘循亦生si未卜……「这一仗,还需要打吗?」他拍了拍桌案,不禁绝望的俯视群臣。

正当刘璋丧气不已,益州太守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上书与刘璋,请往汉中借兵。

「我与张鲁乃是世仇,我今有难,他怎肯发兵助我?」

「主公,西川若亡,东川焉可幸免?覆巢之下无完卵,张鲁自不会不明白此理。」董和又道:「不如这样,主公可以利诱之,劝张鲁出兵,待退刘备後,再行商议。」

刘璋从其言,乃修书遣使,往复汉中。

拿下雒城隔日,韫卿便听闻收到了庞统所传来的好消息。

静韬没事!给军师救了,只是季姑娘伤重,军师顾虑二人身子仍弱,便决定暂且令二人待在大寨休养,等过几天後,再行来到雒城,让她们两姊妹会面。

韫卿虽急着探望静韬,但至少现下知道妹子没事,终能稍微放心,随着关平打理军中事宜。

又过几日,一日早晨,刘备来到城外巡视时,顺道将静韬抵达雒城的消息送上,并出乎意料的,大方的赏了她半天假。

韫卿闻之,惊讶不已。「主公,这……我还得随关平安排……」

「那是小事儿。我已将此事交给军师了,你心底也想念着静韬吧?如今静韬总算过来这儿了,我不给你点时间,让你们两姊妹说说话,岂不显得我太不近人情?」

韫卿眼眶微热,知道刘备如何替她着想,只是盈盈拜谢,随即跨上座骑,奔回雒城。

刘备得了雒城,为免扰民,只得将将士屯於城外,并驻下营寨,御敌御寒;诸将随之进驻城楼,方便议事,也可就近统领兵马。韫卿的目的地,正是雒城城楼。

初来乍到,仍不甚清楚方位何在;韫卿转了又转,竟是遍寻不着。「姊姊,你在那儿转了一刻,你不晕,我都快晕啦;究竟要不要进门啊?」

回头一看,只见静韬含笑,就立於身後;她乐得开怀,上前奔去,对於静韬的取笑,全然不放在心上。「静韬!」

与静韬相见,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掌中软neng,忧心妹子的心情,直至此,才安歇下来。

韫卿与静韬滔滔不绝,聊了近一个时辰;静韬具言在庞统门下学艺种种,以及那几天於山谷间之过往,韫卿听得入神,这才清楚明白。

「那季姊现下身子如何?」说来韫卿对季苓也非全然陌生的,至少苓先前还曾经随着月英姨来她们家向阿娘讨教菜se;她原本也只叫她姊姊,现下静韬提起,她也就跟着叫声「季姊」了。

「她的伤颇重,还需好好调养,之前还有风寒呢,现下已经没啥大碍了。瞧,她现下不正呼呼大睡着呢?」她走近季苓,哈哈笑着,还扬起掌来拍了拍躺在床上的人儿。

季苓只得睁开眼。这ㄚ头名儿里虽有个「静」字,本人却是一点儿也不「静」啊。「静,你从方才喳呼至今,季姊一个字儿也没听漏。」她只觉好气又好笑;原本见她与亲姊相见,分外欢喜,便由着她们聊去,可她这般言语,却是越来越过份了呵。她若再不开口,静韬敢情以为她永远都不再醒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装睡。」静韬不以为意,反而纵声大笑。

「你啊,越来越像士元叔了。」个x原本就近,又在庞统门下学艺两年有余,季苓看她,有如见到另一个庞统。真不知是谁才是庞统的养nv了。

韫卿连忙自席上起身致歉。季苓本就个x淡漠,静韬放肆些,她也不放在心上,但韫卿可不像静韬这般厚脸皮,又加上季苓身上有伤,仍需调养;韫卿作主,强拉静韬出了房门,这才还给季苓一刻清静。

「外头这麽冷,你偏要拉我出来。」静韬噘唇皱眉,好生抱怨,用力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她虽非刘备麾下谋士,但那身衣着,却道是静韬已在刘备底下效力似的。

「我俩说话,只怕吵到季姊安歇。」韫卿点了静韬的额,「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人家不许放肆。」

