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乔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处处都泛着痛。
吴泽还有几个警察站在病房外。“吴队,这次可以把这一举拿下了。中山路这里算是大获全胜了。”吴泽y着一张脸,“嗯,先回局里,等舒小姐情况稳定了我会带她去做笔录。”
吴泽走进来,就见舒乔额上缠着一圈纱布,脸se惨白。他心脏揪痛,强压下怒火,低声对她说:“医生说你下腹部受了伤,不排除有内脏出血的可能,要住院观察一天。”舒乔扯起一抹笑:“多谢你了,吴警官。”
吴泽替她把床头摇高,看她受伤孱弱的脸se,心里是十万分的后怕。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一阵欣喜,而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后他几乎一瞬间就如坠冰窖。吴泽实在是难以去想,也不敢多想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他都来不及通知队里,自己就开车追过去。好在舒乔聪明,报了地址,他又赶到了,不然他真的不能承受后果。
她的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碰伤擦伤,青青紫紫,映在雪白的肌肤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舒乔感到呼x1似乎都牵扯着伤口的疼痛,她看着吴泽低垂着头,只觉得心头涌动难以言明的情感。
她记得他赶来时的愤怒和抱住她说话时语气里的恐惧与悲伤。
吴泽仍旧处于后怕中,他站起来,对舒乔嘱咐:“我去缴费,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舒乔点头。
隔壁床的年轻nv孩的目光实在过于炽热,舒乔忍不住瞥一眼。nv孩用羡慕的口吻说:“你男朋友对你真上心。刚刚送你来的时候可着急了。”
舒乔嘴唇翕动,只低低地回:“他……不是。他是救了我的警察。”
“那他肯定是暗恋你吧,”nv孩的语气更yan羡不已:“他一定很喜欢你。”
很喜欢吗,因为什么呢。
舒乔在心里问自己,莫名地烦躁。
吴泽回来时给舒乔带了粥。浓稠软糯,香菇滑j的香味飘散开来。吴泽替她打开盖子,又把勺子递给她。
他犹豫良久,艰难地开口:“你的手受伤了,要不,我……”
舒乔直视他的眼睛:“那就麻烦吴警官了。”语气很轻。
吴泽面上透出淡淡的红se,他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送到她唇边。
舒乔吃了半碗粥。吴泽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对视过。
喜欢她吗。
隔天舒乔在医生同意后出院,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吴泽神se严肃:“也就是说,刘悦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是吗?”舒乔点头:“她只跟我说见面再谈,只能说是她把我骗过去的。”吴泽把笔录打印好,认真地看了一遍:“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刘悦在昨天晚上九点十分左右,去过你家。”
舒乔不禁觉得诧异,“刘悦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吴泽把笔录收进文件夹,“这个目前无从得知。昨天你出事以后我们就派人去了你家附近观察,出现在你家小区门口的那个nv人符合你的描述。她进了小区以后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根据你的描述,刘悦在整件事里充当的角se肯定不止这么简单,但现在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不能传她问讯。”
舒乔内心感慨良多。从前大学没毕业时,刘悦对她照顾有加,一直以亲和友善的学姐形象示人,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个拉皮条的。
但她又b她好到哪里去呢?舒乔自嘲地笑笑,吴泽见她状态不好,斟酌着开口:“目前你的处境不太好,我……”本想说的“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话到嘴边一转弯变成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搬到我家来”。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愣住了。舒乔怔愣半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泽语无l次:“那个,舒小姐,我的意思是,你家住着不安全,你受伤又没好全,那个,我……”
舒乔看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吴泽一听,更觉尴尬,生怕她觉得自己不安好心。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难道是夜有所梦日有所思,他做的那些劳什子春梦把他弄得头脑发昏了,才这么对她说。
“吴警官,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舒乔默默地想,她不能习惯于依赖他的帮助,“已经很麻烦你了。”
吴泽感到一阵失望,随后又不齿于自己这种失望,他声音压得极低,“我没觉得麻烦。”这下是真的在邀请她搬去他家了。吴泽想着,自己坦坦荡荡就好,总b让舒乔再遭受意外要强,他不能够再让她陷入危境中了。
他一身警服笔挺齐整,站在她身前,面se认真,凝视着舒乔的眼睛,yan光在她脸颊上投下一圈暖se光晕,吴泽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
也是这样的午后,她也是这样静静看着他。
她笑了。
“那,你来帮我搬家吗?”
