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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颔首,垂下目光:“只是,纪庄主怕是难逃一劫。我能护你,是因此劫风口浪尖并不在你,而在纪方酌。”

苏年沉吟片刻,开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年被劫走后,纪方酌甫一回家,就被建仁候领人拦了道路,两侧齐刷刷跪下一片人,身前身后一众府兵手执长枪,要他接旨。

纪方酌心下一沉,不动声色领了旨。旋即召来赤风,就要去追苏年。

谁料刚到村口,就险些撞上个立在路面中央颤巍巍的老人。

纪方酌沉声道:“老人家,请您让行,我有急事。”

“且慢。”

白发苍苍的女人抬起头,扬尘中露出一双浑浊又沉静的眼,凝视着纪方酌,说道:“圣上念你善报累累,要你献酒。你可知,这一味酒许能挽救大俞?”

纪方酌冷冷道:“大俞与我何干。”

女人摇摇头,说:“因果缘结,循环不息。你之所以来到这里,难道就未曾想过原因?”

纪方酌骑在马上,倏然抬头望去!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如何得知?”

“天意,是天要你来此。”

“天意?”纪方酌摇头,“我不信天,更不信所谓的天意。这昏君假借祭祀天地之名,行的却是利己害民之事。大修宗祠天坛,皇城上下一派骄奢淫逸。你要我如何相信,天向的是民,而不是君?”

“天从不向任何人,”女人道,“但你可以令他向民……只要你手中一味酒引。”

“那位公子已安顿妥善,你且不用忧心。”

纪方酌一顿,眸色深深,道:“我如何信你?”

老者杵着拐杖,微笑说:“在下镇国寺,华仪。”

十日后,纪方酌携祭祀酒,独自前往明州城。

高高的祭祀台之上,白烟袅袅升起,两旁稚童手捧红烛,虔诚低头默念。

远处咚、咚、咚传来击鼓声音,为首着面佩奇形面具,高举彩旗,身后人抬起一面巨大铜鼓,鼓面上几人跳起傩舞。

据说可召唤神灵降世,保佑五谷丰收。

这是明州年年都要进行的祭祀大典,随着一声长腔亮起,两旁官员齐齐跪下,俯首叩地,无人胆敢抬头,目视天子龙颜。

銮仪卫官跪进水盘奉巾,皇帝盥洗毕。

“陛下。”太监佝偻在天子身后,双手接过宫女盘中瑰宝,“这是南悯候所献,金银珠玉。”

“戍边大将军,傅廷所献,麋鹿皮氅。”

“北境建仁候所献,绫罗织锦。”

“这是四殿下所献,”宫中大太监笑道,“从西洋远渡而来的灵丹妙药,能治皇上顽疾,只需服下一粒即可重筑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