静韬皱了皱鼻,迈开脚步跟上韫卿,冷不防的,整个人如娃娃似的,直往韫卿背上跳。「姊姊!」

韫卿全无防备,给她这麽一跳,差些失了重心。还好韫卿身强t壮,这些日子来连番征战,武艺与身子,又有长进,她身手飞快,稳住後头的静韬,没让妹子掉下去。「怎麽啦?」许久不见,静韬还是这般ai撒娇。

静韬嘿嘿笑着,趴在韫卿肩膀上,「哟,方才谈话没注意,你的发铰啦?」原本给韫卿背着,总能抚及那头如绢细发,现下发丝仍在,却是短少许多。

细数入川这数月,在葭萌关驻紮时最是闲适。可静韬待在庞统帐下,并未出面示人,而韫卿忙着练武读书,亦是不知静韬在此,两人同在一地,竟是大半年未见上一面。静韬自然不知韫卿早於江陵拨兵时,便已落一地长发。

「是啊,大半年了哪,你现下才见着。」

「好端端的,怎麽就这样断了呢?」静韬伸手环住韫卿颈项,在她耳畔轻问。

「行军诸多不便,哪里有时间理这头发。铰了方便许多。」韫卿三言两语带过,却是不想再多谈这头烦恼丝的事儿。

静韬也不想多问,又恢复了笑,枕靠在韫卿肩上,一脸满足,「啊,好些年没给姊姊这样背着了。」

「都几岁人了,还敢说呢。」韫卿轻叹,对静韬这般任x,仍是默默包容。

静韬没回话,低低的道:「见到你真好,姊姊。」

韫卿侧着脸瞧她,只见静韬正朝着她笑;眼笑眉也笑,开心极了。

「是啊。」她满怀感动,将静韬的身子往上挪些,「不过,姊姊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什麽?」

「这几月行军,你跟在军师身边吃好穿好,又胖了许多。」韫卿难得取笑她;只见那娇俏姑娘越听脸se越慌。她视线微微往妹子怀里移去,「说,你身上藏的胡饼,打哪儿来的?」

韫卿带着静韬入厅堂,又是笑闹一阵;许是事情忙完了,关平自城外归来。方入城楼,便听见姑娘笑声。

关平挑眉,愉悦入厅;果然是静韬的声音,「静韬,身子好些了吧?」

「平哥哥!好久不见啦!」她笑着向关平挥手;二位姑娘随意找了两张席子坐定,听见他声响,先朝他打招呼的,却是数月不见的静韬。

韫卿浅笑相迎,「事情忙完了?」好快的手脚。新降将士加上原有兵马,少说也有七、八万,虽然日前为安诸郡,派了些人手出去,但兵马将士仍是众多。

自关平外出,算算也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已近晌午了;今日外头天气大好,纵使朔风仍然寒冷,但见得日头,心情总是开朗些。

「不,还早着呢,主公命我回来歇息。他还特地交待我,说你我二人先告半天假,要咱们陪陪静韬,顺道在雒城里头走走。」

韫卿闻言苦笑,敢情刘备这时候,反而徇私起来;要晾她一整天哪!

「主公这回可真不将我当男儿看了。」

「等等,你们嘴里的主公,该不会是大伯吧?」静韬见两人「主公」来、「主公」去,明明是叫刘备,却不如往常直喊大伯,听了总觉有些不惯。

「正是如此。」关平代韫卿答了。

「大伯就大伯。在营里真麻烦啊。」静韬双手抱着头,却把身旁二人逗得笑了。

韫卿自席上起身,「既然主公有令,焉能不从?静韬,跟咱们一起出门走走,顺便带你吃点好的,如何?」

还没见到吃食,光听见韫卿那「吃」字,静韬肚里馋虫顿时翻腾不已,令她唾沫直流,但见韫卿走至关平身旁,两人言说几句。她这才忆起……

「不用了,你跟平哥哥去吧,晚些大夫还会来呢,师傅也已经替我跟季姊准备午膳了。」虽然句句属实,但光想到街上馆子那热乎的美食,仍是令她差些按捺不住。静韬非要拿出十成十的自制力,才能婉拒韫卿好意。