————
即将开启暧昧的同居生活
吴警官就要吃上r0u啦
吴泽跟着舒乔穿过狭长的小巷,月光惨淡,矮小的居民楼漆黑一片。
她单薄纤弱的背影映在他双眸里,既模糊又清晰,灰se上衣和牛仔k渐渐晕成一个小点。
上了楼,舒乔默默掏出钥匙开门。整个房间窄小得惊人,布局极其简单明了,说是搬家其实也内什么可搬的。
“你进来等我一会儿,我去整理东西。”舒乔略显局促地回过身对他说,吴泽嗯一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挤进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之后仿佛变得更小了,舒乔去卧室整理衣物。
说是卧室,其实只是隔了半堵墙,吴泽不好意思打量四周,规规矩矩地低着头。鼻间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一gu淡淡的馨香,窗边浅蓝se窗帘的边儿微微晃动。
舒乔把衣服收进行李箱,这里原先没有衣柜,她买了个可拆卸的,这会儿就不拿了。杂物放进纸箱,她略为吃力地将行李箱提起。
吴泽见状连忙上前走几步:“我来。”他把箱子提起,又见舒乔从矮桌上拿起什么东西。
是那瓶在雪暗会所喝过的酒。
舒乔原本有点苍白的脸庞显出一层薄红,耳边几缕青丝活泼地翘起。吴泽没再多看,飞快地将行李箱提下楼,随后又上来把纸箱搬下去。
他的车只能开到巷口,东西要自己搬出去。舒乔对他说:“我来搬纸箱。”语气很平常,她就低下身去搬,微不可微地轻喘一声,步伐缓慢地向前走着。
其实舒乔是习惯了的。她力气也不小,只是许久没有这样搬过重物。家里刚出事的时候,她在超市打工,有时帮忙卸货,能多挣些外快。
吴泽开车把舒乔带回家。
车是很普通的,十万来块,保养很好。舒乔系好安全带,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刚搬来这栋小楼时那种过完了今天没有明天的心情。
可是现在何曾不是这样,她的明天在哪里呢?她还有那么一堆欠款要还,事情从未发生改变,她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看一眼吴泽的侧脸。
他在认真地开车,下颌角分明,与手臂肌r0u连成一道好看的线条。
他很好,但是他不应该喜欢她。
舒乔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吴泽见她睡着,把空调打开。他一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情,心脏就一阵剧痛,嗓间异常苦涩,难以想象在他缺席的几年里,舒乔一个人如何用她单薄脊背撑过一次次绝望苦痛,以至于养成现在这么一个过于聪明坚强的x子。
“舒乔,醒醒。”
吴泽喊了她好几次,声音低柔,“到家了。”
吴泽家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公寓。他让舒乔在车边等着,自己把两个箱子都搬上楼再来接她。
他的家布置得也很简单,黑白两se,冷冷淡淡,没有个人特se,更没有nve彩的物品。吴泽帮她把东西搬进客房,“床单被套都是新的,缺什么东西的话我可以去买。”舒乔笑着摇头,“不缺的。”她已经打定主意,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走。再留久一点,她怕走不掉。
吴泽看起来犹豫不决的样子,舒乔就抬头看他:“你想对我说什么?”
吴泽就看她:“你欠的钱,我来帮你还掉,行吗?”
舒乔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沉默片刻,空气凝固了一般。吴泽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我是警察,想知道你的情况很简单的,我没有多想,就是……查了一下,你放心,不用利息,你以后可以慢慢还给我。我帮你还了,你也不用再因为这个担惊受怕了,而且,”讲到这他停顿几秒,“我们都是一中的,也算是同学了。我是警察,又是你同学,帮你这个忙不算过分吧?”
吴泽有些紧张,怕舒乔因为他这这一大段逻辑不通的话生气。
舒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今晚刚尝试着把自己难堪的一角显露给他看,而他竟早已窥见整座冰山。
却只是说要帮她还钱。
舒乔的一颗心饱胀得酸涩,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还不清他的,也不知道他想要的她给不给得起。
“我没想太多,只想说帮帮你,那个……”吴泽仓促解释,就见面前的nv孩蓦然抬起头来,扬起灿烂的笑。
吴泽见过她神se冷淡,见过她嘴角轻扬,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张扬明朗,此刻她明yan得有如带着露水的红玫瑰,让他一时失语。
很久以后,回想起那晚那个张扬yan丽的笑,他才明白舒乔是做出了怎样勇敢的抉择。
————