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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自从离开修黎过后,哨兵对待他的态度就多有软化,有时甚至称得上是纵容的。

阮筝汀深感古怪,但他饭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蜷在沙发上烧得不知今夕何夕,闭着眼都能感到视网膜上全是跳动的光斑,某个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被缚在休曼研究所的病床上。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家里窸窸窣窣翻找过一通,少顷过来,俯身轻轻掐了一把他的左腮,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声咕哝着:“你可真行啊,药都是过期的。”

指侧有茧子,他被掐得有些疼,遂拧着眉头嘟囔过一声。

呼吸与温度远去,脚步声转开,他的手指抬了一下,想要抓住什么,只从对方衣摆滑过去。

门一开一合,他胡乱数着自己的心跳,数了不知道多少拍后才听得瞳锁弹开的动静。

那人撑着墙壁换鞋时大抵不小心按到了总开关,灯光熄灭,屋子里突然静得可怕,连生态箱里氧气泵的声响都没有了。

他心里没来由地发慌,想把自己撑起来,动作时臂肘把抱枕碰了下去。

脚步声延回身边,那人把他扶起来半抱着,喂过退烧药并一大杯热水,再倒腾来倒腾去。

他又被弄得有些烦躁,冒出一截络丝,攀上那人脖颈,同时色厉内荏地凶道:“滚开。”

“好好好,生病的人最大,不跟你计较。”对方给他换了身干爽衣物,把他塞进暖烘烘的被褥里,严严实实团成团,又拍了拍,“睡吧。”

他一会儿念热,一会儿嚷冷,惹得雪豹就在边上守着,一会儿叼被子,一会儿盖毯子,忙得不亦乐乎。

喻沛以内部密讯违规联系过埃文和时贇,确认完前线和队伍情况,轻手轻脚返回卧室时,阮筝汀已经睡得很沉了。

窗帘并没有拉严,透出外面清辉辉的一截天,上面点着数不清的星子。

壁炉的光漫过家具,轻轻跃在他身边,暖莹温润,像是流淌的松脂。

喻沛扶着门把静静看了一阵,才脱掉拖鞋踩进去。

地毯是他新铺的,温厚松软。

阮筝汀不习惯分一半床给他,房间面积又不够再摆一张单床,哨兵就在这里打了个地铺。

结果向导睡着睡着,总是会被络丝带下来,迷迷糊糊滚进他怀里,醒时又咕囔着拱开雪豹,爬回床上去。

喻沛俯身探过对方体温,烧倒是退了,人却是陷在梦魇里,含糊呓语着:“……不是……”

他垂眼看过手指间勾缠的丝线,顺着那截话问:“不是什么?”

那人又不说话了,络丝更多地漫出来,断续攀上他的衣裤。

终端有新消息进来,在他眼前自动弹出内容——

“前线急变,各航路严查,不日会出现新一轮星区封锁,最迟后天必须走。”

他注视阮筝汀片刻,又用指背给刚凝出来的鹩莺顺过毛,终是回了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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