呜呜呜!那些地道川菜,她可真是对不住了。下回,下回再捧着空腹去拜会;这次良机,却只得忍痛放弃了。

她这般用心无他,只为促成眼前这对佳偶啊!她还不时往关平那儿眨眼,要他把握机会;但不知是她这暗号太过隐晦,还是平哥哥傻不隆咚,却是一脸疑惑。

「哎呀!你就同姊姊一道去吧,我去了碍事儿啊。」举袖擦了擦唾沫,见关平还不明白,她只好开口提点。

「怎会呢?多个人热闹也挺好。是这样吧,韫卿?」

韫卿与静韬总是同心,又怎会不知静韬拒绝的用意何在?但她并不说破,只是以美食相诱。「真不去麽?那可惜了,下回出外吃馆子,可不知什麽时候了……」她笑意横生,那意味深长的语调简直搔入静韬心坎儿里。

「姊姊你真坏!我、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去陪季姊,你跟平哥哥去吧,记得,玩晚些再回来啊!」静韬转身便走,那模样活像是落荒而逃。

「欸!静韬,我听这儿弟兄说了,城西那馆子,水晶蒸饺皮薄馅多,味道忒鲜,你真不去?欸!」韫卿笑着朝静韬疾呼,只见那已走远的姑娘似是听见了,大吼一声,埋头跑回厢房去了,并不做答应。

关平摇头笑叹,「这回静韬回房,莫不唾沫流了满地了?」

韫卿瞧静韬那逗趣模样,难得的捧腹大笑,连泪都给b了出来,「哎呀……肚子疼si我了。我这妹子真是块宝。」

见她这般开怀,前些日子那y郁模样早已一扫而空,关平在一旁瞧的出神,也随着她而欣喜。

韫卿笑意方歇,发现关平自方才便一语不发,就知道瞧着她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我是在笑静韬。」她被瞧得发窘,佯怒道:「还瞧?我不管你了,本姑娘饿得很,要先逛街去;你自个儿在这儿老僧入定吧!」她偏过头,迈开步伐出门。

关平浅浅一笑,「韫卿,你等等我。」这姑娘啊;见韫卿步伐飞快,深怕跟丢了她。他不敢大意,也提起步伐急奔而出。

韫卿只是故作生气,并不真想甩开他,而关平健步如飞,很快便迎头赶上;两人奔走一阵,仍是并肩而行。

循着大街行走,这雒城之繁华,虽不及江陵,但b起先前的葭萌关与涪城,却是热闹多了。

时逢春节将至,街上百姓忙着采办吃食,又逢正午;整条大街上满满人cha0,好不热闹;韫卿与关平两人费了些手脚,向当地百姓问路,这才探着那家馆子。

那馆子规模不大,店面高悬着招牌,上头写着「兴庆楼」,店内生意亦如名号,上门的客人络绎不绝;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点了招牌菜,就这样居高临下,眺望雒城街景。

「静韬她看起来似乎很欢喜。」想起方才所见情状,关平不免又是一笑。

「那ㄚ头啊,我看她在先生家,亦跟在家里没什麽两样。」想到她对季苓的模样,韫卿不免一阵苦笑。

「话说你真不知静韬在先生门下学艺?」

韫卿拍了拍桌案,「要是我早知道,当我看见静韬蒙面时,还会跟她客气?」

「也是。」

伙计勤快,送上一壶香片。关平给她摆上茶碗、满上茶水。「天冷,喝热茶暖暖身子。」他抬起眉来,没料到对面的美人正直gg的看着他,冲着他笑;这下子无须热茶,关平便觉双颊一阵暖热,「怎、怎麽了吗?」

「日头打西边儿出来了。这般殷勤,莫非真给静韬说动了不成?」韫卿巧笑,举杯便饮;热茶甘甜入喉,生津止渴。

关平微楞,不明白韫卿所指为何,「g静韬什麽事儿?」

不明白?人儿掀了掀唇,这男人,就是这般憨直呵。「没事,同你说笑的。」她转了个话题,又与他搭了几句;这饭馆客人虽多,但伙房动作俐落,而跑堂伙计也勤,她俩点的菜se,不一会儿便齐了。

韫卿就点方才耍着静韬的蒸饺;瞧她细细品嚐,让这一阵子看惯她大口吃食的关平好不习惯。「原来在营里见你大口啃乾馒头,竟是假象?」他点了一碗面,只见上头红灩灩,足以令不喜吃辣的人退避三舍;但那花椒香气四溢,却又g起闻香者满腹馋虫。

