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的乐事(1/2)

再醒过来的时候,月寻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河滩上,河水潺潺,倒映出一轮火红的夕yan和连绵的火烧云,已是h昏。在这无边无际的红se中,昼无寒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那只乌黑大猫伏在膝上,金hse的瞳孔正盯着月寻的方向。

“你跳下的湖,我师父给它取名叫镜湖,它和一条庞大的地下河相连,我们被x1入湖底,又冲到了山谷的这边。”他看到月寻醒了,起身走过来。

月寻恍若未闻,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淡se如桃花瓣的指尖正萦绕着一缕金se的光芒,虽然极其微弱,像一粒随时会熄灭的火苗,但它确实地存在着。

“它回来了。”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栗的,她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灵力!

“不完全对,你应该感觉得到,它是全新的,而非失而复得。”

昼无寒的神se有几分严肃,月寻意识到,也许他折腾数月把自己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说接下来的一些话。

“月寻,你我有同样的奇异纹身,你应该也相信了,我们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你知道,所有青印族的人,额间都会有黑se的刻印,但你没有。”他看着月寻的脸,又说道:“你一路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查探过了,也并非有人在你身上施了幻形术以遮掩这一点。我的幻形术修得很不错,可以做此断言。”

“所以我们并不是宗族血亲?”

“很难讲。这个黑se的刻印是依附血缘传递的,只能说你在血缘上和我族并不是一脉。我族之人,天生可感知、驯服灵兽,这种灵觉其实只是我们潜能中的很小一部分,可是极少有人能觉醒全部的能力。”他蹙眉说道。

“你是想说,我新获得的灵力和你族的先天灵觉是同一种?”

“是的。不过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种御灵之术更为本源,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我族之人,何必像玄真教派一样,修炼一堆心法,九曲通幽,才能调度灵力?你陡然失去灵力,根本就是因为常年用这种累赘的方式,最终引发了自身灵脉的崩溃。”昼无寒冷笑道,言语间极度不屑。

月寻心下了然,看来在昼无寒第一次到三君山的时候,就已看出了她灵脉飘摇的问题,可如果真如他所言,青印族有此天赋之能,何以数百年来被圈禁在不归洲,饱受欺难?

昼无寒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并不是所有族人都能觉醒,五百年了,甚至于几乎所有人都麻木了。而且这种天赋的激发并不是易事,镜湖及其所连接的庞大地下水系,蕴含有强大的能量,加之我用自身灵息引导,你才能快速觉醒。”

月寻站起身,的确,即使她如此幸运地一瞬觉醒,新的灵力仍然是很微弱,在下一次赑屃来临之前,她还需要不断地在此处修行,以使其尽快滋长。她转向昼无寒,淡淡问道:“你这样帮我,需要我作何回报?”

昼无寒沉默了良久,最终面无表情地回复她:“有一天,你会帮我一个大忙。届时你会明白我所求为何。”

两人回到竹屋旧居的时候,元元正提溜着数尾活鱼回来,身后跟着一团白毛的肥啾,“啪啪”顿地,走的气宇轩昂。

“元元,你这只‘走地j’似乎长大了许多。”月寻弯下身,一把薅起肥啾,端详起来。虽然还是一样肥硕,但看起来的确大了许多,白se的绒毛变得更密实,层层叠叠,0着甚是舒服。

肥啾黑溜溜的小豆眼怒目而视,扑腾着两翅,胖胖的身躯扭来扭去,却无法挣脱,只能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向元元求救。

“师姐,这儿山谷里有条河,河里的鱼又大又肥,咱们今晚做个鱼吃!”元元也不理乱扭的肥啾,扬起手中的活鱼得意洋洋。话语间,一团黑se像闪电一般,窜到她身旁,一下就叼走一尾鱼,长长的尾巴一扫,落在窗台上,啃食了起来。

“昼无寒!你的猫也太没规矩了吧!肥啾,上去揍它!”元元一把抱起肥啾,想把它扔过去,没想到才一放手,那肥硕的白团子就后退几步,反而藏到了她身后。昼无寒走过来,接过元元手中剩下的鱼,浅笑道:“我替它赔罪,这鱼交给我料理便是了。”

“呃……那,好吧……”元元一下噎住了,腹诽道:今日昼无寒似乎心情很好,这个人真是y晴不定,等师姐的事了了,赶紧和他分道扬镳。当初就是被他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还是得及早ch0u身。

昼无寒却不是说说而已,竟真的很快料理好了,鱼r0u细neng雪白,入口十分鲜甜,n白汤汁上漂浮着点点青葱香料,se味俱佳。不过想来也是,如他所述,在云积山修习这些年,他师父不管生活琐事,想必也是早早地自食其力。

