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胆的假设(1/2)

「我要帮你擦澡了。」低头看了下手表,简丹突然说。

「现在?」虽然我在简丹的身t里,简丹严格来说只是在擦自己的身t,但我能感觉得到耶……仔细想想,还是挺害羞的。

「不然你要待会让夏瑾琛帮忙?」简丹鄙夷地看着我:「哦对,我忘了,你男神嘛!」

「才、才不是咧,你不是说晚上可能会恢复吗?你、你到时候再给爸擦不行吗?」

「不行,我不想让他忙。」简丹走进厕所,端了盆水跟毛巾出来:「衣服脱掉。」

我拉紧棉被,迟疑地看他。

「怕尴尬?」简丹把水盆放到一旁,甩着毛巾看我,然後刻意露出怪叔叔的表情,甚至刻意搓起双手:「快脱~你不脱,就我来了!这三天都是我帮你擦澡的,别扭捏了,速战速决!快!」

我於是慢吞吞地把身上病服脱掉。病服是一件式的,穿脱很容易,我脱完衣服後,低头端详简丹的身t,尤其是之前我特别想偷拍,再拿去学校卖的腹肌……那里肌理分明,非常漂亮,我平常可是没机会0的,0了手会断掉!

「欸简丹,我的手机呢?」我抬头问简丹。

「又想拍照!」简丹直接拿毛巾甩我脸:「身t的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是眼残吗?」

「这个一张可以赚个三……」

「管你三千还三万!」简丹又甩了我身t一记,然後开始擦拭我的脖子。

我嘟起嘴巴,瞪着他看。

简丹捏了捏我的脸颊:「再给你一颗橘子,你就可以去神桌上趴了。」

「机车。」我嘟哝道。

「变态。」他横了我一眼。

sh毛巾果真让我觉得好过一些。简丹後来没再跟我斗嘴,沈默地帮我擦完澡後,等我穿上病服,又帮我盖被子:「先睡吧,有事再叫我。」

我看了下他手上的手表,距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我於是安心地睡去。中途睡得非常迷糊时,有人突然挪动我的病床,我睁开眼,茫然地看向四周,简丹低头在我耳边说:「要去照脑部断层。」他还是夏宁甯,我也还是简丹。我下意识伸手握住他,他愣了一下,跟着回握我,手心异常温暖:「不是手术,不用担心,医生只是要看你有没有脑残。」

「靠。」我忍不住骂一句,推我病床的志工听见我跟简丹的对话,也跟着笑出声。

检查结果显示,我跟简丹一样有轻微脑震荡。医师交代简丹应该要注意的事情,还敲了敲我的石膏脚,说要好好保护这只腿。回去病房的路上,因为床晃得太舒服,我又睡着了,简丹的手一直放在我额头上,昏睡前,我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双神似妈妈的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非常漂亮,如同夜空中不灭的北极星,永恒闪烁。

***

我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奔跑,抬头追逐天上的北极星。我把双手往空中伸,整个人飘了起来,像颗气球,慢慢往北极星的方向飞去。我离北极星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北极星也朝我微笑,它说:「来啊!夏宁甯,快来啊!」我使尽全力朝它飞去,但是突然,「咚」一声,一阵剧痛自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怎麽回事?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手中还抓着棉被。

有只手扶我起来,帮我拍掉身上的灰尘,我抬头一看,是眼眶有些红润的男神。

「……:「好,就这麽决定了,没做到的人是小狗。」

「当小狗会怎样吗?小狗很可ai。」换盼盼一脸茫然。

「为了你好,麻烦照我的话做。」我一脸悲痛。

「喔。」盼盼狐疑地看向我。希望她真的听进去了。

後来盼盼先回病房,留我一个人在长椅上发呆。

过没几分钟,一双脚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是妈。她走到我身边坐下:「又想睡觉吗?你不是才刚睡醒?」