「你拿乾馒头同这蒸饺b?小心伙计拿着庖刀来向你讨公道。」韫卿浅笑,扬了扬手上的饺子,「况且我都已经向静韬开口诱惑,不好生品嚐,回去向她说项一番,怎麽对得起她呢?」说来说去,就是要逗弄妹子。

关平忍俊不禁,斜着眼看她,「怪了,以前我记得你没这麽ai逗弄静韬,反而却是静韬逗你较多些。」

「你没听过己所不yu、勿施於人的道理?」韫卿自有一番说法,「她的逗弄我既是全盘接下了,不表示静韬也偶尔得尝尝给我逗逗的滋味?」她边说边尝着;那将士没瞒骗她,果真皮薄馅大,滋味鲜美。

早知道韫卿与静韬一般能言善道,但旁人对静韬的印象总b韫卿来的深些;直至今日,关平始知眼前姑娘,可不若旁人所见,只挨打不还手呵。

听见她将好好的一句圣人言给反过来使,还言之成理呢。关平无奈的淡笑;只见她动了动筷,却像是想起什麽,竟是停了吃食。

「味道不对吗?」

韫卿浅浅摇首,只是自袖里取出玉簪,将那头披肩的青丝俐落盘起,露出一方细白颈项。

「你那簪还带着?」好些年了吧?他还记得那簪是翎绮所赠,没想到她没将那易碎玉簪妥善收藏,竟是随身携带,寸步不离呢。

「当然,这可是翎绮姊给的。跟这玉簪一块儿买的,还有一盒胭脂呢。」她又举着,挑起一颗蒸饺入口。

关平听见「胭脂」,一口弹牙宽面入口,那辣得劲道直透肠胃,彷佛在肚里温着、煨着。不禁想像着眼前美姑娘上了胭脂水粉的模样。

「韫卿若真抹了胭脂,却是不知道怎生模样?」他定定的瞧着她。而对头的韫卿听见这句喃喃自语,抬眼瞧他,却发现眼前的他,俊眸显得有些炽热,他一脸专注,彷佛真瞧见了她妆点模样。

韫卿给他瞧的有些腼腆,便低头回避起来。「你快吃吧,面都凉了。」

「哦、哦。」关平有些虚应,仍是有意无意的瞧她。韫卿自是知晓,突然心生一计,夹起一颗饺子。

「这饺子味道不错,你且尝尝?」她抬头一脸含笑;关平不知那笑里头别有深意,只是点头应承。

他执调羹要接,可她眼儿转呀转,有些淘气,举箸的动作显得不安分了;关平见她晃着饺子,却不往调羹里放,「韫卿你……」他正想遮住汤碗,可那姑娘手法更快,手上的蒸饺飞快的往他汤碗里窜,那红灩灩的汤汁霎时溅起,弄得他满身都是。

关平惊愕万分,可对头的姑娘只是掏出香帕,一脸淘气的道:「真对不住,这饺子皮滑不听话。」她咬唇漾开甜笑,令他有气却无处发作。

「你……唉,真是。」关平苦笑着,只得掏出帕子擦拭,对她这玩笑,竟是一点法子也没。

一顿饱餐,二人心满意足的离开饭馆,便到大街上走走。

韫卿随处走看,而关平在後头跟着、陪着;旁人瞧上去,见後头少年俊俏、姑娘清丽,两人又是有说有笑,因此上了摊子,老板见了,不免将二人当成一对儿了。

关平见韫卿驻足在一摊贩前,便挤过身来,只见眼前竟是nv人家用的发钗、饰物,各式各样,直叫他眼花撩乱。「如何?有看上眼的吗?」

韫卿双眼只在手环与发簪之间环顾。「我想送个东西给季姊……真糟,出门前只记得逗着静韬,却忘了问她些正经事儿。」

原来韫卿心底想着季苓於那坡下护着静韬,为感念她出手搭救妹子之恩,便想亲自挑拣个薄礼答谢之;一路上思索着,竟不知买些什麽。季苓既是姑娘家,又会武,兴许也同她一般不喜饰物;因此挑拣起来顾忌忒多,令她好生烦恼。