饱食过后,元元神秘地拉着月寻去到林雪降的起居间,她已在此收拾了一番,熟门熟路地0出一沓厚厚的画卷,借着烛光,铺开在桌上。

这些画卷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纵是上好的青檀宣纸,边缘也已泛h,面上一幅画的是一个白衣nv子,容姿清丽如雨后空谷,又如世外仙姝不可方物,这应该就是林雪降。

元元移开这幅全身像,再下一幅,仍然是她,在一片桃林中笑逐颜开,仿佛正和什么人说趣。后一幅,还是她,却是眉头紧蹙,身后乌云翻涌,似是大雨yu来……一幅幅看下去,竟然全是林雪降的画像,或忧或喜,或卧或立,大多是轻纱白衣,偶尔也着烟粉,如云雾缭绕。

元元指向画卷的落款,这许多画像,落款都是同一个人,李师尘。

“李师尘……如果昼无寒说的是真的,这位李师尘应该就是紫尘元君。”月寻抚0过那些画卷,细细观赏,忽然改口道:“肯定是了,师父收有紫尘元君的一些山水画作,尽管没有人像,但看这描绘山水风物的笔法,确是紫尘元君无误。”

元元开口道:“师姐,紫尘元君当年为林雪降画了这么多画像,我虽然不懂多少画艺,也看的出她是多么用心,一笔一划,都是满腔ai意,可是为什么就此一去不复返呢?”

“按昼无寒所说,紫尘元君离开他师父的时候,还是前代云王在位期间,但紫尘元君扬名十洲,主事净乐g0ng时,本代神风云王已登基,这么算来,林雪降应是紫尘元君的大弟子,紫尘元君x情潇洒,重情重义,她没有再回来,的确无法解释。”月寻面se沉郁,也无法想通。

元元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师姐,如果有一天你也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也会一直等着你。”

月寻看向她,在灯光下她一贯稚气的脸庞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增添了一丝柔美之感,像月se中逐渐绽放的纯白昙花,雪se花瓣上还带着夜露凝珠,不禁心神晃动。她伸出手拉近元元,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兀自笑着看向她。

元元脸庞飞红,像染上了胭脂一般,似是有些害羞,不过很快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笑得如星光闪烁,改口道:“不!我不等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天涯海角,si生不论!”说完就双手环住月寻的脖子,倾身伏在她x前。

“师姐,这次等你找回灵力,我们回到三君山,我想替林雪降查一查当年的事,不知为何,我在整理这些画卷的时候,与她仿佛心意相通,她等了这么多年,总该是有个答案啊。”

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点头道:“元元,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而且,此地是修炼的福地,我已经找到回复灵力的方法了。单凭这个,我也该帮林雪降了结这个心愿。”

“真的!看来昼无寒还是有几句真话的嘛!”元元蹦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又回身抱住了月寻,力气之大,直将月寻差点扑倒。她无奈地圈住了元元,笑道:“不过还需一些时日修习,所以我们还得在此停留一阵。”

“反正那只大乌gui还没来,不想留也得留,师姐,你安心修习,我今天看到山谷的小溪里有虾,个头可大了,后山密林里还有野鹿,明日我一并去ga0来吃!”元元在她怀中扭个不停,兴奋不已。不仅是因为月寻终于找回了灵力,还是因为,终于可以安心离开此处,甩掉昼无寒,回到三君山过回以前的日子,当真欢喜极了。

月寻坐在一叶小船的船尾,回望茫茫大海,但什么也看不清,这里大雾弥漫。

三个月前,赑屃浮岛果然如约而来,带他们离开了那片神秘大陆,但意外又发生了,穿过来时也曾遇到过的一片浓重白雾后,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

一座奇异的小岛,形状宛若九天之上的神nv侧卧在海平面上,被雾气所笼罩,若隐若现。这片海域显然不是他们三个月前经过的入口。赑屃却把他们抛在小岛的一处滩涂后,摇头摆尾地离开了,自顾自游向下一个站点。

离开前,它喷出一道高高的水柱,头往一个方向甩了甩,那里伫立着一颗巨大的榕树,树下静静地停泊着一条小船。

“这大乌gui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坐上船,划出去吗?”元元目瞪口呆,只能疑惑地看向昼无寒。

