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琼林镇更显出几分不寻常来。
“既然如此,为何镇上的客栈都同我们说满房了呢?”宋翊真夹起一个馄饨,在等它放凉之余,开口问道。
“我瞧你们二人打扮,应当不是这附近的吧?”摊主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宋翊真被宽大的玄袍遮着,瞧不出个出处。幸好裴焱一身板正,尤其衣服上的凤鸟纹,刹是惹眼。
“我二人来自流波谷,要去应星峰,此行刚巧路过琼林镇。”
“难怪呢。原来是流波谷的小仙君。”一听是仙门中人,摊主顿时有些神神秘秘起来,“二位小仙君有所不知。这琼林镇到了晚上闹妖邪!专食人内脏,就挑男子下手!如今还有谁敢留宿来路不明之人呀!”
说着,便凑到两人跟前,小声道:“就那应星峰玉衢门的人,来来去去都有几波了,妖邪没抓到,反倒连带着他们都没了踪影!”
话刚说了一半,忽闻铜锣声起。
“怎么了?”
宋翊真正疑惑呢,不想摊主突然面色大变,赶忙整理起摊子来。
这边理着边快速道:“出镇子往南有一个破庙,你们随便对付一晚就赶紧上路吧。”
语毕,就连宋翊真还没吃上几口的馄饨都没放过,一并给收了回去。
宋翊真抢夺不急,眼看着大半碗馄饨离自己而去,刚要发作,摊主竟已将摊子草草收拾完毕,提着家伙事儿,打算开溜。
临走前,还不忘关照一脸懵的二人:“别怪我没提醒二位,保命要紧啊!“
话音刚落,人都已经跑没影了。
等二人回过神来,只见沿街的商铺无一不大门紧闭。街上,除了他们两人,哪里还见得半个人影。
这碗馄饨虽说填了宋翊真的饿肚,也解答了二人的疑惑。但,宋翊真怎么都觉得吃得不太爽利呢!
经此一遭,这整个琼林镇别说寻个住处了,那是连吃东西的摊子都找不见。两人无奈,眼见天色已晚,只得动身前往摊主口中的破庙。
破庙离镇子不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能走到。
这破庙大概久无人打理,外墙斑驳,露出些许残破的砖石。庙外并无匾额,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久无人住而被卸了去。
破庙正殿没有供奉的神像,却还留着一张残破的供桌,和已然干硬到插不进任何香的香炉。叫人不知原先供奉的是哪儿个倒霉神只。
兴许是有过不少人夜宿这处,小庙虽破倒还算得上干净。
裴焱本想将自己的外衫给宋翊真垫着。没想还未脱下,这人已径找了处空地躺下。
“就算幕天席地,我也睡过。”宋翊真两手往后脑一枕,双眸直直看向屋顶。
透过顶上瓦片的缝隙,依稀可见天空一角,眼下无风无雨,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了。
裴焱解下佩剑,坐到宋翊真身边,慢慢道:“想让你睡得舒坦些。”
“哪那么娇气。”说完,两眼一闭,就欲睡去。
这会儿,裴焱倒真希望宋翊真能娇气些。如此,便能多依赖自己几分。
只是这人独来独往惯了,只怕眼下若非别无他法,以他的性子哪会松口让自己于这一路陪同。
无论如何,就算只是区区三年,那也是极好的了。况且如今,他们二人间,还多了一道血契牵绊。
想到这,裴焱看向宋翊真的目光不由放柔了几分。
然而,这样静谧的一刻还未持续多久,只闻一曲婉转的调子从远处徐徐飘来。
此等荒地,这哪会是什么好事。
裴焱的手顺势握上佩剑,双眸紧紧盯着门外。
不料,屋外还未见动静,却见宋翊真竟猛然睁眼从原地起身,不顾自身上滑落的衣袍,缓缓朝庙门外走。
他双眸空洞,举止呆板,一跬一步间,就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翊真!”裴焱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定是宋翊真如今灵力低微,被这吊诡的歌声魇住了!
眼见宋翊真毫无反应,裴焱赶忙上前拉过宋翊真,以二指点上宋翊真的眉心,将自身灵力灌入这人的灵堂。
不稍片刻,这人浑身一颤,那对淡色的眸子里终于重新恢复了神彩。
宋翊真甫一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已出庙门。又见裴焱面露急色,心下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那歌声夺去了心神。”
“歌声?”宋翊真闻言,不由又侧耳倾听。
“莫听!”裴焱生怕这人再中招,赶忙压住宋翊真的兽耳:“你如今的灵力不足以抵御。”
此话一出,更叫宋翊真恼火。
想他宋翊真,除了在白苏杳那儿遭点罪,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
当即拂开裴焱的手,三两步走至一旁枯树,扯着根枝干一顿乱晃。
不一会儿,本就摇摇欲坠的叶子尽数被他晃到了地上。而后,他盘腿往地上一坐,咬破舌尖,以食指沾着自己的血在叶子上一顿写画起来。
若能写符画咒,于宋翊真而言确实是顶好的。
符箓这类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随用随拿,只是这效用就得看写符之人的道行了。
不一会儿,宋翊真就整了一小堆写满咒法的树叶。他从中挑了一片含在舌下,其余分了几类收好。
“走!去汇汇这个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