「妈。」看见妈那张和我神似的脸,我悲从中来,侧身抱住她。

「这麽大一个人了,还撒娇啊?」妈边笑边说,她把手放在我头上轻抚,我觉得非常舒服,因此安心地闭上眼。「哥哥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我当时听见你们两个出事,心都快痛si了,幸好你们平安。」妈语重心长地说。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低声道歉。

「没事,你做得很好,有好好照顾自己,也有顾好哥哥。虽然你刚醒来那天真的吓到我了。」妈叹了口气:「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麽开口说话,是不是有心事?愿意跟我说吗?我对你一直很愧疚,我的工作让我成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妈妈。宁甯,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已经跟医院告了长假,想好好陪你们。看着你跟哥哥受伤的样子,我心里好难受。」

我把头埋进妈的肚子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突然想起几年前的往事。

妈是重症病房轮班制的护士长,专门照顾癌症患者。还记得我小时候,妈请不起褓姆带我,也不想把我丢去安亲班,只好让我放学时去她工作的医院吃饭、休息。重症病房护理站有一个特别老旧的ch0u屉,里头放着我小时候画过的每一张图,折过的每一只纸鹤。我在那里认识很多得癌症的病人,有人平安出院,有人一睡不醒。而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其中一位从未亲身接触过的阿姨,她住在走廊尽头的加护病房里。我那时常常听妈提起这位阿姨和她的家人,说他们是非常幸福的小家庭。我满心期待,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幸福」的真面目,能和阿姨与她的家人说说话;可好景不常,当我终於迎来,作为「简丹」,我要是不确定该如何与别人应对,就乾脆不要说话,他作为「夏宁甯」也会照做。不过,因为怕在爸妈面前露出破绽,我跟简丹回家途中几乎全程安静,爸妈以为我们身t不舒服,甚至屡次回头看我们,忧心如焚的样子让我非常过意不去。

车子中途停靠休息站,爸妈说要下车活动筋骨,简丹和我则留下来顾车。

坐在後座的我转头看简丹,发现他嘴里咬着一根bangbang糖,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在一张白纸上抄写手机萤幕的字。

「简丹。」我试图引起他注意,但他完全不理我:「简丹。」我又叫了一次,这次甚至伸手拍他。

「等一下,等我写完。」他低声说。

「你bangbang糖哪里来的?我也要。」

「医院护理师昨晚送的。」简丹嫌我烦,直接拔出bangbang糖,往我这里递来,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写他的东西。

「很恶。」我把bangbang糖推回去,简丹耸耸肩,又把bangbang糖含回嘴里。

以前他也曾这样。在某个我被学校同学欺负,一路哭回家的愚蠢下午,他含着刚买来的冰bang,边捏我的脸颊,边含糊不清地说:「哭p啊,笨蛋。」然後他扒开我的嘴,将他嘴里那根冰bang塞进我嘴里,说:「吃。别哭。」超省字的安慰法。超恶心的食物慰劳法。虽然都是简丹的口水,我最後还是把那根冰bang吃了,因为吃坏人的口水可以壮胆。

然後隔天,坏人简丹跑去我们班,跟那个欺负我的男同学说了悄悄话。从此以後,没有一个人敢说我胖。当然,除了嘴贱的坏人简丹。

那是我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本人超级霸道,动不动就语言霸凌我,却不准别人欺负我的哥哥;妈眼中「又帅又可ai」的哥哥,盼盼眼中「温柔」的哥哥。

我看着他专注无b的侧脸,叹了口气:「说真的,如果我们活到八十岁还是这副德x,那怎麽办啊?我不想老了还要学男生尿尿,而且你也许会秃头又驼背,牙齿还全掉光……到那时候,我就不能再假冒你的脸骗吃骗喝了,我已经是个没路用的阿伯,走路走到一半还会闪到腰。医院里的小姐姐也不会再向前几天那样跟我要电话,反而会叫警卫把我拖走。」说到这里,我不禁感慨了一阵子。前几天脸好不容易消肿,我跟医师争取下床活动,医师答应让我坐轮椅出去医院晒太yan。谁能想到简丹的异x缘居然那麽好?年轻的护理师知道他保护妹妹的英勇事蹟,都特地跑来看他,不过因为当时是早上,看到的当然是我本人。我甚至被其中两个护理师要联络方式。