「何不挑个你ai的?」

「我ai,可不见得别人也ai。」韫卿手上拿着一只发钗,那钗乃是h铜打制,上头镶了两颗白玉,作一蝶儿翩翩飞舞貌,极为jg巧;她没言说,只是仔细端详。

「姑娘好眼力,这上头的玉,乃是西域和阗白玉,质地温润,而这镂工……」老板见韫卿拿这发钗端详已久,知道她心下喜ai,便鼓起舌簧,大力吹捧一番,「姑娘这般美貌,配上这钗子,自是再适合不过。」

韫卿没搭话,又望向另一侧的手环;自个儿说了这麽久,可眼前的姑娘却当耳边风,一声不吭。老板涎着脸,转而朝後头的关平说项去,「大爷可是跟着这位姑娘前来的?」

关平点头。老板立刻将两人看成一对儿,不由得大为赞叹,「爷儿您真有福,夫人这如花似玉的美貌,您又生得俊俏,啧啧……真可谓天造地设的……」老板一gu脑儿的灌着迷汤,殊不知拍马p直拍到马腿上。韫卿听了,看着身旁的关平;那关平只是楞在原地,却没开口澄清。她搁下发钗,也不管老板言说,迳自丢下关平,转身就走。

「韫卿!」关平喊她,却拦她不住,他只得回头,朝那老板正se道:「我俩只是朋友,绝非夫妻。」也跨开脚步,连袂离去。

「韫卿,你等等我!」眼前的韫卿一身白衣,领口、袖子以银线滚边,在人群中十分好认,不一会儿便给关平追上,「怎麽了?这样丢下我一人走避。」

韫卿抬起美颜,只见俏脸上红晕初透,「你啊,楞在那儿,任由他说去,却不与他讲明;你不害臊,我脸皮可薄着呢。」她甩开关平箝握,迳自理了理衣容。

「我怎知,他竟会这样看我俩……」关平见她又往前走去,亦跟了上去,仍不断解释。韫卿左耳进右耳出,只专心注意着两旁摊子;忽见着路边一小舖,正卖着热呼呼的甜汤。

姑娘家好吃甜,似乎已成惯例。韫卿朝身後仍喳呼个不停的男人睐了一眼,弯开朱唇浅笑,「好了好了,想不想喝点什麽?」原来他平常看似不多话,也是假象嘛!

关平听见这问句,这才张了张嘴,停了下来,「你、你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气过。」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她现下可是十足在乎呵;深怕她又像之前那样,不理睬他。韫卿心底暗笑,只问道:「哪!你说了这麽一长串,渴是不渴?」

「我还好,你想喝便喝吧,我陪着你便是。」

她面露得se,玉指指着眼前的摊子,「我吃碗汤圆,你也喝些什麽暖暖身子,顺道润润喉。」黛眉轻挑,不着痕迹的调侃他,「这才有本继续嘀咕个没完。」

关平只是搔首傻笑着,也点了碗温豆汁,两人挨身坐了下来。「韫卿,那钗子手环什麽的,买是不买?」

韫卿舀了舀热汤圆,浅尝了一口甜汤,忽地想起远在江陵的阿娘;不知不觉的,竟怀念起来。「你说方才那个?」

关平点头。

玉指轻抚发丝,她低头浅尝。「买是要买,不过还要再挑挑;却是不想再到方才那摊了,省得又给人家误会。」

关平瞧了她一眼,将那温豆汁一口喝乾。「你喝这麽快做啥?我汤圆还多得是,可没吃这麽快呀。」

他抹了抹唇,小心探问道:「方才那堆手环,可有相中的?」

哟,敢情这男人忽地伶俐起来;猜得忒准。「没有。你怎知我想送手环?」韫卿舀起一颗白白胖胖的汤圆,入口细细咀嚼。

关平只是浅笑,「季姑娘也是个练家子;手环不仅好看,亦可防身。」他把玩着空碗,状似不经意的又问。「那发钗呢?」

她淡淡掀唇,「方才他花言巧语的,我是没费心思去听,那钗子倒还不错。只是我既想送手环给季姊,钗子美则美矣,却是用不上了。」

他默默点头,往身旁观望着,忽地说道:「我去买个东西。」他起身,将凳子归位。

「买些什麽?」

关平指了指渐行渐远的小贩,「买串糖葫芦,给静韬甜个嘴儿。」

「你可b我这姊姊更关心静韬。」韫卿浅笑颔首,「要买便给她买吧。」只是到时候她若胖得像颗球,可别来找她这阿姊哭诉。

「你要不要也来一串?」关平挑眉;买一串跟两串,同是跑一趟,既然这样,不如买两串划算。

韫卿抿唇,那双灵动大眼转呀转,耸了耸巧肩,「我可不知,看你的诚意了。」

关平咧开嘴笑。「行,我这人没别的,诚意最足。」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随即迈开步伐,追那小贩去。

