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汀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
精神诘问
“下午好啊,小筝汀!”朵尔仑见人进门,登时挥着手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心情雀跃得同外面愁云密布的高层们格格不入,“小感冒好了吗?”
阮筝汀见怪不怪,再一次拿掉飘到头顶的海东青落羽,些许无礼地想:你少同我说几句话,兴许我会好得快一点。
面上却是慢腾腾地扬起个微笑,活像是脑子终于迟钝地解析完那句问候。
他小幅度地俯身致礼:“已经好多了,多谢朵向挂心。”
“嗳,”朵尔仑踮脚想揽阮筝汀的肩膀,却因身高所限,被迫脚跟一转,十分自然地抱住了艾茨的腰,“你怎么和鹤向一般,在学院浸淫得客套又迂腐。”
鹤佳渐在一旁笑得无奈。
艾茨把人艰难地扒拉下来,绷着脸道:“监控开着呢,下班再唠。”
灯光暗下,室内被送入舒缓安神的气体,当中夹杂着轻量的自白剂成分。
阮筝汀躺上卧椅,半梦半醒间,听得对面的鹤佳渐道:“请再详细叙述一遍当晚经过。”
那道声音像是某种引子。
那些颠倒怪诞的画面,再一次在记忆中清晰地显现。
四面墙壁齐整地往外倒去,天花板上升、延展……顶灯落成高远苍穹下的弯月。
寒夜寂寂,长风一荡。
他扫落肩头碎灰,弯腰钻进车厢,伞柄在座椅间磕出声响。
某位同路的女性哨兵撩过耳发,注意到他,主动寒暄道:“阮向,晚上好呀。”
她旁边的男人闻声睁眼,冲他点了下头,全当招呼。
他简短回应后视线一垂,模糊瞥见背椅下支愣出的一小撮刚毛,心下暗忖:这精神体长得真磕碜。
……
与此同时,在阮筝汀的表层领域里,朵尔仑负手站在最高处,俯瞰并记录着向导的情绪波动,而艾茨正在与之共感。
这段记忆被翻来覆去调看过很多次。
阮筝汀从最初的抗拒难挨,渐至从容平和,到现在甚至有点麻木。
这三人的问话偶有反复,但事故成因不在质询组的调查范围内,是以问题大多集中在喻沛出现前后的那段时间里。
……
虚拟屏横展,鹤佳渐删删改改,边做记录边道:“一二问。在遭遇袭击后,你为什么选择停在原地?因为腿伤?”
阮筝汀无法开口。
他的络丝与分述仪相连,传送的意识波由机器同步解析成文字,逐个横列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