「谁跟你要联络方式?你给了?」简丹抬头看我,眯着眼。

「我没有给啊。」真是凶巴巴。

简丹恶狠狠地说:「很好,不准给。」搭配上他嘴边那枝bangbang糖,我瞬间有种流氓的既视感,好像他叼的不是bangbang糖,是菸,是他曲折离奇的人生。「我刚刚在网路上找到一些有名的卜卦摊,我要一个一个去问,看他们能不能解决这件事。这张清单是我们的保命符。」他扬起手上那张纸。

「你要怎麽问?人家会把我们当神经病吧?」可怜我腿活动不方便,否则我一定跟着简丹去。

简丹拔出嘴里的bangbang糖,指着我:「夏小猪,快点好起来。要是这一招不行,我们再想下一招,到时候我会需要你的帮忙。」

「……好。」我哭丧着脸。

终於到家後,爸妈在客厅帮我铺好床位,方便我自由活动。说是这样说,但因为我有一只巨无霸石膏脚,基本上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躺在沙发上伤春悲秋。我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数到快睡着时,简丹忽然背着包包从二楼下来,说要去找清单里的民俗专家。当然,他给爸妈的官方说词是要去找盼盼讨论功课。

我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出门。

天不从人愿。快接近傍晚时,他灰头土脸地回来,一进客厅,就把自己往另一边的沙发里抛。

「怎样怎样?你问得怎样?」我从沙发这端爬过去他那端,才爬到一半,简丹就挺屍般地坐起来。

他两眼发直地瞪着我:「我要疯了。」我这才发现他头发shsh的,一问之下,他说他去找了网路上所谓的「专家」,十个有五个都泼他符水,说他这是「卡到了,要收一收」;简丹甚至还未说明来意,只是试探x地问那些「专家」,觉得他看起来哪里有问题?有的「专家」看了好久,看不出个所以然,乾脆直接叫他喝符水,还拿香拜他;有的「专家」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地说了一堆,最後趁简丹出奇不意时,往他脸上泼符水;有的「专家」一见到简丹就说自己知道这是什麽状况,接着去後台拿了根木棍,在简丹头上挥舞,ga0得简丹整个人身心受创。

「神棍,好多神棍。」简丹手一挥,在头上画了个宇宙:「满满的神棍,眼花撩乱。」

我看见他脸颊有一块黑黑的东西,伸手一捏,发现是烧剩的符咒,一定是在泼符水时黏上去的:「简丹,有一部分的我很想安慰你,不过绝大部分的我,很想大笑。」说完,我再也憋不住笑意,大声笑了出来,手还不断拍打沙发。

简丹睨了我一眼,他打开背包,从里面倒出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有八卦镜、有小葫芦、有短剑,还有一叠符纸:「避邪用。」他ch0u出其中一张符纸,沾口水後,直接黏在我额头上。

「g嘛啦!」我义愤填膺。

「师父说看到脏东西,黏上去就对了。」简丹翘起一只脚,笑了笑。

「靠,我又不是殭屍!你也不是林正英!林正英才没这麽蠢!」我把符扯下来撕一撕,往他那里扔。

这麽一捣乱的结果就是,简丹必须趁爸妈从二楼下来前,自己拿扫把清理现场。而我躺在沙发上看他忙进忙出,嘴里边哼歌。

「r0u球,除了躺在那里碍眼,你到底有什麽贡献?」简丹好不容易收拾完,举着扫把戳我腰间r0u。

「我是你人生最美丽的一道风景,这就是我的贡献。」我边躲边大笑。

晚上换回身t後,简丹累得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早已习惯在医院沙发上缩着身子过夜的我,身t有些不适应,在自己房间翻来覆去,夜不能寐。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不到几小时,我又要变回脚残简丹了。这种状况其实有点耍人,因为变回自己的那几个小时里,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半夜。半夜能拿来做什麽?夜游?