他已经走近树下,摇了摇头道:“这船上无桨无舵,甚至没有绑绳和船锚,却能长久地停在此处,仿佛它有自己的意识。上船吧。”他率先登上了小舟。

这诡异的幽灵船感觉到有人上船,竟四周发出幽幽紫光,船身也颤动起来,兴奋极了,就像催促剩余的人登船。

小舟载着三人,向海域的某个方向漂去,无风无浪,无桨无舵,它却悠然自得地在海面上漂游。元元有些困了,在船舱里缩成一团,抱着肥啾便沉沉睡去。

“那座小岛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也许是另一片陆地,方才应该进去看看的,这里的空间结构很奇怪。”月寻回望着渐渐远去的小岛。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有一种熟稔的感觉。”昼无寒喃喃道,眉目紧蹙,神情十分认真,并非说谎。

“这座岛真美,好像一位神nv侧躺在海面上,夕yan是她的面纱。”月寻一向不甚在意风物美景,此时却心神迷离,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夕yan是她的面纱,这里是……永昼h昏。”昼无寒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了什么吗?”昼无寒奇怪地0了0脸,“奇怪……难道我被幽灵船影响了。”话毕,他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独自走去船头。

月寻在船尾坐了下来,她知道昼无寒在船头警戒,便也任由自己陷入半醒半睡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开眼时,发现小船又驶入了一片浓雾中。不,并不完全是雾,天上厚重的云层裂开了,璀璨的金光镶嵌在云团的边缘,破裂处有金se的光柱倾泻而下,照耀着广袤的海面。而小船正往光芒核心驶去。

沐浴在这一片金se的光芒中,一种无限的充实感从大地深处向上升腾,不断涌入她的身t内部,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在这一刻铺洒下无尽的接受与包容,令人忘却了一切,只感受到无上的喜悦和宁和。

yyan轮换之刻,表里交界之处。

然而,漂浮般的快感被一道闪电般的痛觉打断,月寻忽然捂住眼睛,半跪在地,她难以描述,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突如其来。从指缝间望出去,前方不远处元元和昼无寒各自站着,没有对话。两人的身影确实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却感到他们正不断走向白光深处,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向着前方0索,然而除了空茫的雾气从指间流逝,什么都没有,原是元元停留的位置,只留下一片雪白的衣袖残影,倏忽消失。

她又焦虑地看向昼无寒的方向,那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明明是在笑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上下唇轻阖,如同要开口说什么,最终却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月寻感到浑身冰冷,那种si亡般的y冷散发着sh气,从小腿上一寸寸地爬上来,无声地包裹住她。

“啊!”她无法自制地尖叫,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恐惧过,不知为何,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混沌的脑海,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在时空混沌的初始之处,在一切生命最终去往的河流之中,天穹的尽头,在某一个时刻,你会触0到,命运的轮廓。”这个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低语,命运,命运……她头痛yu裂。

“师姐!你怎么了?”忽然,幻境被打碎了,有人拉起了她。月寻急促地呼x1了几口,眼前是元元疑惑的脸,而一旁搀起她的正是昼无寒。

“我……不知道,这里有些奇怪。”她看了昼无寒一眼,继续道:“可能我的灵压还是有点不稳定,头有点痛。”

昼无寒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轻拍了她一下,便独自向船头走去。月寻没有说真话,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让她非常恐惧。但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前方的雾已开始消散,船头微微飘摇,正刺破白雾,静静地向前驶去。

一瞬之间,天se换了,h昏的无限夕光抚0着他的脸庞,浮舟漂向金se的海岸,他们出来了,一切已经决定,剩下的,只是按既定的轨道向前驶去。

再次踏上十洲大陆的土地,已是深秋时节。走走停停,数日后抵达了焦城。在山岗上遥遥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金hse,掩映着砖红城墙,那是绕城而植的大片银杏林。一阵风过,金叶翻飞,令人目眩。

“焦城到了!焦城的裘皮最是有名,师姐,我们下山时还是夏天,只带了薄衣,正好在城中做两身衣服再回去吧!”元元抱起肥啾,让它也看看大片银杏林之绚美,“哎……呀,肥啾,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好重!”不知不觉间,肥啾已经长大了许多,纯白的羽毛中也长出了棕红se的翅羽,元元快要抱不动它了。

看元元累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月寻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把拎过肥啾的翅膀,寻了个低矮的小山坡,竟忽然就往下丢。

“你这胖鸟,也该学着有点鸟类的样子了。”

肥啾大惊失se,努力扑腾着翅膀,却仍是尖叫着往下坠去,元元急忙冲了过来:“师姐!不要!它不会飞的呀!”

元元跪在山坡边的草丛中往下查看,虽然山坡不高,也不知会不会摔伤。坡下长满了青草,却不见肥啾滚动的身影。

忽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纯白的影子从元元眼中掠过,她抬眼望去,竟是肥啾在空中扑腾的身影,“啊!肥啾,你会飞了!”元元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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