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段只是往那边瞟了一眼,接着揽着许锐出了校门。
曾经:讨厌
萧越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仓皇逃跑的人影奔过马路,马路在两条街道夹缝之间,狭窄且长,人车乱行。
前进的脚步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逼停,他双脚一前一后停了下来,长风衣拍打在他的大腿上,卷出海浪般的弧度。
车辆的遮挡散去,他抬头向街对面看,那道人影已经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有几个路人的目光追随过来,仿佛想看清这场追逐戏的始末。
可连萧越自己,这场戏的主人公之一,也没看明白现在是个什么走向。
他脸上仍然保持着震惊和不解,头顶的路灯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丝照出泛着光的毛边,奔跑使他呼吸急促,衣服底下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起伏着。
隔着一条马路,他站在路灯下,注视着停在路边的车辆慢慢启动,然后从眼前一闪而过,车驶进夜幕里,沿着狭长的街道行驶,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他眼睛瞪大了,他眼睛很少瞪得这么大,瞪着车辆离去的方向不放,似乎要一直瞪到十分遥远的地方。
良久,混乱的呼吸里蹦出句脏话,连着好几个无意义的脏词,翻来覆去全在骂临阵脱逃的某个人。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指挥系的人跑这么快?
车子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一段时间,从车前窗反射过来的景象可以看出驾驶座上的人正处于离魂状态,代表着清醒的魂魄早被抽干,留在了那条酒吧街上。
寒凉的风源源不断地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秦段睫毛抖动,脸颊发麻,他才稍微从萧越带给他的三句话的冲击力里回过神来,他想,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或者谁疯了。
要不然他今晚怎么像在做梦一样?
萧越那张有着鲜妍五官的脸是梦中的景物,他嘴巴一张一合,声带与共鸣腔之间相互作用而发出的声音也是梦中的声音。
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四处散射着车灯,当光线滑过他脸上时,他感到无尽的恍惚。
他没有选择将车开回学校,车子驶上一条褪去城市鲜丽外衣的冷清道路,这条路通向第一军区大院。
推开大门,亮堂的室内灯光驱散了笼罩着他的寒风,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将他从黑暗的遮蔽处里扒了出来,不止照得他浑身赤裸,还透视了他体内的器官,尤其是那颗心脏,包括心脏裹藏的重重心事都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突然有点不敢踏进这个明亮如白昼的地方。
除了在外头犯了错误,他从前从没起过不敢回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