明天一早,简丹就要代替我去学校上课了,总觉得会发生不少可怕的事。

跳下床,我冲去书桌,随手抓了张纸,振笔疾书。必须要在换身t前交代清楚。第一堂课教室在哪里?身为球队经理要g嘛?机车钥匙放哪里……怕简丹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麽,我把所有该做的事都写上去,还顺便交代周遭朋友状况,以免简丹不认识人家,对我朋友口气差、眼神恶,结果让我陷入「一换回身t立刻没朋友」窘境。

想到这里,我一阵恶寒,又加速写字的动作。写完後,把纸条放书桌上,我起身,朝简丹的房间走去。

简丹的房间就像普通男生的房间一样,不至於乱,却又不如男神的房间整齐,b较中规中矩的评价,应该是「乱中有序」吧!

我跨过地上的篮球,笔直走向简丹的床头柜,因为妈上次说他把纸鹤藏在这里。

柜子打开後,我看见一本又一本老旧的相册,里面都是简丹和他生母的相片。相簿最底下有一层隔板,稍微用手移开,才看到一个玻璃罐,里面塞满泛h的纸鹤。最上面那只纸鹤被用签字笔写上「100」,外加一句英文「theendoftheworld」,字迹晕开了,好像曾经有yet滴在上面。

突然觉得有点鼻酸。

爸和妈在一起,是简妈妈去世一年後的事;记得妈当时说,这是两个有点悲伤的迷你家庭所组成的小家庭,未来的目标,就是快乐地拥抱幸福。

我没跟简丹聊过他生母的事,简丹也从未询问我生父坐牢的理由。我们都试着放下过去,努力朝着妈所说的「幸福」走去。

把东西放回原位,我关shang头柜的门,却因为施力过当,震开了隔壁格子柜的门。本想直接把格子柜关上,但好奇心作祟,我拉开格子柜,看见里面放着一张我和简丹的合照,背面写着「thebegngofthenewworld」。照片里的简丹正背着我,边笑边朝镜头冲过来。

除了这张相片,还有一张拍立得底片。底片的主要画面是我被切了一半的超级大饼脸奇怪,怎麽切了一半还这麽大啊!,没办法,因为是不专业的我拿着相机自拍,背景还有男神、盼盼和简丹,这三个家伙深谙「自拍时,想要好看就绝对不能当掌镜者」的道理,於是非常尽责地躲在我後面,笑得跟恶魔一样。

我还记得拍照那天。

盼盼和我确定上了同一间大学,又跟简丹他们同校,为了庆祝,盼盼把大家约出来,一起去附近一座山上玩。当时我们爬了很久才攻顶,中途我脚还扭到,最後非常狼狈地单脚跳下山,真的超丢脸,不过也超好笑。

那台拍立得是盼盼的,我们当时用一模一样的姿势拍了三张,要拍第四张时,底片居然没了,最後靠猜拳决定谁拿走那三张,我记得简丹输了,他明明没拿半张,怎麽最後会在他这里?有人送他吗?

最怪的是,照片下面写着一串看起来不像英文的东西:wennichdichliebhabe,washtesdi?

我拿手机查了一下,发现是德文,意思是:我ai你,与你无关。

什麽跟什麽啊?语气听起来超凶的。我ai你,但是与你无关?有人会这样讲话吗?网路上的资料说那句话是暗恋的意思,难道这是简丹写给男神的吗?照片里,男神靠他靠很近……不过要b的话,这张照片实在太挤了,每个人几乎都靠对方很近啊?

暗恋……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出港片,片名有些忘了,不过一直记得其中一个角se对nv主角说的话,他说:偷偷ai一个人是很快乐的,那个人根本不知道,所以你永远不会失恋。那个人开心你也开心,这是一种很高超的情感。

很高超的情感、永远都不会失恋。简丹不想跟男神说,是因为他不想失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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