看见他远去的背影,韫卿只是淡淡一笑,朝那壮硕背影轻道:「还没吃糖葫芦,那嘴却像是已抹了蜜似的。」她低头挽袖,继续品嚐甜汤。

难得一天闲暇;韫卿四处探看,关平也甘心作陪。终於给她在一家银铺里头,找着了她所需的手环。

付了铜钱,满意的将之戴在腕上。「你瞧,这银环好看否?」韫卿仔细欣赏着;那环约莫四指宽,套在姑娘家纤细手腕上恰巧合适;上头镂了些空洞做成纹饰,见她皓白雪肤,与那银辉相映,既美观亦显得雅致。

「好看,戴在你手上可真适合。」关平点头,不吝赞赏,有效的令韫卿笑弯了眸子。

她将环自腕上摘下,宝ai的抚了抚,这才将之以布巾收妥,「唉,这环真别致。」她笑着望向关平,双手捧着银环;思及此物终须赠人,不禁有些不舍。「只可惜这是要给季姊的,否则我还真想把它留在身旁佩戴。」

「何不再买一个?」这容易解决。关平就想再走回店舖去,可韫卿不允,伸手拉他衣袖。

「别,这是给别人的礼;若连这点东西都不肯割舍,岂不是有愧季姊对静韬的救命之恩?」韫卿扬起黛眉,「再说了,这东西价格不斐,你也别再替我破费,就这样吧。」她抬头看了看天se,「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快回去,免得大伯担心。」

关平实在想说这点钱算不得什麽,但又惟恐韫卿不悦,只得作罢,「那咱们就回去吧。」他与她并肩,踏着愉悦步伐,返回城楼去。

「关平,我们结识这麽久,却是头一回上街?」

「是这样没错。」

韫卿回眸,似是忆起那数月都待在营里的日子,「刚开始入营,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家里的厢房、想着阿娘的餐食;好不容易待久了,习惯了。如今又出来走这一回,竟像是放出笼的鸟儿。」她摇头叹笑,会耗到此刻,真是始料未及呀!

她原本只打算出门来,品嚐美食,顺道挑个东西送季姊,聊表心意,却没想到一路上,从街头吃到巷尾;不管什麽零嘴儿、甜汤、小吃,全都来者不拒,且为挑拣个中意的手环,又是东奔西走。到头来,就如静韬所期盼的那般,与他直逛到日暮,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城楼去。

关平侧脸,只见韫卿迎着夕照;那张白皙丽颜给染得粉neng,看上去似是美人饮醉般,神态媚人。「你这下终是t会到,待在营里,总是格外思乡的心情了吧?」

「是啊。不过思亲可就未必;至少阿爹与静韬人都在巴蜀。只除了阿娘。」

关平情不自禁,伸手r0u了r0u她的发,「你呀,既是想着娘,却又多久未给三婶送上家书了?」

韫卿弯腰闪过,「欸,小心簪子。」她浅笑挪步,经他提点,她这才想起,距离上回给阿娘写信,已是攻下涪城之时。「静韬历劫而归、阿爹平安赶至雒城与咱相会。是该写写,免得阿娘c心。」

瞧她只在意头上玉簪,关平不由得有些吃味儿,下意识的往怀里探去;想了想,却又作罢。「你啊,就对那玉簪如斯宝ai。」

她可没漏掉他话里带的淡淡酸味,只是抿唇一笑,「是啊,谁叫这是翎绮姊赠与的呢?」

他忍不住脱口,「若是我也送你一支发簪,就不知你是否也会像这支玉簪一样ai惜?」

韫卿微楞,而後别过头去,皱了皱俏鼻,「还说呢,等你送了再说,亦是不迟。」

关平闻言,迳自笑开,「这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忘。」她要他送,他便送;他一向诚意十足的。

