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的瞬间,他再也无法坐下去,只能唰地一下起身,转身向大门走去。
可是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弥赛亚抬头用双眼去寻找——那一刹那,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双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分明漾起了涟漪啊。
这答案实在算不得有多好,可就算是这样,弥赛亚仍为自己身为那稠广人群中的一个而感到万分幸运。教堂沉重的门合上时发出吱呀一声,弥赛亚于是知道观灵已经推门而去,他四大皆空地站起身,仰起头颅去极目那十字架上饱受苦难的神。
他是一个仿生人,他没有信仰,机能运转的一切首先基于代码,其次依赖训练。所有的这一切对于信仰来说不仅仅是异己的和毫无意义的,更是敌对的,他的诞生就注定了要与信仰相悖,他的蓬勃预示了世俗信仰的落幕,他所引以为傲的所谓理性与信仰互为笑话。
他起身,站定,闭眸垂头,不因信仰而拜。
为肖想亵渎神明而拜。
去往百臂街的路上。
车上的莫名其妙的沉默压得希伯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偷偷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观灵和弥赛亚的脸,心里一阵嘀咕,真是人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见到,只见弥赛亚一言不发,一脸吃瘪地坐在后排。
不奇怪,这小子平时拽得人五人六的,见着谁都一副充满了敌意的样子,能落在观灵手里算他小子命中一劫,活该有个人该治治他。你说好好一个小伙子,长着一张适合出卖色相的脸,他不天天笑口常开造福大众,他整什么故作深沉?他沉思,你看那些之前追求观灵的人,哪个不是差点把脸都笑烂了,人就是得笑得精神喜庆才有人爱啊,弥赛亚这一副好像表白被拒的丧气脸……等等!难道他表白了?!
希伯莱表面毫无异常地开着车,内心波涛汹涌。
卧槽……怪不得他俩刚刚没有一起出来,怪不得他俩自从一上车后就一言不发,怪不得他俩好像互相过敏一样谁也不敢看谁……难道是因为昨晚氛围太到位,还是该怪这气氛该死的甜美??
弥赛亚见希伯莱一直透过后视镜有一阵没一阵地盯着自己,脱口问:“你怎么了?”
他还问我怎么了?!他要撬我墙角还问我怎么了!虽然我其实是个直男,虽然五年前这个小逼崽子就喜欢我搭档还被我一眼识破,虽然他长得也确实还算不错!但是……但是!
希伯莱哆哆嗦嗦地移开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壮士好胆量还是该感慨将军好肚量,总而言之还是坐立难安,他想看观灵的神情又不敢看,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那个方向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