「哼,我啥时说了,又说了些什麽呢?」韫卿故作不知,抬头望了望天际。「赶快走吧,等天黑了,咱们可得0黑进门了。」她话语方落,便迈开步伐,向前急奔。

「怎麽今儿个都是我在追你?」关平苦笑耸肩,说归说,他亦是加快脚步,跟在韫卿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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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喜获雒城,得吴、雷二将,并听闻张、赵两人领军,正朝此处赶来;庞统遂建议刘备暂缓进兵,先行坚守,除了整肃军纪,让将士得个喘息外,也可等候二将前来会合,再行商议。

刘军坚守月余,直等到赵云领着援军赶来,而不久後,张飞亦率领巴郡太守严颜以及一g降将来雒城与刘备相会。

刘备大喜,遂开筵席以劳诸将。

正当刘备踌躇满志,打算挥军绵竹,攻下成都时,庞统却只是劝,「现下雒城到手了,成都就在眼前。可战事方歇,惟恐邻近州郡不宁,主公可率诸将前往抚之,待各郡皆安,即可挥军进兵。」

刘备许之,便任张翼、吴懿引赵云抚外水江yan、犍为等处所属州郡,令严颜、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yan所属州郡,委官治之。

刘备这厢得了雒城,正蓄势待发之时。另一头,奉刘璋之命的h权,正马不停蹄的赶往东川,求张鲁出兵相援。

却说正当刘备起兵攻雒城时,西凉马超兵败於杨ga0,率马岱、庞德来降张鲁;张鲁心下大悦,以为得了马超,不仅益州唾手可得,亦可借助其力抗曹c,因而以厚礼待之,更yu以nv招马超为婿。

大将杨柏据言马超妻儿遭祸,皆超之咎也。张鲁从其言,遂罢招婿之意。马超得知後大怒,有杀杨柏之意;两人嫌隙遂立。

正巧此时遇h权至东川,前来求援以救西川。h权得见杨柏之兄杨松,道:「东西两川,互为唇齿也。现下西川有难,望张鲁大人,与我主尽释前嫌,以助我主退敌。事成之後,愿以二十州相酬。」

杨松大喜,引h权来见张鲁;权据告前言。张鲁为图其利,便yu允之。此时谋臣阎圃谏之,「主公请三思。刘璋与主公世仇,今日为求退敌,恐诈割地以诱主公出兵,事成必悔其言。主公万万不可从之。」

「吾虽不才,愿领一军,往攻刘备,并替主公取西川之地也。」堂下一虎将自群臣间走出;视之,乃是前日新降,受张鲁厚礼相待之西凉马超。

张鲁颔首,愿闻马超之计。「超恳请主公赐我二万jg兵,我与舍弟马岱一统领兵,往葭萌关攻之,必当生擒刘备,要刘璋割二十州以献主公。」

张鲁大喜,素闻锦马超威名,势不可挡;今日有他相助,哪怕是二十州,就连成都亦将是他囊中物。遂遣h权先归成都,点兵两万与马超。

马超部将庞德此时病重,未可领兵征战。超与弟马岱,即刻发兵,而张鲁命杨柏监军,亦尾随其後进发。

马超素来用兵神速,不数日,即挥军赶至葭萌关,於关外三十里处紮营下寨。

此时春节方过,细雪微飘,甚为冷寒。但马超不以为意,所领将士亦为张鲁旗下jg兵,极为善战。马超忖度,现下刘备身在雒城,未知己军动向,又逢年节,天寒地冻,若能趁其不备,猛攻关隘,则不费吹灰之力能得葭萌关,亦可立下战功,以报张鲁知遇之恩。

超遣人将计策告知杨柏,但杨柏却以天候冷寒,不宜发兵为由回绝。马超咬牙,与杨柏嫌隙愈深;又推迟了几日,瑞雪方止。马超终究按捺不住,亲见杨柏,yu领兵攻之。

杨柏说他不过,这才应允;马超与马岱遂领兵一万,火速赶抵城下。只见他头戴狮盔,一身银甲钢枪,立马远眺。

「这就是葭萌关?」马超g唇,锐眸直指城门;闻探子据报,此关守将乃是孟达、霍峻。他嗤之以鼻,更不将此关放在眼里。脚下西凉白马於军前踱步,他颇负自信的道:「不出五日,定当破城!」即刻下令,命将士强攻之。

刘备匆忙上了马背,自雒城即刻发兵,率领着诸将,日夜兼程,往葭萌关赶去。

只因一个时辰前,自葭萌关派来的传令得到消息;东川张鲁日前收留了猛将马超,而刘璋亦派人赶往汉中向张鲁借兵,那张鲁竟允了刘璋。便命马超领着两万兵马,前来攻打葭萌关。

葭萌关由孟、霍二将坚守,但马超其势锐不可当,孟达便遣人即刻往雒城求援;若推迟了时刻,葭萌关恐落入张鲁手中,此後要想阻挡之,便是困难万分。

葭萌关不仅为刘备後盾,此关隘更是交通要冲,往昔张鲁yu起兵吞并西川,皆遭阻於关外,可见其地位。

但即便此关易守难攻,而孟达、霍峻亦非平庸之辈,那马超却厉害非常;当年据守潼关时,曾多次击退曹军。如今率军攻来,若非关、张等猛将豪杰,不可败也。

庞统闻此消息,亦皱眉苦思,「马超威名,天下皆知……若有张飞、赵云二位将军联手,那便好办。但……」他摇了摇头,「两位将军如今都在外头安抚邻郡,若要召回,往来费时,而恐马超已破关门,长驱直入矣。」

刘备拍案起身,「现下情况危急,不能等子龙、益德归来;敢问军师,我军可还有他人,能与马超相抗耶?」

庞统沉y半晌,其间刘备於内来回踱步,模样甚为不安,忽闻庞统击掌,「先生,可寻得了人选乎?」

「h老将军与魏延联手,如何?」

两人现下都於雒城待命,若真可敌之,那便无忧矣。「h忠数年前与云长一战,不分高下。老将军筋骨仍y朗,但……此回所迎之人,不下当年云长,甚至有过之;而将军年纪老大,未免太过勉强。」刘备抬起眼来,「文长或可一试……」

庞统颔首,「主公,事不宜迟,咱们得先赶往葭萌关,趁关隘仍未落入马超手中之前,咱们旗下勇将,才有机会发挥啊。」

「先生所言甚是。」

刘备急遣严颜、张翼二将来守雒城,而自与庞统领军,往葭萌关赶去。

庞统得刘备号令,速点两千兵马,命魏延领五百军马先行、h忠次之,而刘备、庞统随後,即刻发兵。

韫卿、关平二人仍跟在刘备身後。两人方才正於营中点拨粮秣、兵器,忽闻刘备发兵号令,尚不及理清情况,便速速赶回城楼,收拾兵器、战袍,勒马往葭萌关去了。

瞧刘备一脸忧心忡忡,而此令来得突然,令人好生意外。韫卿虽未能得知实际情状,却也大概猜得几分。

许是葭萌关有异,急需发兵驰援吧?若非此事,她还真不知,何事能令刘备这般忧心。

日前才得军情来报,刘璋命二将,领三万兵马驻守绵竹;又赵云叔叔与阿爹安抚各郡有成,兴许再缓几日,便可发兵攻绵竹,直捣成都了。事情一波三折,果真不会如计画般顺利无碍。隔着布巾,韫卿不由得轻叹;她们姊妹俩好不容易在一块儿,原以为阿爹也将归城,父nv三人便可团聚。可没想到此令一下,她随大伯往葭萌关进发,徒留静韬於雒城休养,阿爹纵使回来,亦是少她一个。

她拍了拍颊,将心底的失望拍散;或许这样也好,若真父nv三人相聚,才闻大伯发兵号令,势必更加不舍。况且军师方才还向她保证过,若季姊伤势许可,他也会令她前来葭萌关调养。

「苓ㄚ头在我面前都能算计我,更别说不在我眼皮底下;我当然要好生看管她呀。」当时军师脸上带着笑,往房里望了一眼。

这自是玩笑话。从那时,韫卿就看出了,军师对季姊的关心与ai护,实不下阿爹待她呀。葭萌关与雒城相隔遥远,没能天天探视着季姊,军师定是放心不下的吧?

而季苓若来,静韬也将随着季苓一道,往葭萌关与他们会合。只是晚了点罢了。韫卿舍不得与静韬分开,直是将庞统与她说的话,也当成给自己的宽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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